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1 / 2)

莫焦焦在冉月湖底躲了將近半個時辰, 任由獨孤九如何許諾都不願意喝藥,隻哭唧唧地重複著“焦焦不喝藥”。

獨孤九無法, 隻好低聲道:“椒椒出來,不喝便是。”

“不喝藥嗎?”莫焦焦期待地問,顫巍巍的葉子總算是抖得沒那麼厲害了,他慢騰騰地在湖水裡翻了個身, 商量道:“變成人也不要喝,藥都臭臭的,九九不能騙我。”

“嗯。不騙你。”獨孤九定定地看著湖水, 低垂著的眉眼卻若有所思的模樣, 深邃的雙眸漆黑一片, 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想法。

莫焦焦知道獨孤九一向言出必行, 便舒展了葉子, 慢慢浮出水麵,遊到岸邊伸著枝條讓男人將自己抱上去,化為原形換了衣物,抱著回去落日閣。

直至晚間, 小孩散完步便回來爬到了榻上, 裹著他心愛的小被子玩九連環,目光專注非常。

而彆鶴劍則窩在另一邊看啟蒙書冊, 一邊看一邊試圖教吞楚劍說話,嘀嘀咕咕地總也說不完, 語氣是全然的恨鐵不成鋼。它教了一會兒便氣得跳腳道:

“你不能總是這樣, 作為崇容劍尊的劍, 你都活了近萬年了,好歹要會說一句話,我也不奢求你凝出劍靈像我一樣,隻要能和這小娃娃、和流光說話,就夠了。”

吞楚劍默默地擺了擺劍柄,依舊一聲不吭,直把彆鶴劍氣得劍尖直戳進了地板裡。

莫焦焦正玩得高興,乍一聽彆鶴劍氣急敗壞的聲音,扭過頭瞅了瞅,道:“為什麼要吞楚說話?”

“哎我的祖宗啊。”一提起這事彆鶴劍就頭疼不已,“吞楚和我年歲相差不算大,也就一千年的時間,但是它遲遲不開靈智,威力便隻能發揮出七成,還是在崇容劍尊的真元加持之下,若沒有崇容劍尊,吞楚孤身對敵,恐怕威力連五成都沒有。”

“可是沒人會打一把劍的。”莫焦焦說得頭頭是道,“彆人打吞楚沒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了?”彆鶴不服氣道:“吞楚怎麼說也是舉世無雙的名劍,多少劍修求而不得,真見了它,保不準要動手。再說了,崇容劍尊遲早要渡劫飛升,到時候我作為本命靈劍,勢必要一道扛住雷劫。吞楚便負責保護你,你看看你一個小娃娃能打得過誰,它要是不厲害怎麼保護你?總不能連和你交談都做不到。”

“平時都是彆鶴保護我。”莫焦焦歪著頭,不解地道:“九九喜歡帶吞楚劍去修煉。”

“雷劫之時可不比平常。”彆鶴劍慎重道:“吞楚平日裡確實需要多加修煉,但真論扛雷劫,還是需要開啟靈智的本命靈劍方可。”

“這樣哦。”莫焦焦轉了轉黑溜溜的眼珠,道:“那你還是教吞楚說話吧,我也想和吞楚劍說話,讓它變小雞。焦焦的小雞好久沒有出來。”

彆鶴一聽樂了,撞了撞吞楚劍,道:“小娃娃要看你變小紅雞,還不快變。”

吞楚沉默地飛到小孩身邊,白光一閃分成了兩把小劍,其中獨屬於莫焦焦的那一把,轉眼間便化成了一隻仰著頭嘰嘰叫的小紅雞崽。

莫焦焦黑亮的雙眸彎了起來,捧著小雞抱到盤著的腿上,用軟乎乎的手指戳了戳小雞溫熱的脊背。

小孩正玩得高興,外屋忽而傳來一陣穩定的敲門聲。

彆鶴劍停下竊笑,跟著紙童出去開門。正在裡屋旁邊的藏書室中找書的獨孤九亦攜了書出去。

沒一會兒,獨孤九便帶著連雲山進了裡屋,兩人在桌邊落座。

莫焦焦聽到腳步聲,忙跳下床,拖著曳地的錦被往屏風另一麵跑,途中還險些被被子絆倒。

獨孤九見他光著腳丫子出來,起身將人抱到膝上,低聲訓斥了幾句,又接過紙童遞過來的小鞋子,給小孩穿好,展開被子將人裹起來。

連雲山微笑著看兩人的動作,笑容溫和。他將儲物戒中的畫像取出,放到桌上,推了過去,道:

“這是鴻雁師叔托我送過來的,師叔說這幅畫是隱神穀穀主交給她的。老穀主告訴她,如果有一日神意門門主沈思遠第二次踏進天涯海閣,而崇容師叔祖又在此之前問起過森湖的事情,便將此畫交給師叔祖。”

獨孤九微微頷首,卻並未動手拆畫。這副畫畫紙邊上有忘憂花沾染過的氣息,因而很好辨認,在此之前,他早已見過多次,畫中所繪製的正是狐狸長老森湖同他的兒子雲糕玩耍的場景。

莫焦焦一見那幅畫,雙眸便亮了起來,開心道:“焦焦認得畫。這是狐狸長老畫的,狐狸長老喜歡用忘憂花汁泡畫紙,有香味。”

“嗯。”獨孤九應了一聲。

莫焦焦看著畫,期盼道:“焦焦可以拿來玩嗎?”

“可。”獨孤九向來縱著他,便將畫取過來,放出真元探查了一番,確認並無異常後,便放到小孩懷中。

莫焦焦欣喜地抱著畫不撒手,他細細地摸了一會兒,軟軟道:“焦焦要看畫。”

獨孤九應了,解了束畫的帶子,將畫打開,緩緩攤開到桌案上。

畫中所繪之地是一片柔軟碧綠的草地,身著白衣的俊秀男子笑得前仰後合,正抬手指著絆倒在草叢中的紅袍稚童。

乍一看,紅衣裳的小娃娃竟有些神似莫焦焦。

莫焦焦湊近看了一會兒,軟綿綿的白皙指頭在紅袍小孩的臉上摸了摸,又移到白衣男人身上戳了戳,嘟囔道:“是狐狸長老,和雲糕。可是雲糕沒有穿白衣服,和焦焦一樣紅紅的。”

“嗯。”獨孤九看了一眼畫像,回憶道:“鴻雁之子大名為歸雁,因著鴻雁極喜稚童著紅衣,當年雲糕出生時做的衣裳,大多是紅色的。”

莫焦焦呆呆地點了點頭,不知何時,小臉上欣喜的表情消失無蹤,有些木木的。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畫像上穿白衣的森湖,片刻後突然低下頭,伸手在自己袍子上的小兜裡掏了掏,摸了一個碧綠的櫻桃椒出來。

小孩捏著辣椒愣愣地想了想,忽而將辣椒掰成了兩半,一半放到桌案上,捏著另一半湊上前去,慢吞吞地在畫像的四個角上塗抹了起來。

連雲山見狀有些錯愕,就要出聲阻止,卻在下一瞬對上了獨孤九冰冷徹骨的視線,與此同時,男人冷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靜觀其變。”

青年有些猶豫地頓了頓,還是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