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二合一(2 / 2)

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回應紀新雪的是梨渦乍現的笑容。

長平帝閉上忽然被刺痛的眼睛,默念‘這是大朝會’。

重複三次之後,躁動的心終於恢複平靜,開口時的語氣卻如同陰雲密布之下的滾雷,“怎麼回事?”

李金環當然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隻知道,長平二年時的商州案牽扯到前朝餘孽。但無論是山南兩道和河東道的調查,還是對江南的官場的調查都沒有人提起這點。

哪怕是長平四年時,隨著對江南官場的調查徹底結束,朝臣再次根據各地牽扯出的長安權臣重新記載卷宗時,也沒提起前朝餘孽半句。

紀新雪和虞珩卻在前幾日透露,打算借當年的大案點明前朝餘孽的存在。

原本他們沒想從在長平二年不得不致仕保平安的前太子少師薛慶身上尋找突破口,但郡王忽然給他使眼色,然後猛地掐住腰間金麒麟的脖頸。

聽見動靜的張思儀從隊尾小跑到李金環身邊,即使毫無準備,也能毫無凝滯的將原本用來翻彆人舊賬的話,用在前太子少師薛慶身上。

前朝餘孽在少部分眼中算是公開的秘密。

乾元朝時,令虞朝損失慘重的獵山刺殺,是前朝餘孽在虞朝史書上留下的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還有焱光帝駕崩時,獵山行宮的刺客、震動整個虞朝的江南案、長平帝遭遇的多次刺殺、紀璟嶼和紀新雪等人遭遇的刺殺......

然而真的聽張思儀細數前朝餘孽的罪證,朝臣們心中仍舊生出難以言喻的危機感。

早就知道前朝餘孽的朝臣尚且沒辦法保持平靜,更何況是從未聽到風聲的朝臣?

紀新雪和虞珩在這個時候抖出前朝餘孽,不是想逼世家狗急跳牆,隻是想讓世家生出危機感,主動來找虞珩而已。

因此張思儀對前朝餘孽的指控,大多是乾元朝的舊事和長平帝遭遇的刺殺,這等無從考究或能用暗衛解釋的事。

反而沒有深究前朝餘餘孽利用江南商人脅迫朝廷命官、搜刮民脂民膏之時,是不是有人幫助。

為給接下來的計劃鋪路,紀新雪卻在剛有在大朝會點明前朝餘孽存在的念頭時,特意囑咐張思儀。反複提起焱光帝駕崩時,在金吾衛的眼皮底下混入獵山行宮的刺客,提前在朝臣心中埋個種子。

雖然點明前朝餘孽存在的契機來得猝不及防,但效果完全在紀新雪的預料之中。

不僅朝臣對前朝餘孽的警惕,陡然提升到最高的程度。

長平帝令人敲鑼打鼓告知百姓前朝餘孽的存在,提醒百姓小心被前朝餘孽蠱惑之後。百姓的表現,也沒讓人失望。

朝代滅亡之前,通常會先經曆幾個昏君,留下民不聊生、哀鴻遍野的小故事。

消息傳到民間僅半日,這些已經快消失的小故事就再次出現在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口中。

末帝的酒池肉林。

前朝將軍自知無法攔住敵軍,先殺城中百姓為自己陪葬。

末帝的寵妃聽聞少女的鮮血能令青春永駐,特意養了一屋子的少女,專門用來放血。

......

隻有虞朝百姓想不到的荒唐事,沒有怕遭天譴的瘋子。

虞朝百姓正安享富足平淡的生活,本就會下意識的敵視有可能令他們的生活發生改變的人。前朝又留下如此多的恐怖故事,更是讓虞朝百姓想起祖輩所受的苦楚,對前朝餘孽又懼又恨。

仍舊習慣於在洗漱完畢時朝長安方向跪拜的百姓,又多了個習慣。請求給長平帝冰龍玉佩的建興帝保佑長平帝,早日剿滅前朝餘孽。

消息傳到北疆,早有準備的紀敏嫣立刻發布新令。

從即日起,不允許新柔然明王部落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與虞朝商人任何交易。

但凡將從長城市場購買的虞朝物品,以任何方式交易或贈送給明王部落的人,皆視為明王的同盟、虞朝的敵人。

這些人享有與前朝餘孽相同的待遇,不能進入長城市場的同時,長城市場也會禁止草原其他部落與這些人交易。

一邊是似敵似友的虞朝,一邊是幫助他們翻身做主的明王,草原的新可汗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站在明王那邊。

彆以為他想不明白,虞朝的物資雖好,但無論是隻能以虞朝的定價,購買虞朝的物資。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大筆金銀流入長城內、又要花費大量的人手去搶奪煤和石油,都是在消耗自身,壯大虞朝。

不能聽虞朝的命令。

虞朝的貨物,他也要!

新柔然的歲王,烏洛蘭吉科與草原可汗的想法相同,但他看明王不順眼許久,完全沒有為明王出頭的想法。

可汗說舊柔然始終在草原堅守,哪怕遭遇突厥人再多的侮辱,也沒想過退縮,所以有資格享受最大的勝利果實。

那明王又是憑什麼與他平起平坐?

他手下有五萬將士、數不清的牛羊。

如果沒有他和他的將士,即使可汗能暫時逃脫突厥的控製,也不可能立刻完成反殺。

烏洛蘭吉科認為,可汗應該給他一人之下的榮耀。

但是可汗沒有。

無論是封爵的順序,草場、奴隸的分配,可汗都明顯偏向那個漢人、

憑什麼?

他的漢人謀士說的對,應該趁強大的虞朝對草原的異類恨之入骨的時候,先除去這個異類。

然後再與可汗計較,究竟是滿嘴突厥語的舊柔然更配稱為柔然正統,還是從不為奴的新柔然,更能彰顯柔然世代傳承的鐵血。

歲王表麵應承草原可汗的要求,與王庭和明王部落合擊位於長城外的市場,讓虞朝人見識柔然族的剛強。

等到出兵的時候,他卻以各種理由拖延進程,遠遠的墜在隊伍的最後,時不時的朝明王射冷箭。

歲王的嘴角勾起愜意的弧度偶。

這個廢物除了花言巧語沒什麼特彆的地方,能悄無聲息殺光突厥王族的暗衛營卻委實不錯。

跟著廢物可惜,不如並入柔然鐵騎。

半個月之後,草原的新可汗铩羽而歸。

關內軍成功的在長城外伏擊柔然軍隊兩次,擊退柔然軍隊的攻城五次。

以勇猛著稱的王庭鐵騎衝在最前麵,損失慘重。

明王部落的主要戰鬥力是幾代人積攢下的刺客,極不擅長戰場衝鋒。其餘士兵大多是各種俘虜,拉到戰場上,沒在關鍵時刻扯後腿就算是燒高香,幾乎沒有肉盾之外的作用。

即使明王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改變策略,命令手下的士兵停止衝鋒,在側翼騷擾,仍舊損失許多俘虜。

剛開始的時候,歲王部落還有過即將衝鋒的布置。

眼見王庭鐵騎衝不動,明王部落又拉的像是明目張膽的擺爛。

歲王想到這場戰事的契機是虞朝針對明王,突然膩歪的厲害,自覺不能像草原可汗那樣做冤大頭。

他立刻改變策略,變身後勤將軍,帶領手下將士為前方戰場的人呐喊助威。

偶爾閒得心中發慌時,就搭弓尋找明王的身影,及時為對方補充箭矢。

因為歲王過於生猛,又有世家安排的人頻頻朝明王放冷箭。

即使有虞朝埋在異族的探子頻頻相救,長城上得到虞珩囑咐的阿不罕冰格外留意明王的安危,明王也險些死在長城外的戰場上。

去年積雪最深厚的時候,長平帝偶然聽紀新雪說了句‘雪橇三傻’,當時沒放在心上,

看到北疆送回的折子,他突然又想起這句沒頭沒尾也不像成語的話。

鬆年端來茶水,見長平帝心情正好,湊趣的問道,“陛下因何事開心?”

含蓄的笑容忽然變成朗笑,長平帝合起折子,隨手扔到一邊,意味不明的道,“小五半年前與我說了個笑話,我現在才懂。”

柔然可汗和明王、歲王,也可以並稱為‘草原三傻’。

明王藏在暗處的時候,尚且能帶給他緊迫感,如今轉到明處,竟然......

直到莫岣攜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場進門,長平帝嘴角的笑意仍舊沒有收斂。

慣常喜怒不形於色的兩個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令鬆年立刻察覺到,莫岣的心情不如往常平靜。

“大將軍可是有不順心的地方?”

莫岣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宣威有事特意瞞著我。”

心情正好的長平帝挑起半邊眉毛,饒有興致的問道,“什麼事?”

說出來讓他樂......不,說出來,他才能安慰莫岣。

“她收到襄臨郡王的請帖,於五月初九,去京郊的溫泉莊子赴宴。”莫岣難得神色懨懨的垂著頭,仿佛被突然拋棄的大熊。

長平帝笑著擺手,“小輩在一起玩耍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彆放在心上。”

莫岣沉默半晌,仍舊過不去被‘專門’隱瞞的坎,低聲道,“她很懂事,從來沒特意隱瞞我什麼。當初看中我的小廝,也是直接告訴我,想要......”

長平帝的眉毛猛地跳動了下,連忙打斷莫岣的話,“五月初九的宴席還邀請了誰,我幫你分析一下,宣威為什麼瞞著你。”

莫岣大步走到長平帝身側,語速忽然變快,“靈王、寶鼎公主、金明公主、吉昌公主、燕寧縣主、平國公、李金環、張思儀、顏夢、霍玉......”

他每說出個名字,長平帝嘴角的笑意就淡一分。

不知過去多久,寂靜的書房中忽然響起聲輕笑。

長平帝麵無表情的對滿眼期盼和糾結的莫岣道,“我也猜不透宣威的心思,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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