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受不住小孩磨她, 又不想帶他出去,想出個絕招來,交給兒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以此來牽製住小孩注意力。
兒子好奇心重, 這一招屢試不爽。
秀娘去灶房取了一碗綠豆來, 告訴宋景辰隻要數清碗裡有多少粒綠豆就帶他出去玩,反正兒子現在隻能從一數到一百,所以這些綠豆,他就算數一天都不可能數得清。
宋景辰知道她娘故意為難他。
知道又怎麼樣,小孩不光有勝負欲他還有證明欲, 不光喜歡自證清白, 他還喜歡證明自己什麼都能乾。
……
宋三郎下衙回來,院子裡靜悄悄的,低頭一瞧, 西廂房這邊的走廊上擺滿了綠豆,一排排一列列, 擺的那叫一個整齊, 縱橫間距幾乎完全一致。
不用說,肯定是辰哥兒乾的。
小孩子的動手能力不像大人鍛煉的那般靈活, 尤其是做精細動作時, 捏這麼小顆的綠豆還是有點兒難度的。
如此耗時耗力的大工程, 宋三郎可不敢給小孩破壞掉。繞開回了屋,屋裡沒人, 估計是秀娘帶著孩子出去玩了。
直到傍晚時分,秀娘才領著孩子回來。
因為她輸了,小孩用巧辦法把碗裡的黃豆數得清清楚楚,秀娘隻得帶著兒子出去玩, 後街捉知了的小樹林那邊有個大沙土坑,好多後街的小孩子都喜歡在那挖沙土玩。
到地方,秀娘把兒子往沙土坑一放,自己與周圍帶孩子的女人們聊天八卦,小孩玩得開心,大人玩得也開心。
宋景辰進屋,看見他爹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寫些什麼呢,鬆開秀娘的手,顛顛跑過去,撲到三郎膝蓋上,“爹爹,我回來啦。”
宋三郎放下手中紙筆,轉身接住小孩,宋景辰拉住他手,用力往外拽,“爹,你快跟我來。”
“你要拉著爹去哪兒?”
秀娘笑著從後麵跟進來,“三郎快出去看看吧,你兒長本事了,這小子把一碗綠豆都給數清楚了,你都猜不出他想出個啥招兒來——”
秀娘正要告訴宋三郎小孩是如何數清楚那些綠豆的,宋景辰趕忙出聲阻止,“娘親不要告訴爹爹,我要讓爹爹猜。”
秀娘掩口笑,宋三郎被小孩拉著來到外麵走廊。
“爹,你快看看辰哥兒擺的綠豆,你猜猜我為何要這樣擺?”
宋三郎原本以為兒子是擺著玩呢,聽小孩如此一說,蹲下身子觀察地上那些排兵布陣一般擺放整齊的綠豆,還真看出點門道來,他故意搖搖頭,苦惱道:“爹猜不出來,辰哥兒同爹說說?”
宋景辰見他爹果然猜不出來,臉上小得意,他指著地上的綠豆道,“爹爹你看,一排有十粒綠豆,兩排有二十粒,三排有三十粒……十排有一百粒。”
“然後,一堆有一百粒,兩堆有兩百粒,辰哥兒一共擺了九堆,就是有九百粒,這裡還多出八粒來,所以一共有九百零八粒,再數多少遍都是九百零八粒,肯定不會有錯的。”
“爹爹,你說辰哥兒的法子好不好呀?”
宋景辰湊到宋三郎臉上,等誇獎。
誠實的說,宋三郎覺得自家兒子是天下第一聰明的小孩,一點都不比那稱象的曹衝差多少。
宋三郎攬過小孩,豎起大拇指,“辰哥兒的法子很棒,能告訴爹爹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嗎?”
“是爹爹教我的。”
“爹爹教你的?”宋三郎不解。
宋景辰:“爹爹教過我,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辰哥兒就按照爹爹教的,先擺成十,再擺成百,就很容易啦。”
宋三郎:“……”
兒子這舉一反三的能力有點過於誇張了。
宋三郎還在驚歎中呢,就聽小孩又道:“爹爹,我知道了一碗綠豆有多少粒,就能知道一罐子綠豆有多少粒。”
宋三郎道:“隻需要看看一罐子綠豆可以盛幾碗?”
宋景辰搖搖頭,“爹爹如何能保證每一碗綠豆都盛的一樣多呢?”
宋三郎:“嗯,可以估摸個大概?”
小孩卻較真兒,“怎麼可以大概呢。”
宋三郎:“那辰哥兒有何好辦法?”
宋景辰摟著他爹脖子,小手刮了刮他爹的臉,“爹爹好笨,你都沒有聽說過曹衝乘象嗎?”
宋三郎真被小孩繞暈了,向兒子求教,“這又同曹衝稱象有什麼關係?”
宋景辰扳著手指頭:“爹爹忘記了嗎,曹衝先讓大象站到船上,在船上刻好記號,讓大象下來,往船上裝石頭,等裝的石頭讓船沉到記號位置,就停止裝石頭,最後把石頭一筐一筐的卸下來稱重就可以啦。”
宋三郎:“所以?”
宋景辰:“所以曹衝是先把大象變成石頭,再把石頭稱重,而辰哥兒隻需把數出來的九百零八粒綠豆變成重量,再把瓦罐裡的綠豆也變成重量,這樣的話,就可以用重量推算個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