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二合一(2 / 2)

長平帝以犀利的目光阻止鬆年尚未出口的話,逐漸放鬆不知何時緊繃的身體,閉目養神,等待另外兩個冤孽。

沒過多久,紀新雪就徹底失去對腿的感覺。

哪怕是焱光帝在晚年發瘋,命宗室子為他跪拜祈福的時候,紀新雪也沒嘗試過在沒有蒲團的情況下‘罰跪’。

直到此時此刻,體會到難以言喻的滋味,紀新雪終於意識到蒲團的妙處。

若是長平帝始終怒氣難消,他就讓人偷偷縫製兩個能綁在膝蓋處的軟墊,免得再吃同樣的虧。

為了分散雙腿的痛苦,紀新雪開始不動聲色的打量寢殿中的擺設。

八寶架上最顯眼的位置,是紀敏嫣去年送給長平帝的壽禮。一對羊脂玉雕製的白鶴,黑色的羽尖鑲嵌來自異域的寶石,會在陽光中閃耀五色彩光。

阿不罕冰獻上的靺鞨可汗印。

往下是紀璟嶼從北疆帶回的戰利品,有前突厥王庭標記的金製擺件。

蕭寧親手繪製的北疆地圖。

紀靖柔命人以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尋來的各色寶石,堆成華麗的寶石花,當成今年送給長平帝的壽禮。

令人難以猜測本意的繡樣,肯定是出自紀寶珊之手。

小七、小八、小九和小十的寶貝們也整齊的排列在同處。

紀新雪的目光從最上方看到最下方,忽然回到中央三排沒有任何擺件的空格處。

按照排序,這裡原本應該是他和虞珩送給阿耶的禮物。

會是什麼?

琺琅擺件、以玉石製作的彈弓、新稅初稿、還是虞珩從北疆帶回來的戰利品、從葉城精挑細選的寶貝......等等,他和虞珩是兩個人,這裡卻有三排空蕩,剩下的那個空格,原本擺放著誰的禮物?

紀新雪立刻抓緊虞珩的手臂瘋狂搖頭,示意虞珩看牆邊的八寶架。

沒等虞珩徹底明白紀新雪的意思,緊閉的房門忽然從外麵打開。

強作鎮靜的紀成看到並排跪在同處的紀新雪和虞珩,最後的僥幸也徹底破碎,自覺的跪在另一邊,啞聲道,“給陛下請安。”

長平帝冷笑,沒頭沒尾的反問,“如何安?”

話音未落,身著鵝黃色馬麵裙的紀明通已經笑嘻嘻的推開門,“阿耶,你找我有什麼......”

房內的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口。

長平帝眉宇間的冷淡已經徹底被惱怒覆蓋。

角落裡的鬆年和驚蟄眼中皆是複雜的憐惜。

紀成的目光中既有愧疚,又有解脫,如同寬闊包容的大海,無聲安撫紀明通的驚恐。

紀新雪和虞珩卻難得滿臉呆滯。

紀明通下意識的後退半步,明亮的鳳眼瞬間蒙上淺淡的霧氣。

沒等任何人提醒她該怎麼做,她已經鼓足勇氣,提著裙擺跪在紀成身邊,“阿耶,我......”

“阿耶!”紀新雪猛地打斷紀明通的話,膝行兩步,終究還是沒能抵得住雙腿又麻又癢的感覺,無力的跌坐。

要不是虞珩及時來扶他,險些直接趴在地上。

紀新雪卻顧不得腿上的難受,迫不及待的道,“我知道錯了,阿耶,我不該替阿姐隱瞞這件事!”

早知道長平帝是因為這件事讓他和虞珩認錯,他何必遭這份罪!

反正無論他認不認錯,都不會影響長平帝對紀明通和紀成的怒火。

虞珩無聲收緊攬住紀新雪的手臂,抬頭看向長平帝,老實的道,“臣也知錯,請陛下責罰。”

隻要不是想要分開他和阿雪,其他的事都可以退步。

況且在這件事中,即使他有心,也委實沒辦法改變什麼,更不可能將自己也搭進去。

“阿姐哭得那麼可憐,兒臣怕告狀會讓阿姐恨我,所以才沒立刻將這件事告訴阿耶。”紀新雪借著衣袖的遮擋,用儘全力的揉眼眶,終於憋出哭腔,“雖然阿姐從來都沒有逼過我做任何事,但我從小與阿姐關係最好,怎麼可能忍心見她被阿耶責罰。”

紀新雪腦海中的思路逐漸清晰,語速卻更加緩慢,斷斷續續的哭訴,“都怪兒臣心存僥幸,覺得阿姐和紀成隻是年紀小不懂事,錯把其他情誼當成男女之情,才沒及時告訴阿耶這件事。但兒臣也沒完全縱容他們!未免他們做下錯事,兒臣無論多忙都會抽時間跟在他們身邊。”

虞珩沉默半晌,瞪大充滿茫然的眼睛凝視紀新雪半晌,又難以置信的看向同樣滿臉茫然的紀成和紀明通,最後以半是清醒半是茫然的表情看向長平帝,“阿雪絕非有心,請陛下明鑒,都怪臣......沒能及時提醒阿雪。”

長平帝居高臨下的望著爭相認錯的兩人,麵容多麼的無動於衷,心中就有多少茫然。

雖然兩個人突然態度轉變,毫無預兆的完成從死不悔改到積極認錯的轉變,但長平帝絲毫沒有欣慰的感覺。

為什麼連認錯都要如同連理枝似的緊緊纏繞?

不覺得膩歪?

長平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移開目光,沉聲打斷如同嗷嗷待哺的幼鳥張大嘴巴要食般吵鬨的紀新雪和虞珩,問紀成和紀明通,“你們可知錯?”

紀新雪見狀,立刻借著虞珩的力道起身,拖著一瘸一拐的廢腿快速靠近長平帝。

他和虞珩一定要在紀成和紀明通再度惹惱長平帝之前上岸,否則定會被連累的更慘。

虞珩亦步亦趨的跟在紀新雪身後,全憑與紀新雪的默契行事。

長平帝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戰術後仰,兩條腿仍舊被不要臉的幼鳥攻克。

“阿耶,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罰我,不然我良心難安!”紀新雪抱緊長平帝的小腿,不動聲色的改變姿勢,由跪改坐。

虞珩放棄對大腿的折磨,儘量使目光保持誠懇,乖巧的請罪,“求陛下懲罰。”

長平帝壓下想要踹出去的念頭,心中忽然浮現淡淡的自責。

孩子不聽話,慢慢教導就是,怎麼能在孩子認錯的時候,還是有想要踹人的念頭。

不應該......不應該!

想要踹出去的念頭越強烈,心中的自責就越難以忽視。

長平帝急著審問罪魁禍首,終究還是沒有理會內心深處幾不可見的怪異,沉聲道,“你們先起來。”

紀新雪聞言,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抱的更緊。

他要結案,不是緩刑。

誰起來誰是傻子!

“阿耶是不是不舍得罰兒臣?”紀新雪滿臉感動的抬起頭,狠下心道,“罰兒臣和鳳郎為阿耶處理安頓靺鞨王族的事,好不好?”

靺鞨王族養在鴻臚寺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成為令朝臣哀聲道怨的存在。

虞朝打算用柔和的方式教化靺鞨子民,特意留下這些人作吉祥物。

首先,不能將這些人養死。

其次,最好能讓他們膘肥體胖,時不時回靺鞨吹捧虞朝對他們的好。

然而言語不通是個大問題,這些人又深恨準駙馬迢北郡王,閒暇的時候不是大罵長平帝,就是羞辱迢北郡王和懷安公主。

朝臣們沒有靺鞨王族的‘高貴血脈’免死,哪裡敢輕易與他們搭話?

以至於靺鞨王族的態度越發惡劣,看不起虞朝的臣子,動不動就用自殺威脅人。

虞珩默契的接話,“臣在京郊有個按照郡王製式建造的彆院,願意將其贈送給姐夫的族人安家。”

等到這些人搬進去後,隻要是裡麵走出來的異族人,皆是靺鞨王族。

長平帝的目光陡然變得深邃。

隻憑一句話,虞珩已經勝過那些避著鴻臚寺走的朝臣數倍。

虞朝承認的靺鞨王是阿不罕冰,辱罵阿不罕冰,就是名正言順的可以處置他們的把柄。

那些蠢貨卻反而因此對靺鞨王族唯唯諾諾,連句重話都不敢說,簡直丟儘虞朝的臉麵。

聰明又懂事的孩子,怎麼可能令人不心軟。

長平帝眼中終於浮現笑意,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母親留下的彆院?”

安國公主府有錢,每代人都會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全新的彆院。

迄今為止,唯獨魯國公主建造不止一座彆院且從未居住過。

虞珩搖頭,“那已經是舊物,恐怕配不上靺鞨王族。是去年年尾的時候完工的彆院,您曾親自為臣賜字。”

長平帝眼中閃過恍然。

他當然記得,那是虞珩的彆院,從長平二年建造到長平七年,耗費不下兩百萬兩銀子,雖然製式嚴格按照郡王的規格,但奢華程度,恐怕隻比行宮差些。

兩百萬兩銀子,對天性不在意錢財的虞珩來說不算什麼。

五年的心血,反而更加珍貴。

長平帝垂目與虞珩對視,仔細辨認他是否有不舍的情緒。

紀新雪在旁邊看得著急,委婉的催促道,“若是國庫或阿耶出錢給靺鞨王族建彆院,恐怕會更助長他們的氣焰,鳳郎出這個彆院正好,求阿耶成全我們贖罪的心思。”

他已經嘗過在沒有蒲團的情況下久跪的滋味,委實不想讓紀明通也吃這份苦頭。

靺鞨王族的買命錢,也是他和虞珩的罰銀。

隻要長平帝點頭,他和虞珩就算是成功上岸,才能找機會想辦法拉紀明通和紀成。

長平帝在紀新雪和虞珩迫切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他親自扶起虞珩,又看著虞珩去扶紀新雪,眼中快速閃過複雜的色彩。

每當他對他們失望,他們就會立刻向他證明,他們還可以做的更加優秀。

隻可惜鳳郎不是女子......否則有如此佳兒佳婦,何愁虞朝不能再風光百年?

不能深思,容易與自己過不去。

長平帝收斂心神,看向令他更惱怒的紀明通和紀成。

紀新雪趁著長平帝轉頭的空隙,瘋狂的對仍舊滿臉茫然的野鴛鴦瘋狂使眼色。

看到了嗎?

求他!

抱著腿求他!

千萬彆頭鐵!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巍皇妖妃的ee”的火箭炮

謝謝“01”、“01”、“囧囧酥”、“囧囧酥”的地雷

謝謝“哇哇”“”“”“”“阿桐0331”“終極妄想”“溟潭”“被榨乾的小葡萄”“聲聲”“穩”“連翹”“鹽糖一”“飄渺無蹤跡”“付錢好不啦”“素言”“臨安”“lumos”“零零柒”“宣宣”“瓜田裡的渣”“Pauca”“五行缺你”“Lc”“停停的奶黃包”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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