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柔弱的人,往往讓良心尚存的“惡人”產生自我反省,這樣對她會不會太過分?
“你要知道,你們倆並非良配。”陸夫人喉嚨乾澀地說道。
“我知道。”阿媛猛然抬頭,一雙眼睛亮若星辰,“我配不上陸少爺!”
陸夫人準備的一大通說教就這樣夭折了,她甚至覺得眼前的姑娘比她想得更清楚、更透徹。
“那好,等時機成熟,我安排人送你離開。”
“夫人,我能冒昧地求你一件事嗎?”阿媛問。
“你說。”陸夫人有些吃驚,這樣輕而易舉投降的對手,會有何事央求於她呢?
阿媛嘴唇微顫,吐出的白氣散在了空氣裡:“彆告訴陸斐,這所有的一切。”
陸夫人眉梢上挑,試問:“你要我裝作不知道你和他的事?”
阿媛點頭,眼神裡包含著懇求。
陸夫人張了張嘴:“這是為何?”
“這樣對我,對你,對他…都好。”她雙手垂下,撫過單薄的衣裙,露出蒼白的手背。
“好,我答應你。”
此時,陸夫人並沒有探尋這話裡的深意。直到後來眼前這姑娘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才漸漸回過神來…或許,她是早已預料到後來因為她而生出的一片亂局。
…
黑沉沉的小屋子裡,少女坐在床沿上,握著手裡的錢袋,掌心發熱。
“不該收的啊…”她低頭歎氣,似是懊惱。
“收了錢,成什麼樣兒了…”
手中是陸夫人塞給她的二十兩銀子,她畢生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實在是太沉,握久了她手腕都有些發酸。
要不要退回去?她低頭看錢袋。
“不太好,當時都沒拒絕,現在怎麼好意思啊…”她咬唇,終究是舍不得這沉甸甸的手感。
屋外有一片黑影晃過,她頭一抬,迅速將錢袋塞入了枕頭底下。
“吱——”
有人進來了,身影是再她熟悉不過的。
“陸斐。”她站起來喊道。
黑色的身形一頓:“喊什麼,你想驚動其他人?”
阿媛閉嘴,眼神裡帶著幾絲心虛。
陸斐拍了拍袍子走過來,瞧了她一眼,坐在床沿上:“愣著乾嘛?坐啊。”
“哦。”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
“你今天做了什麼?”
“掃地、擇菜、洗碗…”
“停。”陸斐雙腳一抬,背靠著床柱,雙腳擱在床沿上,抱胸看她:“小丫頭,不對勁兒啊。”
阿媛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飛快地掃過他下方的枕頭…那裡藏著點兒不為人知的東西,尤其不能被眼前的人知曉。
“眼神兒往哪兒飄呢?”陸斐側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沒…”她氣息有些虛了。
陸斐沒有看她,抬手就準備掀起她的枕頭一探究竟。在他的眼裡,這丫頭就像是一張白紙,無論即興在上麵寫點兒什麼,他都能輕易解讀出來。
“陸斐!”不知何時,她已經脫了鞋上了床,一下子朝他撲了過來。
陸斐被砸了個滿懷,若不是他迅速伸出雙手摟住她,他的鼻梁骨說不定都要被這丫頭的鐵腦袋砸折了,他斥道:”發什麼瘋!”
“陸斐,我想要一件東西,你送給我好不好?”她撐住陸斐的肩膀,穩住身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陸斐上下打量她,竭力忽略空氣裡散發的淡淡甜香,這股子奇異的香讓他腦筋轉不過來了。
“怎麼,終於要賣身了?”陸斐嘴角掛著笑,目光如炬,似乎要刺穿她的骨頭。
她抬手,扯下他腰間係著的玉佩,舉在兩人的中間:“這個,送我行嗎?”
陸斐的目光一頓,落在了玉佩上。
那是他早已作古的祖父送與他的,意義非凡,平時半點兒灰都沒落過,更彆說讓人這樣扯下來摸一把了。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毫不客氣的問道。
平日裡溫順的小羊羔此時卻表現得無比英勇,她跪坐在他的大腿上,握著他的玉佩,一臉堅定的看著他:“我就喜歡這個,你能不能送給我?”
“不能。”陸斐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小丫頭,給少爺乖乖係上去。”
鼻翼微動,她深吸了一口氣,握著玉佩衝了上去。
她雙手搭上他的肩膀,額頭抵住他的眉骨,呼吸相聞,嘴唇相接。
“送給我…”少女柔嫩的唇堵在他的唇上,空氣裡的甜香越來越盛。
陸斐的胸口起了一團火,像是冬日裡燃得劈裡啪啦的火把,小小的一簇,足以照亮半邊的天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