第140章 二合一(1 / 2)

清河郡王世子聽聞虞珩的咳症忽然加重,百忙中抽出空閒到紀成的院子親自看望虞珩。

剛走到門口,就能聽見接連不斷的悶咳。

見到虞珩身邊的太醫,清河郡王世子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太醫麵露遲疑。

他上次為襄臨郡王診脈,還是襄臨郡王剛回長安,五殿下將太醫院的所有禦醫和太醫都叫去玉和宮的時候。

彼時襄臨郡王的脈象與剛受傷時的脈案幾乎沒有區彆,絲毫不像已經養傷兩個月的人。

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再探襄臨郡王的脈象,傷勢已經複原大半,隻剩下需要用時間慢慢調養的暗傷。

無論他著重於從哪些方麵分析脈象,都覺得襄臨郡王不該咳得如此嚴重,甚至根本就不該咳嗽。

難道咳症是襄臨郡王趕回長安的過程中傷情反複,留下的病根?

虞珩抓著紀新雪的手臂坐直身體,苦笑著對清河郡王世子道,“前日吹了會冷風,晚上便咳得比平時重些,想來這次也是嗆風的緣故。“

紀新雪繃緊的手腕陡然放鬆,任由向他借力的虞珩倒回軟塌。

竟然主動替女郎們遮掩糕點的事?

嗬,真出息。

正在發愁的太醫聞言,立刻對虞珩的話給予肯定。

他隻是今天倒黴,恰好趕上清河郡王妃的壽辰當值,才會被抓來為襄臨郡王診脈。

襄臨郡王是否會留下病根,應該由專門負責為襄臨郡王調養身體的朱太醫操心。

五殿下和清河郡王世子因襄臨郡王有可能留下病根生出的怒火,也該由朱太醫承擔。

虞珩猝不及防的倒回軟塌,習慣性的悶咳數聲。遲遲沒等到紀新雪為他順氣,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勁,抬頭看向身邊的人。

正認真聽太醫診斷的紀新雪低頭和虞珩對視,明知故問,“怎麼了?”

在紀新雪眼中看到熟悉的關切,虞珩懸起的心逐漸落下,他搖了搖頭,狀似疲憊的閉上眼睛。

他的舊傷在肺,頻繁劇烈的咳嗽並非對他完全沒有影響。雖然不至於使舊傷複發,但難免會有輕微的痛感。

虞珩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他需要這種感覺消磨心中的愧疚。

紀新雪專注的目光,也常常伴隨這種感覺出現。

兩個呼吸後,閉目養神的虞珩果然感受到熟悉的視線。他徹底放鬆僵硬的四肢,思緒逐漸變得混沌。

清河郡王世子耐心的聽完太醫長篇大論的廢話,發現虞珩已經陷入淺眠。紀新雪不知從何處搬來個寬椅,正坐在軟塌旁盯著虞珩發呆。

日光順著窗框的縫隙偷溜進來,半數照在紀新雪的側臉,半數照在虞珩的下頷,仿佛是在兩人身上烙印與眾不同的標記。

清河郡王世子的目光從心無旁騖的紀新雪臉上掃過,落在眉目舒展的虞珩身上。低聲對太醫道,“我已經讓人去安國公主府請朱太醫,若是鳳郎醒來仍舊咳得厲害,你們先想辦法給鳳郎止咳,再讓人去找紀成進宮請禦醫。”

太醫恭敬的應是,暗自感歎清河郡王世子和襄臨郡王的榮寵。

尋常朝臣和勳貴想要求專門為皇帝請脈的禦醫進府,皆要先去求長平帝開恩。輪到襄臨郡王,傳喚禦醫竟然如同傳喚太醫般簡單。

虞珩做了個夢。

紀新雪見到他睡著,交代宮人仔細照顧他,然後回壽宴湊熱鬨,期間遇到王女郎、周女郎、趙女郎、楊女郎......與她們相談甚歡。

洶湧的怒火令虞珩立刻脫離夢境,低不可聞的交談聲陸續通過耳廓傳入仍舊混沌的大腦。

先是晴雲的聲音,“金明公主讓您放心,這點小事,她絕不會辦砸。”

然後是紀新雪的輕笑,“她不說這句話,我也許能更有信心。”

虞珩默默坐起來,仔細打量正站在門口的紀新雪。

身著鴉青色的長袍,墨色長發皆束在白玉頭冠中,腰間是同質地的玉佩和折扇。

回到涼亭的時候,紀新雪便是這身裝扮。

然而夢中與女郎們交談甚歡的‘紀新雪’,腰間卻是與紫紅色長袍相配的金麒麟。

想到這裡,虞珩緊繃的肩頸逐漸放鬆,與回頭看向他的紀新雪同時露出笑容。

兩人默契的忘記去壽宴露麵的事,對‘相親’的女郎隻字不提,以房中的圍棋打發時間。

紀新雪見虞珩小憩醒來,咳症便不治而愈,終於徹底放心。

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都在虞珩小憩的時候派人來傳話,讓虞珩和紀新雪隨時離開,不必特意去給他們請安。

虞珩留下青竹和紫竹,代他向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致歉。

他帶著紀新雪順著鮮為人知的小路繞到清河郡王府側門,暢通無阻的回到安國公主府。

翌日用過早膳,紀新雪告訴虞珩,京畿道華州的稅收賬冊有異,他要親自帶領戶部官吏封閉式查賬,計劃會在戶部逗留三日兩夜。

虞珩聞言,下意識的道,“我在公主府無事,陪......”

“不行!”紀新雪打斷虞珩沒說完的話,眉宇間皆是嚴肅,“昨日剛犯過咳疾,怎麼還沒記性?你老實養病,徹底痊愈之前,不要再操心其他事。”

門口的林釗腳步稍頓。

雖然他來得晚,沒聽到兩人前麵的對話。

但他能肯定,令虞珩操心的‘其他事’,唯有紀新雪。

見虞珩沮喪的低下頭,林釗收斂嘴角的笑意,若無其事的走到兩人麵前,“郡王、殿下。”

“臣之舊友遊曆至長安,邀請臣去京郊莊子小住幾日。”

虞珩點頭,吩咐身側的青竹,“去庫房取十壇江南果酒、兩壇江南烈酒、蘇繡十匹、蜀繡十匹,給老將軍做禮。”

林釗以安國公主府的家臣自居,認虞珩為主,是他骨子裡的念舊和忠誠。

虞珩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林釗身為正三品的將軍,致仕後沒回封地頤養天年,享受兒孫繞膝的樂趣,留在長安給他做‘管家’是天經地義的事。

從某種角度講,他對林釗的依賴和敬重,已經遠超對英國公府的大部分人來源於血脈的親近。

紀新雪飲儘敗火的茶水,從袖袋中拿出兩條紅玉珠串遞給林釗,“原本打算拿去戶部,賞因查賬無法回家的人。但我仔細思索,以此賞賜朝臣,怕他們覺得這是羞辱。隻賞賜小吏不管朝臣,又恐他們將其當成敲打。算了,你拿去賞老友家的晚輩。”

林釗深知虞珩和紀新雪的身家有多豐厚。隨手給出的東西雖然大方,對他們來說卻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從容的謝過虞珩和紀新雪的賞賜,臉上的笑容舒朗坦蕩,“這麼多年過去,他的運氣還是這麼好,真是讓人羨慕不來。”

虞珩聞言,立刻對紫竹道,“去庫房取二十壇江南果酒、十壇江南烈酒、蘇繡二十匹、蜀繡二十匹,直接搬去老將軍的住處。”

紀新雪解下腰間由白玉朝翠玉漸變的蓮花玉佩解下來,親自係在林釗腰間,故作嚴肅的道,“必須讓彆人羨慕你,否則虞珩的麵子往哪放?”

林釗的心猛地跳動了下。

他神色如常的按照原本的打算逗紀新雪和虞珩開心。直到紀新雪離府去戶部查賬,林釗才仔細回想讓他感覺到違和的地方。

虞珩同樣站在窗前陷入沉思。

早知道阿雪今日要去戶部查賬,還要在戶部衙門逗留三日兩夜,他昨日就不會用咳嗽的方式躲避更多的‘相親’。

失策。

“郡王?”林釗走到虞珩身側,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是不是在與你生氣?”

在他的印象中,殿下連名帶姓的喚郡王,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

虞珩點頭,眼中的墨色更濃。

昨日在清河郡王府小憩醒來,他就發現阿雪的態度很怪異。

虞珩一度以為,紀新雪已經看透他兩頭騙的把戲,眼中才總是浮現令人心中打怵的冷意。

然而他試著提起女郎的時候,紀新雪卻立刻截斷話頭,神色間對‘導致’他的咳症忽然加重的戎家女郎、柳國公府女郎格外冷淡,也從未主動提起張家女郎和韓國公府女郎。

虞珩思來想去,終於得出結論。

紀新雪在為青竹的謊言惱怒,氣他不愛惜身體。明知道帶著藥味的糕點有可能導致傷勢加重,卻輕易的因為女郎的淚水心軟,吃下大半塊糕點,導致咳症加重。

總之,是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僅惹紀新雪生氣,還為此失去陪紀新雪去戶部查賬的機會,至少會三日兩夜見不到紀新雪。

虞珩滿臉沉重的搖頭,為‘他才回長安半個月,咳症就失去剛開始的效果’可惜,絞儘腦汁的思索,可以用什麼辦法代替‘咳症’,躲避理由千奇百怪,目的卻殊途同歸的宴席。

林釗見虞珩並非對紀新雪生氣的事毫無察覺,緊繃的心稍稍放鬆。

老友在信中說,隻在京郊停留兩日就要南下尋族人,所以才沒時間到長安尋他。

算算時間,他送走老友,立刻趕回到長安,正好是殿下在戶部查賬的第三日。

林釗囑咐管家和青竹、紫竹許久,匆匆帶著安國公主府準備的三輛馬車出城會老友。

虞珩沉思良久,仍舊對能代替‘咳症’躲避宴席的方式毫無頭緒,決定去瓊花院看話本尋找思路。

他當初就是從話本中得到靈光,才能想到以‘咳症’博取紀新雪的憐惜和容忍的妙計。

想起紀新雪險些在昨日誤入瓊花院,虞珩的腳步越來越慢。

他吩咐青竹和紫竹。在紀新雪完成戶部查賬前,將瓊花院書房和臥房中的所有東西都封存在木箱中,搬去附近上鎖的院子。

然後去存放虞瑜遺物的庫房中尋些價值不菲,但虞瑜從未用過的擺件和首飾放在瓊花院最顯眼的位置。

臨時午時,青竹小心翼翼的敲響臥房的門,低聲道,“平國公和金明公主、華陽長公主、華陽長公主的駙馬去京郊莊子遊玩,見莊子中的花開得正好,特意派人給您送來個花籃。”

房內寂靜無聲,沒有任何回應。

青竹擦了擦額頭處不存在的虛汗,竭儘全力的收斂心神,不敢擅自揣測虞珩正在房中做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