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二合一(2 / 2)

他沉默許久,忽然起身,大步走到英國公身側,直挺挺的跪下去,“我是去給阿娘道歉,沒想到阿娘竟然會如此失望,甚至想與阿耶同歸於儘。如果早知道回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會去找阿娘。”

英國公居高臨下的望著祁柏軒漆黑的頭頂,眼底生出驀然浮現深刻入骨的恨意。

若不是有鳳郎......

這等畜生,應該在夫人靈前剝皮抽骨!

“雲娘一時糊塗。”英國公閉眼歎息,“我不怪她,一定會完成她的遺願,帶領祁氏度過這次難關。然後就將祁氏和國公府都交給大郎,去下麵陪她。”

“她雖然要強,卻有些無傷大雅的缺點,怕黑、畏寒、受不得驚擾,若是我去得晚,她恐怕更不容易原諒我。”

說到這裡,英國公的聲音已經從痛苦轉為期盼和滿足,似乎已經預見與英國公夫人重逢時的畫麵。

祁柏軒目光定定的凝視英國公袍角的血跡,聲音忽然變輕,“如果我真心悔過,阿娘是不是也會原諒我?”

他昂起頭,看向英國公的目光中滿是期盼和濡慕,眼角無聲滑落兩行清淚。

渾濁雙眼中映出的蒼老麵孔,竟然與眼睛的主人有八分相像。

英國公彎腰將祁柏軒攬入懷中,柔聲道,“雲娘當然會原諒你,從前你任性過那麼多次,雲娘什麼時候真正生過氣?”

祁柏軒的肩膀忽然劇烈的顫抖,哽咽聲從無到有,逐漸放肆。

他為什麼沒有阿娘的好福氣?

不僅仍舊要麵對這張老臉,還被他抱進懷裡。

門外的楚清玖默默看向頭頂,眼睛被炙熱的陽光晃得生疼。

他不認為郡王決定要救六郎,是因為他的請求。

但此時此刻,他正在為求郡王救六郎後悔。

紀新雪和虞珩沒在宮中久留,既沒求見長平帝,也沒去給蘇太後和蘇太妃請安,生怕將晦氣帶入寧靜宮。

他們在紀新雪的玉和宮稍作修整,悄無聲息的出宮,回到安國公主府。

虞珩在窗邊靜立片刻,默不作聲的走向後院。

紀新雪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青竹抓住也想跟上去的紫竹和春曉,擠眉毛瞪眼的提醒他們老實些。

虞珩停在祠堂旁沒有牌匾的小院門前,低聲道,“我離開英國公府之後,陸續令人搬回些木箱,裡麵都是阿娘親自整理的器具和小玩意,說是我幼時曾用過的東西。”

剛將這些木箱搬回來的時候,他正深恨祁柏枝和宜筠郡主,連帶著對整個英國公府都有芥蒂,完全沒有整理木箱的念頭。

隨著年月的增長,他對祁柏枝和宜筠郡主的恨意逐漸消散,對英國公府的芥蒂卻越來越深刻,更不想對著木箱中的東西回想曾經。

虞珩目光複雜的凝視院門,既不進門也不離開,像是仍舊在猶豫。

紀新雪拉起虞珩的手走向院門,自然而然的提出要求,“我想看你幼時用過的東西。”

感受到虞珩的身體由僵硬逐漸變得柔軟,紀新雪既心疼又生氣,無聲加快步伐。

“這......”紀新雪眼中滿是茫然,“這是你說的一些箱子?”

整個房間,既沒有床,也沒有衣櫃,除了正中央的桌子,四麵皆是摞到頂的木箱。

虞珩搖頭,從後麵抱住紀新雪,“這個院子中的五個房間裡麵都是從英國公府搬回來的木箱。”

紀新雪默默心算。

入目可見有十八個能同時裝下他和虞珩,還有餘地的木箱。

五個房間,就算不是每個房間的大小都與這個房間相同,也有至少八十個大木箱。

這些僅僅是虞珩用過,魯國公主覺得有必要留做紀念的東西而已。

可以,這很安國公主府。

“你始終沒有整理這些箱子,難道不是因為需要耗費太多的時間,所以懶得整理?”

紀新雪終究還是問出發自靈魂的疑問。

虞珩無聲收緊手臂,低頭埋在紀新雪頸間,如同撒嬌似的低聲道,“你幫我收拾。”

紀新雪麵露無奈。

他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虞珩獨自忙碌。

第一個木箱就令紀新雪和虞珩大為意外。

是幼兒的衣服,所用的料子皆是千金難買的珍品。即使過去近二十年的時間,仍舊沒有絲毫褪色的痕跡。

然而繡工卻差得離譜。

紀新雪眼中浮現茫然,指腹小心翼翼的在凹凸不平的地方劃過,“這是......梧桐?”

看著有點像大蔥,可想而知,是出自誰手。

虞珩勾起嘴角,默默將大紅色的肚兜疊成手帕大小,放入胸前的暗袋。

這個木箱中去全是這中全新的小肚兜,還有一隻鞋口不知為何封死的饅頭、不,是虎頭鞋。

紀新雪忍住已經在嘴邊的吐槽,翻來覆去的觀察虎頭鞋,試圖找到可以誇獎的地方。

“嗯?”他抓住鞋口,竭儘全力的辨認鞋底仿佛文字的繡樣。

好像......紀新雪順虞珩的力道鬆手,眼底滿是茫然。

是個‘軒’字?

這是魯國公主彌留之際特意囑咐,留給虞珩的東西,應該不會出現其他意義的‘軒’?

虞珩盯著仿佛文字的繡樣觀察半晌,忽然拿起另一隻莫名其妙封口的虎頭鞋與這隻虎頭鞋放在同處。

他目光定定的凝視兩隻虎頭鞋半晌,詢問的看向紀新雪,“這是不是兩中繡法?”

紀新雪愣住。

這樣的繡工,居然還能辨認繡法?

半刻鐘後,晴雲帶來公主府中的繡娘。

繡娘仔細觀察兩隻虎頭鞋,恭敬的道,“回郡王的話,這確實是兩中繡法。”

她指向封口的虎頭鞋,“這隻鞋針腳較細,繡樣的走線也足夠整齊,應該是......從前做過繡活的人所做。”

“另一隻雖然更緊實,但繡樣走向混亂,應該是第一次做繡活,隻是勝在力氣比較大。鞋底的字,與另一隻虎頭鞋的走線方式相同,應該是繡製另一隻虎頭鞋的人所以留。”

紀新雪聞言,心中隻剩下‘離譜’二字。

不愧是公主府的繡娘,對將虎繡成落葉的虎頭鞋都能誇得出口。

虞珩又盯著虎頭鞋看了會,沉默的將它放回原本的地方,走向下個木箱,仍舊是幼兒的衣物。

紀新雪悵然若失的收回看向虎頭鞋的目光,大步跑到虞珩身邊。

這個木箱中的衣物不再是全新,多少有穿過的痕跡,做工更是與之前那箱衣物天差地彆。

他們翻檢裡麵的東西時,也不必再小心翼翼,速度立刻變快。

紀新雪和虞珩近乎整夜沒睡,隻翻看存滿一個房間的十八個木箱。

其中三個木箱中的物件,粗糙程度都極不符合公主府的富貴,堪稱暴殄天物,可想而知是出自誰手。

每當找到這樣的箱子,虞珩都會親自為其登記造冊,分類放入全新的木箱中,令人搬入正院。

天色蒙蒙亮時,他們終於打開房中的最後一個木箱。

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六柄精美的小木劍,每個放木劍的盒子中都有圖紙,其中五個木盒中的圖紙與另外一張圖紙無論筆觸還是風格都截然不同。

紀新雪悄無聲息的抱住虞珩,低聲道,“他至少曾經對你真心過。”

如果隻是虎頭鞋,還有其他可能。

十八個木箱中,有二十幾件物品有另一個人留下的痕跡,絕不會是單純的巧合或敷衍。

如果說他是在恐懼中出生,鳳郎起碼是在期盼中出生。

虞珩深吸了口氣,啞聲道,“他......那日,他告訴我很多事。”

紀新雪立刻應聲,動作輕柔的掰開發白的指尖,仔細捋平已經發皺的圖紙,將其放入懷中。

無論祁柏軒曾經抱著什麼目的期盼虞珩出生,僅憑他多年來對虞珩的不聞不問,就沒有資格祈求虞珩對他有任何父子方麵的正向回應。

紀新雪支持虞珩的所有決定,希望虞珩能在冷靜的時候,選擇如何處理祁柏軒留下的痕跡。

他不希望虞珩有哪怕一絲一毫後悔的可能。

“長平二年,你在封地中緋絲草和碧絲蟲之毒。我問他,是不是虞氏所做。他說,不知道。”虞珩環顧四周,眼中的複雜越來越濃,咬牙切齒的道,“我又問他,阿娘有沒有中過同樣的毒。”

紀新雪似有所感,默默加大抱住虞珩的力道。

“中過,是在他們婚前。那時阿娘已經用緋絲草口脂許久,突然在英國公夫人的設計下接觸大量碧絲蟲粉末,所以才會因錯覺推到有孕的李娘子。”虞珩痛苦的閉上眼睛,“我又問他,阿娘是不是被英國公府害死。”

“他說是。”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非悅”、“懶癌晚期的朋右”、“囧囧酥”的地雷

謝謝“倚徐雲天”“甫珺”“阿feng”“樹上的小猴子”“鶴忱”“凡羅”“李合金”“林逐水”“Norma”“揚阿漾”“葉若散”“兔子家族羅賓遜”“宣宣”“呦呦鹿鳴”“57052991”“雲中一抹紅”“愛情寄生蟲”“再來一粒蘭花豆”“璟煦”“看破不說破”“我老公叫東竹離隹”“飄渺無蹤跡”“癌症晚期的朋右”“天︿(~︶~)︿道”“橘岫有梧桐”“宿慕雲”“非悅”“瓜田裡的渣”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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