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二合一(1 / 2)

仆人以臂肘護住頭臉向後挪動,對紀新雪的詢問恍若未聞。

隻過去兩個呼吸的時間,紀新雪就耐心儘失,看向彆處。目光正對上膽敢偷瞄他的人。

猶如被猛獸盯上的感覺讓本就滿心惶恐的仆人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心中隻剩下搖尾乞憐、祈求活命的念頭,下意識的抬手指向東邊,“在那裡!”

在烏木門的襯托下,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大的黃銅鎖格外顯眼。

顏夢朝滿頭冷汗的青竹攤開手心,“鑰匙。”

青竹緩慢且堅定的搖頭,哪怕無法阻止殿下進入庫房,他也絕不能交出鑰匙。

否則他還有什麼臉向郡王求饒?

沒等顏夢對青竹腰間的荷包和胸口處的暗袋下手,紀新雪已經繞到窗前,猛地抬腳踹過去。

“殿下?”顏夢聞聲望去,眼中浮現慌亂。

她怕紀新雪會因為踹窗受傷,再也顧不上青竹,立刻跑到紀新雪身邊。

青竹小心翼翼的托住已經麻木的手腕,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成功逃離瓊花院的範圍。

“快,快去追郡王!”青竹氣喘籲籲的倒在聞聲而來的左衛身上,強忍著胸口的窒悶將話說完,“告訴郡王,殿下正在瓊花院。”

“非常惱怒!”

他跟在郡王身邊多年,第一次見到殿下發如此大的脾氣。

等會殿下看到庫房中的東西......

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青竹的雙眼數次上翻,全靠按住紅腫的手腕才能保持清醒。

他不能昏倒!

已經無法阻止殿下進入瓊花院庫房,起碼不能再讓殿下在郡王趕回來之前離開公主府。

青竹用儘最後的力氣抓住左衛的衣袖,“勞煩,送我回瓊花院。”

紀新雪雖然習武不勤,但正處於盛怒的狀態,這腳的威力遠勝平時。

同樣雕刻合歡花的木窗應聲破了個大洞,紀新雪想也不想的舉起匕首,削向仍舊與窗框相連的木刺。

顏夢見紀新雪的手貼著木刺最尖銳的地方劃過,眼皮狠狠的挑了下。她連忙抓住紀新雪的手臂,“我為您開門!”

紀新雪直白的感受到他和顏夢在力量方麵的懸殊差距,冷靜的點頭。收起匕首,隨顏夢走到門前。

顏夢雙手分彆握住大門兩側的把手,氣沉丹田,發出聲沉悶的低嗬,‘輕而易舉’的從足有兩個指節厚的烏木大門上,拽下兩個把手和與它們相連的鎖鏈和銅鎖。

“在這裡等我。”

紀新雪扶了下連退兩步的顏夢,話音還沒徹底落下,身影已經越過破碎的烏木大門。

“殿下,你......”受傷了。

顏夢收回停滯在半空的手,眼中的愁緒越來越深。

紀新雪停在剛進門的位置,眼中的沉怒逐漸轉為茫然。

入眼所見,皆是極熟悉的布置。

四周牆麵處從地麵覆蓋到最頂端的大木櫃、中央錯落有致的置物架、甚至是牆角種在瓷盆中的常青竹......與玉和宮庫房中的布置完全相同。

紀新雪沒急著翻看櫃中有什麼。

他貼著靠牆的大櫃,繞著庫房檢查每處窗戶。

總共有五扇窗戶,包括被他踹碎的那扇窗戶在內,所有窗戶都是從裡麵緊閉,掛著食指長的銅鎖。

從他闖入瓊花院,到進入庫房,不可能有人從庫房中逃走。

沒有金屋藏嬌,真的隻是庫房。

這個結論讓在紀新雪心底橫衝直撞的憤怒稍稍緩和。

他站在庫房最中央的位置環顧四周,用逐漸恢複的理智思考。

虞珩因為庫房裡的東西騙他。

院子中有許多高大的空木箱,十有**是準備將庫房中的東西轉移到彆處。

以木箱的數量判斷,虞珩想要瞞著他的東西有很多,大概率占據好幾個櫃子,不需要仔細排查就能找到。

猜測再次回到原點。

紀新雪思來想去,覺得除非虞珩在瓊花院中藏人,庫房中皆是與那個人相關的東西。

否則虞珩沒必要大費周章的瞞著他,剛剛青竹也不會用看到惡鬼似的態度麵對他。

紀新雪嗤笑,放棄各種紛雜的念頭,拉開麵前最大的櫃門。

還猜什麼?

直接看就是。

櫃中是個玉製的托盤,裡麵有五張蓋在黃花梨木盒上的朱紅色錦緞。

紀新雪毫不猶豫的掀開從左數第二張錦緞。

左二,虞珩最喜歡的位置。

木盒大概有紀新雪的單支手臂長,表麵沒有雕花的痕跡,隻有平滑的木紋,不太符合虞珩的審美。

打開盒蓋,又是朱紅色錦緞縫製的布袋,能看出裡麵裝著的東西是圓柱形。

直到這個時候,紀新雪才發現,木盒中不是沒有繁複美麗的花紋,隻是不在木盒表麵而已。

木盒內側不僅有鳳凰圖案,還以珍貴的寶石顏料上色。

朱紅色的錦緞袖袋上也有用金線繡製的鳳凰,眼睛處繡著黑曜石,翎羽處則是紅寶石和黃寶石。

光是錦緞布袋和梨花黃木盒的價值,已經足夠給九品官發幾十年的俸祿。

紀新雪沉默片刻,一氣嗬成的解開繩結,將錦緞布袋中藏著的‘珍寶’倒在手心。

盈潤的卷軸、細膩的紙紋。

是副不計成本裝裱的畫。

紀新雪緊張的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尋找掛畫的地方。

他搬來圓凳,墊腳舉起畫卷,嘗試數次才掛住高處的鐵鉤,展開畫卷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千萬彆是襄臨郡主的畫像!

價值不菲的寶石顏料、金鑲紅寶石鳳首頭麵、眉心的牡丹花鈿、如同柳葉似的彎眉。

是虞珩的親筆畫。

隨著畫卷展開的部分越來越多,紀新雪的心也越來越沉重,他甚至在猶豫,還要不要繼續。

然而他隻是心中猶豫,手上的動作從未暫緩。

圓潤明亮的鳳眼、高挺的鼻梁、仿佛花骨朵形狀的耳朵、單薄的嘴唇、渾然天成的鵝蛋臉......不是襄臨郡主。

像是紀新雪,又不完全是紀新雪。

紀新雪隻有在尚未褪去嬰兒肥的時候眼形圓潤,然而這段時間裡,他還不需要在眉心貼各種花鈿掩飾眉宇間的鋒利。

非要說這張臉最像誰,紀新雪心中隻有一個答案。

這是他十幾年來,在銅鏡中看到的所有倒影,融合後的畫像。

他小心翼翼的高舉還沒徹底展開的畫卷跳下圓凳,緩緩放出剩下的部分。

按照厚度推測,這應該是副全身畫。

細長的脖頸、突出的鎖骨、順暢的肩頸線。

紀新雪挑起半邊眉毛,無聲加快放畫的速度。

難道虞珩參考前朝宮裝,給畫裡的人配了件抹胸宮裝?

看到明顯的胸肌線條時,紀新雪的手狠狠的抖了下,還沒徹底展開的畫卷脫手而出,瞬間落底。

好在畫卷裝裱時所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才沒因慣性撕裂。

似有若無的胸肌、完全沒有腹肌卻不盈一握的纖腰......白的發光且充滿力量的大腿、勻稱的小腿、纖細的腳踝、腳趾甚至有朱紅色的豆蔻。

紀新雪目光呆滯的仰望比他高半頭的畫像,無論視覺還是心靈都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虞珩怎麼知道他雖然看上去纖瘦,從某些特定角度看卻有胸肌的輪廓,但完全沒有腹肌?

難道在他睡著的時候,偷偷......

不!

這不是重點。

重點應該是虞珩、親手、畫他的......這種畫像!

紀新雪順從眼角餘光看向玉製托盤中剩下的四個黃花梨木盒,眼中的情緒複雜的無法分辨。

他慢吞吞的走回玉製托盤前。

四個木盒中開出四個畫卷,材質與正掛在高處的畫卷一模一樣。

紀新雪抬起手又放下,過了會,再次抬手、再次放下,不知重複這個過程多少次,忽然大步朝門口走去。

顏夢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立刻回頭,“殿下,你......”

“守在這裡,彆讓任何人進來。”紀新雪滿臉嚴肅的打斷顏夢的話。

他搬來角落的寬椅抵住破碎的烏木大門,卸下半人高的櫃門遮擋被踹碎的窗戶,麵無表情的回到玉製托盤前。

期間數次經過展開的巨幅畫卷,皆目不斜視。

可惜庫房中所有能掛巨幅畫的鐵鉤都集中在同處,紀新雪想要看剩下的畫卷,就無可避免的會看到白肚皮。

左手數第一幅畫卷。

畫中人眉宇間仍舊滿是紀新雪的影子,可喜可賀,這幅畫中的人不僅滿頭烏發都束在發冠中,身上還有郡王常服。

隻是沒有中衣且外袍沒有係帶,露出兩朵小粉花和白肚皮而已。

紀新雪站在畫像前沉思良久。

早在看到第一張白肚皮的時候,他就能斷定虞珩不正經,但......好奇,想看。

右手數第一幅畫卷。

梳女式發髻的畫中人身上鬆鬆垮垮的披著不如不穿的薄紗外袍。

右手數第二幅畫卷。

墨發如綢緞般順著肩頸披散,配畫中人雌雄莫辯的五官,竟然讓人無法在隻看臉的情況下辨認畫中人的性彆。

多虧作畫的大師貼心,在他的筆觸下,畫中人正英姿勃發的遛鳥。

輪到最中央的畫卷時,自以為見多識廣,不會再有任何觸動的紀新雪看到鼻翼相貼的兩張臉,腦海中再次瘋狂炸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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