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二合一(1 / 2)

長平帝應允朝臣請求,當場下旨,命虞珩暫領金吾衛右將軍之職,方便調遣金吾衛調查此事。

不僅虞珩愣在原地,懷疑自己聽錯。

機敏的朝臣們也臉色大變,下意識的看向站在同處的紀璟嶼和紀新雪。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金吾衛是陛下的私兵,意義遠勝於同屬長安城防的京郊大營、千牛衛和羽林衛,怎麼能讓......與皇位有牽連的人染指?

若是往常,朝臣定會立刻開口阻止長平帝‘昏頭’的決定。

然而他們深知想要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道理。

如果在此時做出‘馬嘴奪草’的行為,且不說會不會被踢,起碼沒辦法再理直氣壯的要求馬兒負重奔跑。

紀璟嶼感覺到身上陡然變多的目光,茫然的抬起頭,依次與群臣對視。

看他做什麼?

站在最前方的老狐狸們率先移開視線,若無其事的看向彆處。

他們與長平帝一樣,堅持對嫡長子抱有期望,然後不停的失望,以至於心態越來越好。見紀璟嶼仍舊滿頭霧水,絲毫沒有產生危機感,老狐狸們乾淨利落的抹去心底的異樣。

靈王都不在意,他們何必做惡人?

況且紀璟嶼這次奉命調查刺客的結果,委實令人失望。

如今紀璟嶼隻是靈王,上麵還有英明神武的長平帝兜底,才不至於耽誤大事,若是幾十年後......

老臣們的思緒不知不覺的偏移。

陛下想要為五殿下樹立威信,可以直接令五殿下暫領金吾衛右將軍,為什麼非要用襄臨郡王?

持觀望態度的朝臣各自欣賞鹿皮鞋的花紋和腰間的玉佩,仍舊堅定支持紀璟嶼的人卻不肯輕易放棄,他們用儘全身的力氣,瘋狂給紀璟嶼使眼色。

紀新雪被誤傷數次,終究還是無法平靜的麵對,挺著宰相肚的老男人們爭相拋媚眼的冥場麵,僵硬的移開視線。

紀璟嶼沉吟片刻,主動向前半步,朝長平帝的方向長揖,朗聲道,“阿耶英明,襄臨郡王在北疆時與軍營將士同吃同住,相處極和睦,定能勝任金吾衛右將軍之職。”

反複提醒紀璟嶼阻止虞珩染指金吾衛的朝臣猛地抬起手拍在大腿的位置,發出極響亮的聲音,頓時吸引所有的人目光。

他臉上的憤怒和懊悔立刻凝結,下意識的跪倒,惶惶開口,“臣、臣......臣附議!靈王說的對!”

紀新雪見狀,眼中快速閃過失望。

雖然隻是‘暫代’金吾衛右將軍,但也少不了要經常與直屬上司莫岣打交道。

祝虞珩好運。

說不定在阿耶心中,金吾衛隻是虞珩的跳板。等刺客之事結束,就會將虞珩調去京郊大營或千牛衛、羽林衛任職。

想到這裡,紀新雪總算是止住對朝臣的恨鐵不成鋼。

散朝後,紀璟嶼和阿不罕冰主動提出帶紀新雪和虞珩去刑部大牢。

總共三十五名刺客,五人因重傷當場身亡,八人陸續病死,如今隻剩下二十二人。

紀新雪默默抓住虞珩的衣袖,忽然緊張的邁不動腿。

什麼病能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要八個人的命?

剩下的二十二個人該不會已經......還好,包括兩個氣若遊絲的躺在單獨牢房中的刺客,所有人都四肢健全,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沒有除鞭痕之外的明顯傷口。

“曾有人偷偷在他們的吃食中摻□□,可惜等金吾衛找去的時候,下毒的人已經畏罪投井。”阿不罕冰以流利的虞朝官話道,“那個人是刑部大牢中的獄卒。”

紀新雪點頭,目光依次掃過或坐或躺,絲毫不理會他們的刺客。

雖然這些刺客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遭受慘無人道的刑罰,但以他們心如死灰的狀態看,基本已經失去求生的渴望。

“有沒有審問獄卒的家人和族人?”紀新雪問道。

在這個時代,衙門中的底層小吏基本都是世襲,俗稱跌飯碗。

然而鐵飯碗究竟香不香,隻能說見仁見智。

想要得到鐵飯碗,有幾個途徑。

通過考核、有門路,得到至少五名不同姓小吏的推薦、有錢,用金銀珠寶尋找門路......隻要心思夠堅定,辦法總比困難多。

想要放下鐵飯碗卻隻有一種方式。

犯足夠滿門被牽連其中的大錯。

否則哪怕家中無人,衙門也會令其同族的人頂替這個職位。

因此,在正經通過科舉、推薦或捐贈謀到官身的人,最瞧不起這種小吏。寧願讓家中沒出息的後輩回老家伺候祖宗墳地,也不會輕易令他們成為小吏。

然而在普通百姓眼中,小吏又是旱澇保收、吃穿不愁的美差,恨不得為此搶破頭。

久而久之,小吏如同樣入籍容易出籍難的匠人那般,成為特殊的小家族。

如果沒有意外,能在刑部大牢擔任小吏的人,家中必定還會有其他小吏。

阿不罕冰點頭,解釋道,“他祖父因遭受水災自願賣身為仆,因為救出城陽侯府溺水的郎君,得到主家的賞識。不僅在短時間內積累大量的金銀財寶,也成為許多人的眼中釘,終究還是被排擠出府。好在誠陽侯看重被他所救的郎君,特意交代管家,允許他將積攢的物件都帶走。”

獄卒的祖父也算是心有成算的人,趁著誠陽候還沒忘記他,立刻將積攢的所有錢財變現,用近乎雙倍的價格‘買’下刑部小吏的名額。

三年後,獄卒的祖父娶了同僚的獨女,與妻子孕育兩個兒子,分彆繼承他嶽父和他身上的小吏之職。

在刺客的飯菜中下毒的獄卒,是第三代小吏。

他的父親雖然也是娶父輩是小吏的女郎,但外祖父的小吏之職沒有傳給他母親而是傳給他舅舅。

紀新雪聽得滿頭霧水,心中的警惕陡然拔高。

豐富的經驗告訴他,這種親戚連著親戚,不知不覺間織成關係網的群體極度危險。隻要深究,必定會有問題。

尤其是這種,關係網中的所有人都因相同的原因難以掙脫,更容易產生‘膽大包天’的念頭。

遇事不決,先整理資料。

紀新雪仿佛閒逛似的繞著牢房走了一圈,笑道,“我和鳳郎已經與紀成說好,要在今日決出猛兔大將軍,明日再來審問他們。”

阿不罕冰愣住,詢問的看向紀璟嶼。

猛兔大將軍?

雖然用詞很容易理解,但他想象不到。

他在靺鞨見過鬥虎、鬥馬,在長安見過鬥蟋蟀、鬥公雞。

無論是在哪裡,都從未見過有人特意鬥兔子。

鬥什麼?

比哪隻兔子跑得快,還是挖洞快?

“胡鬨!”紀璟嶼沉下臉嗬斥,“朝臣們信任你和鳳郎,才舉薦你們繼續調查這件事,阿耶更是因擔心你們束手束腳,特意令鳳郎暫任金吾衛右將軍。你們竟然滿腦子都是兔子?怎麼能對得起阿耶的信......”

紀新雪拉住紀璟嶼的手臂往外走,眉宇間滿是惆悵,“我和鳳郎原本想在明日封筆後,去溫泉莊子住到除夕。為了能多些時間在京郊莊子玩耍,特意熬夜收拾隨身的東西,沒想到會突然被這件事絆住腳,下次有空閒的時候,說不定要等到明年。”

紀璟嶼明知道紀新雪突然說這些與正事毫不相關的話,是故意轉移話題,卻不忍心看到紀新雪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緒。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彆離開長安,朝臣們都在看著。你和虞珩在安國公主府休息兩日,我讓人搬去些卷宗,你們得閒時儘量花點心思研究。”

紀新雪聞言,立刻忘記原本是想要說什麼,眉眼彎彎的應是。

不在刑部大牢查看卷宗,是因為他懷疑刑部大牢中,不僅是下毒的獄卒有問題。

虞珩落在後麵,低聲問阿不罕冰,“最近有沒有比較陌生的人總想與你套近乎?”

阿不罕冰歪頭陷入沉思,忽然說出大串的靺鞨語。

虞珩抬手掩住上揚的嘴角。

這是他為數不多能聽懂的靺鞨語,同樣是長安朝臣最熟悉的靺鞨語。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誰也不知道,阿不罕冰會不會在與彆人流利的以虞朝官話交流後,突然變成對虞朝官話一竅不通的純外族。

“我聽說你為靺鞨王族提供......”

虞珩打斷阿不罕冰還沒說完的話,語氣又輕又緩,“不是為靺鞨王族,是為陛下分憂。無論是突厥王族、南詔王族、還是吐穀渾王族、甚至是新舊柔然的王族,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以阿不罕冰與靺鞨王族的惡劣關係,沒必要為靺鞨王族感謝任何人。

兩刻鐘後,紀新雪和虞珩回到安國公主府,專門在冷暉院中選了個亮堂的偏房,暫時存放與刺客相關的所有卷宗。

首先是三十五名刺客的來曆,他們的父母、族人、妻子兒女的信息也在其中,足足裝滿十個能同時遮擋紀新雪和虞珩的大木箱。

然後是投毒獄卒的信息。

出乎紀新雪預料的是,竟然隻有兩個木箱。

他還以為,有關於獄卒的記載,至少會有五個木箱。

紀成在安國公主府的生活非常規律。

睡到自然醒,獨自用過早膳,隨便找些事打發時間或者出門找小夥伴玩耍,中午看情況選擇和虞珩、紀新雪共用午膳或者單獨用膳、在外麵蹭飯,下午必定會出門玩,晚膳看情況,在宵禁之前回公主府。

因為今日有大朝會,他怕剛好在外麵的時候遇到清河郡王世子,特意留在公主府打發時間。等到用完午膳,才大搖大擺的走向房門。

他已經與德婉公主府的侄子說好要比膽,在完全封閉的木箱中摸裡麵藏著的東西,誰先受不住驚嚇喊出聲,算誰輸。

還沒走到門口,紀成就見到笑眯眯的林釗。

“老將軍!”他主動揮手打招呼,笑嘻嘻的道,“回頭您偷偷告訴我,鳳郎的封地又送了什麼寶貝來,我若是能討到,分你一半!”

林釗搖頭,“我是在等國公。”

“嗯?”紀成下意識的看向大門,不確定的問道,“等我?”

長安的國公沒三十也有十五......林釗有事可以讓仆人傳話或直接去他住的院子,沒必要在這裡守株待兔。

林釗托住紀成的手臂轉身,笑眯眯點頭,“殿下尋您去冷暉院鬥兔。”

紀成露出與不久之前的阿不罕冰一模一樣的茫然。

鬥、兔?

比哪盤麻辣兔頭的味道更正宗?

在紀成心中,當然是能收留他的虞珩和紀新雪,比德婉長公主家的侄子更重要。雖然心中存在遲疑,但他走向冷暉院的腳步卻沒有半分猶豫。

“我來了!怎麼鬥兔子?”

他揉了揉剛剛吃飽的肚子,暗自思索還能吃下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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