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昏頭(2 / 2)

阿媛 何甘藍 8967 字 4個月前

陸夫人輕笑一聲,看向許秋。

許秋摸了摸額頭,被陸夫人的目光燙得抬不起頭:“老爺還有事要問她,先不急送官府,關到柴房裡去吧。”

“是!”兩位府兵利落地應道,帶著小樂離開。

“許大人…”陸夫人慢悠悠的喊道。

“太夫人可彆這樣,折煞小的了。”許秋垂首。

“他們可都聽你的。”

許秋無奈:“他們是聽老爺的,我不過是個中間傳話的罷了。”

又是一聲輕笑,陸夫人甩袖離開。

許秋吐出一口氣,掃了一眼周圍的府兵,咬牙:“一個兩個怎麼這麼沒有眼色…”

府兵們:“…”

與阿媛所料想的相反,陸斐沒有責備她,甚至連一個埋怨的眼神都沒有,他走上前來,一下子將她抱在了懷裡。

“對不起。”這是一聲痛苦的道歉,飽含著他的自責與狼狽。

他明明看出了小樂居心叵測,卻以為她的目的是他而忽略了對阿媛的保護,以至於她才在如此無助的情況下受到了暗算。他難以原諒自己,甚至開始厭惡自己的自信,它害他差點兒失去最愛的女人。

阿媛想伸手去回抱他,卻因為雙手無力而隻能垂在身側。

“陸斐…彆這樣,我現在還好。”她輕輕的說道。

突然,有濕熱的水珠落在她的頸窩,她詫異極了:“你…”

“你以前不信我是對的,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能保護好你。”嘶啞的男聲在她耳畔響起,似乎還帶著一絲哽咽。

這一次她被暗算,被傷的不隻是她的身體,還有他那強大不可摧毀的自負。

阿媛的心裡突然酸澀了起來,她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陸斐,他竟然開始質疑自己。

“你難道不知道嗎?在回到你身邊以前,我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啊…”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渾身因為藥物的作用無力,心裡卻十分堅韌,緩緩道,“殺人,坐牢,被賣,被騙…哪一個算太平的日子?與你重逢是老天給我的恩賜,讓我逃脫出執念,學會去關心自己,關心身邊的人。”

“陸斐,我想好了,我們注定與常人不同,所以才會經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她低頭,輕輕吻在他的肩頭,“隻是,和我這樣倒黴蛋在一起,你怕嗎?”

半晌,他抬起頭,臉頰乾乾的,隻是眼眶有些紅。

“該我問你才對,總是受到我的牽連,你怕嗎?”他反問道。

她的臉蛋兒被他捧在手心裡,微微歪頭,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處,她撅起嘴,眼睛水潤透亮,像是藏著一汪星河:“怕,但我更愛你。”

他嘴角翹了翹,麵色似乎有些激動。

她第一次說愛,在這樣的情況下,毫無征兆。

誰說他無用?他明明俘獲了這麼一顆動人的芳心。

“我等不及了。”他湊過去,吻住了她的嘴唇,“我們明天就成親,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依偎在他的懷裡,因為渾身不能動的緣故隻能任他施為,可她一點兒也不想反抗,她眷戀這個吻,甜蜜又浪漫,像是兩個不曾受過磨難的靈魂,單純的欣喜的想要把對方納入自己的生命當中,永不分離。

“好。”

顯然,這個臨時決定成親的想法受到了陸夫人大力反駁。

陸夫人生氣的說道:“你見過哪家的新娘子拜堂的時候站不出來?”

陸斐:“我抱著她拜。”

“荒唐!”

陸斐心意已定,似乎不能回轉。陸夫人也不是會拿雞蛋碰石頭的個性,她隻得平靜下自己的心情,將事實擺道理:“姑娘家都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她嫁給你是福氣,但哪家的福氣是連成婚都倉促得來不及告知賓客的?”

陸斐挑眉:“我們不需要其他人的祝福。”

“可彆人會怎麼看待她?他們會說因為陸少夫人隻是一個丫環出身,所以你連一個體麵的婚禮都不能給她!你願意讓她婚後都活在這些人的流言蜚語中嗎?沒錯,你是大司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不用討好任何人,不用刻意去交際,但阿媛呢?她不會想要擁有自己的圈子嗎?”陸夫人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流言的殺傷力。對於一個女人的來說,她的婚禮和她的嫁妝便是決定以後彆人看她的眼神是高還是低。

見陸斐不語,陸夫人又耐著心思解釋道:“在你能給她最好的情況下,你沒有給,你二人濃情蜜意之時自然不會在意,但

以後若是有了矛盾吵架了,她心裡再回想起今天,不會後悔嗎?”

陸斐似乎有幾分鬆動,他麵上出現了深思的表情。

“我不是要攔著你們成親,我隻是想儘可能的為你們籌備一個體麵的婚禮,既是為了阿媛也是為了陸家。”陸夫人似乎說得口渴,隨手端起了茶杯。

陸斐並不是不能采納彆人意見的人,略一思考,他便點頭同意了。

陸夫人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大石落下。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以為陸家會成為整個長安城街頭巷尾的談資,其談論的內容大概就是陸大司馬的風流不羈與新夫人的卑微無名。

還好還好,他的頭腦還沒完全被衝昏過去。

寢屋裡,阿媛正躺著發呆,聽到推門聲,立刻回過神。

“是陸斐嗎?”

沒有人回答,隻有人默默上前把她給抱了起來。

“我食言了,婚禮還是要下個月舉行。”他將她裹著被子一到放在膝上。

她抿唇一笑:“我猜到了。你前腳出去我就有些後悔了,我們的想法太倉促太草率,夫人肯定不會答應的。”

“她說得有道理,我應該給你最好的。”他低頭,用下巴摩擦著她的頭頂。

“我不要最好的,有你就夠了。”她靠在他的懷裡,身體軟綿綿的。

他輕笑一聲,似乎經過此事之後,她說情話的能力突飛猛進,他該感到高興嗎?

“你身體裡麵餘毒未清,我打算讓你到西山泡溫泉,這樣估計會好得快一些,陳大夫也會跟著你一塊兒去。”

“你呢?”

他眸色一沉,周身的氣息都變化了。

“至於我,當然是要留下來幫你報仇了。”

以前不拿回來,隻因為擔心她會心軟,會不知道如何處理這複雜的關係。可如今已經有人動手明搶了,難道他還要帶著她一塊兒龜縮下去,任人宰割?

他什麼都沒說,但她卻好像有些明白了,對於指使小樂的幕後之人,她有了自己的猜測。

“…小心點兒,我會擔心。”她用食指勾著他的小拇指,嘴角浮現出一絲涼意。

她大概是命中帶煞吧,所以親緣如此之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