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啼哭聲驟然響起,劃破靜謐夜晚。林頌安睜開惺忪睡眼,下意識伸手捂住談寧的耳朵。
小家夥又哭了,哭得可憐兮兮。
林頌安用掌心捂住談寧的耳朵, 可小家夥哭聲的穿透力太強, 談寧還是聽見了。他皺著眉頭慢吞吞轉醒, 還沒睜開眼就摸索著要下床, 剛起身就被林頌安抓了回來。
林頌安掀起被子把談寧蒙住, 將他困在溫暖被窩裡, 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繼續睡, 我去哄。”
談寧纖長的睫毛扇了扇, 思索再三還是不忍:“還是我去吧。”
小家夥現在在斷奶期, 夜哭頻繁,談寧耳根子軟, 一聽到小家夥的哭聲就立馬心疼,央求著林頌安,“要不、要不今晚就讓他……”
“寧寧, 都堅持一個月了。”
談寧眼眶裡也開始泛淚花,林頌安狠了狠心,把談寧塞回被窩, “不可以哦。”
他獨自下了床, 走到隔壁的嬰兒房。
九個月的咻咻已經可以在嬰兒床裡行動自如,他用兩隻小圓手抓住床邊坐了起來,眼巴巴地望著門口, 見沒人理他,小嘴撇了兩下就開始哭,一看到林頌安進來, 他哭得更凶了,漲紅了臉,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林頌安心想:幸好沒讓談寧來,要是被談寧看到小家夥這副可憐模樣,斷奶計劃又要無限期擱置。
他走到小床邊把咻咻抱起來。
咻咻躺在林頌安的臂彎裡,先是停止抽泣,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不是他想要的人,就開始打著滾哭,企圖吸引來談寧。林頌安沒辦法,拿起新買的小玩具,吸引他的注意力,咻咻呆呆地望著小兔子玩偶,看著小兔子的紅眼睛,哭聲漸漸變小,他朝著林頌安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撅起嘴巴。
哭聲很快就停了,林頌安鬆了口氣。
其實總的來說,九個月的咻咻還算是一個天使寶寶。
談寧在懷他的時候就沒有受太多罪,孕吐不多,胃口也不錯,產檢一路綠燈,終於等到小家夥安安穩穩足月降生,起初的幾個月小家夥非常乖,很少哭鬨,還會自己逗自己玩,躺在毯子上努力翻身,嘴裡還發出“咻咻”的聲音,談寧就給他取了“咻咻”的小名。
但可惜物質守恒,一直很乖的咻咻在斷奶這件事上,表現出了九個月大寶寶應有的鬨騰,已經一個月了,他既沒有戒掉母乳,甚至還重新開始了早早改正掉的哭夜奶活動,隔三差五夜裡哭。
林頌安拿他沒辦法,隻能抱在懷裡,托著他的小屁股,一邊講故事一邊哄他睡著。
可能是聞到了林頌安身上有談寧的味道,咻咻逐漸安靜下來,眼角掛著珍珠似的眼淚,委屈巴巴地望著林頌安。
他還不會說話,隻會發出“阿巴阿巴”的聲音,小手抓了抓林頌安的睡衣紐扣,以喚醒林頌安的父愛。
“寶寶乖,快睡覺,明天早上就能見到寧寧爸爸了。”林頌安無奈地親了親他,狠心關上嬰兒房的門,徹底隔絕隔壁傳來的談寧的味道。
聽到“寧寧爸爸”幾個字,咻咻的眼淚又止不住了,抽抽噎噎個不停,林頌安想要握住他的小手,他都不給林頌安握。
因為斷奶,咻咻對林頌安產生了極大的抵觸情緒,甚至是討厭。
他現在最討厭爸爸了。
咻咻的大名叫林可期,他的五官幾乎複刻了談寧,精致小巧又漂亮,眼瞳比琥珀色深一些,看起來很機靈,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咻咻這麼乖,看來性格也像談寧,何清睿看他第一眼就說“這簡直是翻版談寧”。
可是這次的斷奶,讓大家意識到,林頌安在摘腺體之後還能迅速讓談寧懷上孕的強大的alpha基因到底還是無法忽略的。
小家夥在談寧麵前是乖寶寶,在林頌安麵前又倔又霸道,很有自己的想法。
林頌安要握他的手,他就舉起胳膊;林頌安要摸他的臉,他就撇嘴哭;林頌安拿玩具哄他,他就用小乳牙咬林頌安的手。
父子倆對峙到半夜,咻咻終於累到睡著。
林頌安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回小床,給他蓋上小被子,確認他應該不會再醒,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一打開門就看到一臉擔憂的談寧。
談寧歪著頭往裡探看,“睡著了?”
他還是忍不住心疼,硬是要進去看一看小家夥,咻咻睡在小床裡,臉上淚痕還在,談寧拿著綿柔紙巾輕輕給他擦了擦。
談寧看著睡夢中的咻咻,無奈地嘟囔了聲“小可憐”。
林頌安從後麵抱住他,爭寵道:“我也可憐。”
“……”
“三百個月的寶寶就是不是寶寶了嗎?”
談寧朝著窗戶歎了口氣,掖好咻咻的被子,轉身去安撫三百個月的寶寶。
剛進臥室林頌安就抱住他,撒嬌道:“胳膊好酸,小東西長得太快了,都快抱不動了。”
“哪有那麼誇張?”談寧這樣這麼說著,還是轉過身,握住林頌安的胳膊:“哪裡酸?”
林頌安把談寧壓到床上,用指腹摩挲著談寧的眼尾,“怎麼又跟著小家夥哭?他哭完就睡著了,你哭著傷眼睛,知不知道?”
談寧失落道:“斷奶好殘忍。”
“殘忍什麼?這是為他好。”
談寧還是不開心。
林頌安哄完小的哄大的,“再堅持一個月,好不好?乖,有我呢。”
林頌安俯身親了親談寧,等談寧情緒好轉之後才翻身躺在他旁邊,胳膊搭在談寧的肚子上,長長舒出一口氣。談寧知道他辛苦,於是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再握住林頌安的胳膊,從肩膀到手腕一路往下按摩。
力度正好,林頌安很舒服,不自覺地完全放鬆,胳膊垂下來,搭在談寧胸口。
談寧“唔”了一聲。
林頌安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他一轉頭就看到談寧紅到滴血的耳尖。
咻咻斷奶是基於寶寶的健康需要,怕小家夥夜裡進入不了深度睡眠,也怕他長齲齒,談寧本身倒是有精力也充足。
給不了咻咻,就隻能積攢著,愈發的漲。
整個身體都變得很敏感,林頌安的手臂隻是在擺動時無意間滑到,還隔著棉質睡衣,談寧整個人就顫抖了一下,發出極小的哼唧聲。
林頌安湊過去,“要我幫忙嗎?”
談寧板著臉,勉強鎮定道:“不要。”
他翻了個身,重新躺回到自己的位置,掀開被子蓋住,悶悶地說:“關燈吧,睡覺。”
林頌安觀察著談寧的反應,然後抬手關燈,輕手輕腳地躺到談寧身邊。
沒過多久,漆黑一片的臥室裡傳來窸窸窣窣解鈕扣的聲音,還有談寧一點一點往林頌安身邊挪的動靜,林頌安彎起嘴角。
談寧在黑暗中摸到了林頌安的手,觸電似地鬆開,片刻後又用手指戳了戳林頌安的手背,“林頌安……”
林頌安均勻呼吸裝睡。
“頌安……”談寧換了稱呼。
林頌安繼續裝睡。
談寧沒辦法了,隻能使出殺手鐧,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老公”。
林頌安立即醒了,在夜色中抱住談寧。
談寧氣惱地擰了他一把,林頌安吃痛,但也隻能忍著。談寧的紐扣都解開了,溫熱的體溫迅速傳了過來,像是剛出爐熱氣騰騰的麵包,還有帶著潮意的溫軟,林頌安呼吸微窒,喉結滑動,啞聲問:“寶寶怎麼了?”
“明知故問。”談寧嗔怒。
他先是捂住了林頌安的嘴,可是又覺得不對,林頌安的嘴還有點用處,於是改成捂林頌安的眼睛。
林頌安笑出聲來。
林頌安呼吸的熱氣噴灑在談寧的頸窩處,故技重演,他非要趁著談寧最敏感的時候捉弄他,輕聲誘哄:“寧寧,說點好聽的話。”
談寧一副屈辱模樣,扭過頭一聲不吭。
臨近夏末,夜晚很寧靜,隻有窗外偶爾的風聲,拂過月亮,吹動枝葉。
時鐘指向兩點,談寧終於能躺下睡覺了。
他的臉上還帶著羞赧的紅,後頸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林頌安幫他擦完之後,去衛生間裡洗了毛巾,回來之後抱住談寧軟綿綿的身體,談寧突然冒出一句:“你煩死了。”
林頌安忍著笑問:“我又怎麼了?”
談寧極度害羞的時候就會開始毫無緣由地甩鍋、發小脾氣,“你就是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