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二合一(1 / 2)

見虞風已經將刻有安國公主名諱的令牌交給林釗,紀新雪才咽下已經在嘴邊的‘不見’。

不久前,應虞氏的邀請在酒樓碰麵的時候,他就留意到,虞風和虞然之間氣氛格外微妙。

他們明明是本家親叔侄,對待彼此的態度卻冷淡疏離,還沒有麵對虞珩時親切。顯然貌合神離,各有計較。

虞然剛命人送來書信,以楚墨生前留下的筆墨,暗自脅迫虞珩幫助虞氏度過難關。虞風就帶著安國公主的信物趕來,請求虞珩履行承諾。

不知他們是商量好,打算以威脅加懇求的方式‘說服’虞珩。還是已經徹底鬨翻,連表麵的平和都維持不下去,要大難臨頭各自飛。

短短幾日不見,虞風竟然肉眼可見的變得消瘦、憔悴。

他半點都不意外紀新雪仍舊陪在虞珩身邊,開門見山的道,“家母日漸蒼老,恐怕無法再適應京畿的寒風。我想托郡王和殿下替草民求個恩典,允許草民攜老母、幼兒去商洛安家。”

紀新雪挑起眉毛。

虞風拿出安國公主的信物,不是想為虞氏加碼,是想提前跑路。

不得不說,相比明明有求於虞珩卻始終不肯低頭的虞然,識時務、知進退的虞風順眼得多。

即使拿出安國公主的信物,虞風也隻是請求去紀新雪的封地避禍,沒有奢望去虞珩的封地。主動杜絕他以襄臨郡王遠房表叔的身份,在安國公主府的封地作威作福的可能。

然而紀新雪並不健忘,不會經過短短三年,就忘記長平六年,琅琊閣中不卑不亢、氣度驕矜的‘小叔’。

虞然的傲氣與當年琅琊閣中的‘小叔’和其他眼高於頂的虞氏郎君幾乎沒有區彆。

改變的人是虞風。

虞珩沒有立刻答應或拒絕虞風的請求。

他緩緩摩挲手中令牌的花紋,忽然說起與虞風的請求毫不相乾的事,“虞氏騙我,你們沒有前朝餘孽和其他世家策劃刺客之事,故意栽贓你們的證據,甚至有把柄在前朝餘孽和其他世家手中。”

虞風沉默的與虞珩對視。

他已經做出獨善其身的決定,相當於背叛家族,自然不會再因為虞氏欺瞞如今唯一能將他拉出深淵的虞珩。

可是虞珩同樣也是唯一能拉虞氏離開深淵的人,他的話可能會令虞珩決定放棄虞氏。

他會是虞氏的千古罪人。

短短的時間裡,虞風腦海中閃過無數複雜的念頭。

“是,你說得對。”

既然已經做出選擇,無論對錯,都不能後悔。

否則隻會兩邊不討好,徹底成為棄子。

見虞風承認他的質疑,虞珩緊繃已久的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冷凝,他追問道,“前朝餘孽和其他世家,有虞氏什麼把柄?”

“我不知道。”虞風麵露苦笑,“虞氏舉族遷往江南時,安國公主曾經傳話給虞氏,希望幼弟莫要再如她父親那般操勞半生。因為安國公主的吩咐,高祖父這支皆是富貴閒人。”

到他這輩,啟蒙時所讀的書仍舊與同齡人不同。

同齡人認字啟蒙,他守著九連環、撥浪鼓玩耍。

同齡人熟讀百家,他認字啟蒙。

同齡人開始學習為官之道、馭下之法,他聽老叔教導世家風骨。

......

虞珩絲毫不給虞風留麵子,“你不知道,虞氏是不是在與前朝餘孽的交易中,不慎留下把柄。”

虞風聞言,連苦笑都沒辦法再維持。

雖然目前為止,虞氏中沒有任何人對他承認過,虞氏曾與前朝餘孽或世家有過合作,但他沒有任何底氣否認虞珩的話。

如果虞氏當真如他們所說的那麼無辜,為什麼不在焱光帝已經駕崩多年,安國公主府小郡王備受皇恩的時候,掀開楚墨當年在江南所遇的委屈?

虞氏完全可以在不牽連焱光帝的情況下,令當年迫害過楚墨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憑此光明正大的謀取虞珩的好感。

何必如現在這般,邊隱瞞當年專門為楚墨收屍的事,邊用楚墨在江南留下的筆墨,變相逼迫如今唯一能幫助他們的虞珩。

除非虞氏彆有顧慮,仍舊不敢明目張膽的與前朝餘孽作對。

三年前,虞珩在京畿遊玩時,路過虞氏盤桓的城池,虞氏甚至不敢直白的告訴虞珩,以白家為首的江南商人多年來大肆搜刮的藏銀正在何處,故弄玄虛的送出份‘藏寶圖’。

作為親自送出這份藏寶圖的人,虞風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也許是因為從小就因為安國公主府,在虞氏中享受各種優待的緣故,虞風對安國公主府和虞珩天然的親近,絲毫不弱於對虞氏的感情。

他已經猶豫三年,終究還是決定以逃跑的方式,斬斷虞氏和安國公主府的聯係。

傳承千年的世家,如同數曆枯榮的古木,有枯有榮才是正常。

隻要他這支留下血脈,虞氏就不會斷絕。

再過三代,未必不能再度由衰轉盛。

已經沉默許久的紀新雪眨了眨眼睛,低頭端起茶盞。

不愧是能苟近千年的世家,既沒節操又敢騙。

有把柄被前朝餘孽握在手心。

寫了篇狗屁不通的異域故事給虞珩,自喻什麼都不知道的老實牛。

察覺到有被當成炮灰的風險。

又寫信給虞珩,聲稱證據在手,暗示虞珩可以合作,隻提出個設想,就指望虞珩為他們脫罪。

......

還好虞珩冷靜機智,從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小時候被祁氏騙的多慘,如今對待虞氏的時候,心就有多硬。

虞珩通過虞風證實懷疑,確定虞氏是不靠譜的牆頭草,反而痛快的應下虞然的要求。

他抽空和虞然見麵,親口承諾會徹查刺客之事,絕不會忽略任何線索,冤枉好人。

虞然果然隻是乾巴巴的回幾句場麵話,仍舊沒提供任何前朝餘孽或世家親自安排刺客的線索。

正月十四,刑部大牢中的刺客全部招供,十五的供詞全麵的令人想不在意都難。

紀新雪和虞珩對著鋪滿桌案的文書靜坐一天一夜,終於做出決定。

按照十五的供詞結案,肅清長安城防即可,不再繼續調查。

然後將小吏家族的隱患不動聲色的透露給朝臣,慫恿朝臣出麵改變小吏家族的現狀,廢除世家幾代人的布局。

世家接連遭受重創的時候,虞珩和紀新雪會更容易得到祁氏和虞氏的信任。不僅能進一步摸清世家還有沒有沒暴露的底牌,還能繼續他們原本的計劃。

從長平帝登基起,正月十五的宮宴就變成家宴。

隻有宗室中格外得長平帝青眼的人,才有機會在這日入宮。

紀新雪和虞珩特意為此提前結案。

雖然隻有極少部分人知道十五還活著,但紀新雪不想賭小吏的消息能有多靈通。他令十五偽裝成金吾衛隨他和虞珩回宮,直接將其投入金吾衛衙門,免得再起風波。

紀新雪和虞珩先去鳳翔宮給長平帝請安,提前將對刺客的調查結果和他們的決定告訴長平帝。

長平帝懶散的靠著椅背,仿佛不經意的道,“前幾日,鳳郎的堂妹及笄?”

紀新雪愣住,沒想到長平帝會在聽到這麼多重要的事之後,先關心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下意識的將事情往複雜的方麵想。

阿耶......該不會是與英國公府的人產生了同樣的誤會?

紀新雪暗自提起警惕,若無其事的道,“祁鴻臚將請帖送到刑部的時候,我和鳳郎正忙著審問刺客,沒留意是什麼請帖就送到各處。”

長平帝的笑意未及眼底,語氣難辨喜怒,“你們倒是陰差陽錯的做了件好事。如今整個長安都知道,英國公府的貴女正值適婚之年。恐怕幾年之內,都不會有比她更風光的女郎。”

紀新雪聞言,心越提越高。

怎麼會在幾年之內,沒有比祁十三更風光的女郎?

紀敏嫣三月大婚,紀璟嶼六月大婚。

嫡長公主和親王妃的婚事,難道還能不如國公府女郎的及笄禮風光?

開什麼玩笑!

阿耶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難掩心虛的紀新雪下意識往前幾步,猶如幼時那般親昵的靠在龍椅旁,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三姐、四姐和寶珊都在這幾年及笄,場麵怎麼可能不如英國公府女郎的及笄禮熱鬨?”

長平帝毫不客氣的抬手掐在紀新雪臉上,臉色毫無預兆的緩和,“你說得對。”

兩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去英國公府給陌生的女郎撐麵子,能耗費整日的時間,竟然完全不記得進宮請安。

虞珩立刻的察覺到來自長平帝的凝視。

他眼中浮現遲疑,選擇順從腦海中下意識的想法,向前邁步。

隨著臉頰突然緊繃,落在虞珩臉上的犀利目光也變得慈愛起來。

“給阿耶請安!”

沒等長平帝應聲,紀明通便笑嘻嘻的起身,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轉向多日未見的人。

“你......”燦爛的笑容還沒徹底舒展就陡然凝滯,她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猶如凝脂般的臉頰忽然多出幾道如同胎記似的紅痕,委實令人心疼的厲害。

紀新雪摸了摸不痛不癢的臉,眉宇間儘是茫然。

若不是紀明通眼底的心疼過於真切,他都要懷疑,紀明通是不是故意與他玩笑。

直到虞珩抬手點了下側臉幾不可見的紅痕,紀新雪才恍然大悟。

他瞥了眼長平帝無動於衷的背影,對紀明通解釋道,“早上出門前抱了會兒不知從何處來的狸奴,想來是沒留意的時候被狸奴抓了下。”

“哪來的野狸,竟然如此狠心?”紀明通橫眉倒豎,想也不想的道,“你等著,我剪禿那隻狸奴的腦門給你出氣!”

長平帝聞言,頓時覺得頭頂有涼颼颼的風吹過。

他輕咳一聲,似笑非笑的問道,“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允許你去安國公主府?”

紀明通熟練的抱住長平帝的手臂撒嬌,“我隻是想給阿弟出氣。讓金吾衛將野狸抓進宮也行,等我給它剃完頭,再讓阿弟接它回去。”

紀新雪委實沒能忍住看向長平帝的衝動,立刻收到警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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