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二合一(1 / 2)

長平帝眉宇間的失望逐漸深刻,“這是你和敏嫣商量的結果?”

紀新雪在仿佛能看透所有掩飾的目光中羞愧的低下頭,聲音越來越氣虛,“是我的主意。”

紀敏嫣前日去見他時,隻想令他再為紀璟嶼想想辦法。

是他提出虞朝既然有開國女皇,也能有繼位的女皇,才讓紀敏嫣將目光放在紀靖柔身上。

“嗯”長平帝應聲,追問道,“在你心中,靖柔和璟嶼有什麼區彆?”

察覺到長平帝的語氣中隱藏在虛弱之下的認真,紀新雪放棄原本的答案,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紀璟嶼和紀靖柔的區彆?

紀璟嶼是嫡長子,紀靖柔是母族不顯的庶女。

不算長平六年到長平八年,紀璟嶼去封地巡視的兩年。

紀璟嶼八歲離開王妃到嘉王府前院獨居,跟在嘉王身邊五年,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將來會是王府世子。

長平帝登基後,又以太子的標準教導紀璟嶼六年。

紀靖柔比紀敏嫣小兩歲,與紀璟嶼同歲,早就習慣王府有長兄支撐,天塌有長姐頂著。

從國子監小學完成學業,她隻在國子學中幾日就覺得無趣,在長平帝的縱容下退學,去欽天監補了個可有可無的差事。期間紀靖柔在欽天監露麵的次數隻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一個月中至少有二十日是與母家表兄妹們到處遊玩做樂。

......

無論怎麼看,紀靖柔都比紀璟嶼更不適合做長平帝的繼承人。

紀新雪臉上的羞愧越來越濃,從前他想這件事的時候,隻考慮紀璟嶼已會‘前科累累’,紀靖柔卻如同純白的紙。

相比之下,紀靖柔也許會更容易被長平帝和朝臣接受。

至於紀靖柔想要成為太女,繼承皇位的過程中需要麵臨的種種困難,他和紀敏嫣,包括紀璟嶼都會竭儘全力的幫助紀靖柔。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將長平帝放在他身上的壓力,理所當然的轉讓給紀靖柔。

他不想做太子,紀靖柔也未必想做太女。

唯有長兄願意扛起責任,偏偏......唉。

此時此刻,紀新雪終於體會到長平帝的難處,理解長平帝為什麼會因為沒有滿意的繼承人心如死灰。

他隻是想同時滿足阿耶和兄姐們就如此為難,阿耶卻要考慮整個虞朝的文武百官和百姓。

長平帝不動聲色的將紀新雪眉宇間的羞愧和為難收入眼底,心中十分滿意。

小五還小,會因為無法接受想象和現實的差距出昏招並不奇怪,能及時醒悟並反思卻極難得可貴。

“你去吧,我想靜靜。”充滿疲憊的聲音打破書房的寂靜。

長平帝重新趴回禦案,臉龐儘數埋在雙臂之間。以紀新雪的角度,隻能看到墨色的發絲。

紀新雪沉默的立在原地,數次開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長平帝想要聽什麼。

他做不到。

耳力成迷的莫岣從外打開書房的門,“殿下,我讓人送你離開。”

紀新雪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順從長平帝的話,一步三回頭的朝門外走去。

也許他彆杵在阿耶麵前,反而能讓阿耶的心情暢快些。

在書房門口守著的人都是紀新雪眼熟的麵孔。

他無暇分辨這些人的目光中是否有責備,立刻對最熟悉的鬆年囑咐,“阿耶頭昏得厲害,派人去太醫院找禦醫來給阿耶請平安脈。”

鬆年點頭,溫聲道,“奴會在陛下心情轉好的時候,勸陛下令禦醫診脈。”

想到令長平帝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紀新雪莫名覺得膝蓋像是中了一箭。

他勉強扯了下嘴角,轉身走向院門。

鬆年仔細將紀新雪的所有反應都記在心底,直到再也看不見紀新雪的背影,才進入書房。

隻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鬆年就退出書房。

他提著下擺朝紀新雪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在紀新雪回到這幾日被軟禁的小院前,再次看到紀新雪的背影。

“殿下!”

紀新雪應聲停下腳步,眼中浮現難以掩飾的慌張,“怎麼了?”

鬆年喘了會氣才順暢的開口,“陛下有口諭。”

紀新雪聞言,深深的鬆了口氣,姿態端肅的朝來時的方向長揖。

不是阿耶真的被氣出急病就好。

“讓他回去吧。”

鬆年不帶任何語氣的重複長平帝的話。

紀新雪滿頭霧水的抬頭看向鬆年。

‘回去?’

他已經在回去的路上,還要回哪去?

難道阿耶氣得糊塗,吩咐鬆年的時候以為他還在書房?

想到這個可能,紀新雪嘴角的弧度更加苦澀。

鬆年從未見過如此‘呆滯’的紀新雪。

回想長平帝吩咐他時氣定神閒的模樣,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句古語。

‘薑還是老的辣’

鬆年壓下心中古怪的同情,耐心的解釋道,“陛下的意思是允許您離開鳳翔宮。”

“離開鳳翔宮。”紀新雪喃喃重複這句話,忽然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問道,“我可以回玉和宮?”

鬆年見狀,勉強壓下的同情再度破土而出,聲音也變得更柔和,“當然可以,您不僅可以回玉衡宮,還能去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紀新雪的嗓子越來越緊,“可以出宮?”

鬆年點頭,“您想去哪裡便去哪裡,不必特意請示陛下。”

紀新雪反複品味這句話中的每個字,完全沒有設想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該有的興奮。

長平帝解除對他的禁足,不禁止他去任何地方。

他可以出宮,也可以去安國公主府找鳳郎。

然而他的腦海中卻不是虞珩,而是長平帝伏案抽噎,哀歎自身比不過先帝的模樣。

鬆年悄悄挪動腳步,貼心的擋在風口的位置等待紀新雪回神。

陛下交代他。

如果殿下想要回鳳翔宮,要以陛下身體不適為理由婉拒殿下。

然後悄悄向殿下透露,陛下雖然身體不適,但沒到無法見人的程度。隻是短時間內不想見到殿下而已。

如果殿下直接回玉和宮,就在明日清晨去玉和宮找殿下,向殿下透露,陛下整宿沒睡,態度十分消沉,委婉的詢問殿下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紀新雪回頭看向鳳翔宮的方向,眼中的色彩明明滅滅,令人無法窺視具體的含義。

良久後,仿佛雕像似的人終於有了反應,他對鬆年道,“阿耶心情低落,勞煩太監多廢心思管束宮人。莫要讓他們給阿耶火上添油,也免得他們被遷怒。”

鬆年恭敬的應是,心想陛下說殿下十之七八會選擇回玉和宮,又沒有猜錯。

紀新雪點頭,改變方向,朝鳳翔宮外走去。

長平帝見到孤身返回的鬆年,眼中浮現滿意。

看來小五已經恢複冷靜,起碼不會再出發現紀璟嶼不行,就想讓紀靖柔頂上的昏招。

鬆年小聲將紀新雪的所有反應說給長平帝聽,不動聲色的為紀新雪說好話,“奴見殿下眼中皆是掙紮,可見心中極想回鳳翔宮看望您。”

長平帝一眼看穿鬆年的小把戲,隨手褪下扳指砸向鬆年,笑道,“往常竟然沒發現他人緣這麼好。不僅幾個小的爭先恐後的為他求情,連阿娘和姨母都為他專門來鳳翔宮。”

“你們也不肯放過任何為他說好話的機會。”長平帝搖了搖頭,躺回軟塌。

鬆年穩穩接住扳指。

他看出長平帝嘴上責怪,心中卻沒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緒,仍舊敢與長平帝逗趣,“奴謝陛下的賞賜。”

長平帝發出聲輕哼,默認了鬆年的話,眼角眉梢越發舒展。

早在決定要解除紀新雪的禁足時,長平帝就料到紀新雪會因此心神大亂。

在這情況下,紀新雪仍舊能想到長平帝此時不願意看到紀新雪,沒回鳳翔宮打擾長平帝,

這既是紀新雪的孝心,也能看得出紀新雪通過短暫的談話,已經充分吸取教訓,即使心神大亂也沒有再如從前那般衝動的做決定。

孺子可教!

有如此璞玉,長平帝怎麼可能不高興?

越來越重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門口。

人還沒露麵,鬆年已經知道是莫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耳力非凡的莫岣來往長平帝書房的時候,無師自通的學會刻意加重腳步聲。

“墨色!”長平帝見到莫岣提著的黑熊,嘴角的笑意立刻加深。

這是紀敏嫣和阿不罕冰外出狩獵時親自帶回長安的黑熊崽,剛進宮就成為長平帝的愛寵,每旬至少能見到長平帝五六次。

莫岣單手抱著隻有他腰高的黑熊走到長平帝身邊,見黑熊的指甲並不鋒利,才按照長平帝的意思,將其放在長平帝腿上。

黑熊好不容易腳踏實地,立刻發出委屈的聲音,用兩隻尚且短小的前肢緊緊抱住長平帝的手臂。

按照年紀,它還是隻不折不扣的小熊,不知因何緣故格外擅長撒嬌,嗓音比寧靜宮的皇子皇女還要軟糯。

長平帝哂笑,摟住委屈的小熊輕拍,心知小熊是被莫岣粗魯的動作嚇到才會如此粘人。

等小熊的情緒平緩,笨手笨腳的調整姿勢背對莫岣時,長平帝才將注意力放在莫岣身上,笑著問道,“你怎麼會想到它?”

他在宮中養過不少猛獸,不僅有黑熊和棕熊,還有老虎、花豹、西域進獻的獅子、雪豹......莫岣從未對這些猛獸表現過喜愛。

當然,這些猛獸也不喜歡莫岣,每次見到莫岣,不是夾著尾巴藏起來,就是豎起尾巴狂吼。

“臣去百獸園的時候,唯獨它主動撞上來。”莫岣老實答道。

長平帝點頭,忍不住拍了拍懷中倒黴蛋的熊頭,隨口追問,“你去百獸園做什麼?”

他養猛獸,隻是為了養。

不僅不會刻意激發野獸的凶性,還會交代負責養獸的金吾衛,不許以活物喂養它們,見到它們有練習捕獵的動作要及時打斷。

畢竟是養在宮中,不需要真的的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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