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三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159 字 3個月前

進門之時,薛放扶了她一把,趁機道:“楊儀,你想不想跟我去看看?雖然我不太願意讓你去看那些,嚇人的很,看了怕你幾天吃不進飯去。又怕你累著。”

楊儀沒料到他會這麼說:“累倒是不會,我也不怕……可是,”她搖頭:“我出不去。”

在這府裡,動靜就有人盯著,她怎能隨意出府。

薛放聽她回答“出不去”,而不是“不想出去”,心裡一動:“你不用想其他,你要是想出去,我自有法子。”

楊儀還是搖頭:“能有什麼法子?你多半又要胡鬨。”

他有點叫屈:“我什麼時候胡鬨過?”

楊儀欲言又止,不知說什麼好,一眼看到金嫵送的那兩盆茶花:“對了,你看著茶花好不好?”

薛放瞥了眼,嫌棄:“嬌嬌弱弱,半死不活,哪裡好?”

雖然這兩盆山茶被伺弄的還不錯,長的也還好,可但凡見過羈縻州野外那成片成片燦烈盛開的野山茶,誰還能看得上花盆內精心嗬護嬌養出來的小花兒呢。

薛放不過隨口說了句實話。

楊儀卻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她看向薛放:“你在說……”

薛放的目光才從山茶上收回,對上她的眼神,他陡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讓她誤解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楊儀倒不是懷疑他指桑罵槐或者“冷嘲熱諷”,她隻是由此及彼,想到自己。

薛放見她不答,忙拉住她:“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楊儀忙將他的手推開:“我知道。”看他仍是擔憂地看著自己,便道:“我真知道。”

屋內小甘沏了茶,正欲叫楊儀,她先走了進來。

楊佑持假裝打量屋內陳設,四處亂看,就是不看他們。

薛放自覺說錯了話,至少不能當著楊儀的麵說什麼“半死不活”,他想打自己的嘴巴。

楊儀走了一步,回頭又看向薛放,忽然道:“隻要不胡鬨,我應了。”

“你……真的應了?”薛放本以為惹了楊儀,恐怕自己的願望泡湯了,誰知竟全想錯了。

他驚喜過甚忘了收斂,把楊佑持嚇了一跳。

幾個人麵麵相覷,誰也沒在意豆子悄無聲息進了臥房。

豆子抬頭,聞著久違的主人的氣息,突然,它從熟悉的氣息裡聞到了一點不同尋常。

豆子走到床邊,輕輕一躍,前爪搭上床褥。

探出長嘴向內,咬了幾次,豆子終於咬住了那個東西,它緊緊地叼在嘴裡,邀功一般向外跑去。

“唔!”豆子叼著那個東西,提醒大家的注意。

楊儀先轉過頭,當望見豆子之時,楊儀大驚失色!

原來豆子把她藏的薛放的束腰革帶給叼了出來!

眼見楊佑持也要看過去,楊儀忙叫道:“二哥哥!”

“啊?”楊佑持被她突然一聲弄得有點發愣:“怎麼了儀妹妹。”

此刻小甘也看見了,趕緊過去虎口奪革帶,誰知豆子似乎不肯舍棄自己的戰利品,拉著她向後退。

一人一狗竟僵持不下。

楊儀瞥著那邊,拉著楊佑持道:“先前二嫂子盛情,送了我兩盆山茶,我……不太會操持這種花兒,不知二哥哥會不會?”

那邊人狗大戰一觸即發,楊儀一邊調虎離山,一邊向薛放使眼色。

薛放看她一主一仆一唱一和,忍笑起身。

他俯身摸了摸豆子的頭,豆子又“唔”,竟乖乖張嘴。

薛放將革帶束成一團,塞進自己袖子裡。

“這個山茶……”楊佑持正欲發表高見。

薛放走到他身旁:“走。”

他不由分說拉著楊二爺往外走,一邊回頭對楊儀道:“等我。”

楊儀回京之後,第一次出門。

她以為薛放必定又會任意不知鬨出什麼,或許又偷偷摸摸的……誰知這次小看了他。

楊二爺親去稟明老太太,說要帶楊儀出門在京內轉一轉,一則散心於她身體有益,二來也見識見識京內風光。

也不知楊佑持是怎麼做到的,老太太竟也應允了,隻叮囑說叫丫頭好生跟著之類。

馬車出了太府街,往南大街而行。

停在街邊,他們進了茶樓,小甘伺候楊儀換了早就準備好的男裝,神不知鬼不覺的,薛放領著她下樓,從後門另上了一輛車。

楊佑持跟小甘則等在茶樓之中,總之任憑二爺如何操持,隻彆漏了餡就行。

楊儀十分高興。

這倒不是因為終於能出來放風了。

因為她在上馬車之前就看見了,那趕車的不是彆人,竟正是屠竹!

這簡直是有點兒他鄉遇故知的意思了,隻是還來不及寒暄,薛放在她後腰上一握一托,容不得她反應,便將她送上馬車。又把跟著的豆子也抱了上去。

屠竹卻比楊儀更加倍的震驚跟狂喜:“先生!是你!你沒有……哎喲!怪道旅帥先前不跟我說……”

原來薛放並沒告訴他真相。

屠竹仍以為“楊易先生”已經死在了笏山,如今死而複生,他如何不高興,若非人在趕車,他便要撲上來了。

楊儀也滿心歡喜,真情流露地望著他:“還以為見不著了。”

薛放把自己的馬栓在馬車上,自己也跳了上去,不由分說把楊儀往內一推:“怎麼,你們還得寒暄寒暄?快趕車!”

屠竹這才忙斂了狂喜之心,趕車往城外去。

楊儀則驚訝地:“旅帥你……怎麼沒騎馬?”

薛放清清嗓子,在她對麵坐了:“我在京內認得的人多,當然要謹慎些。”

這倒也是個理由。

楊儀撫摸著豆子,心想該問問他們是怎麼說服老太太的,可又一想:“這是要去哪兒?”

“去雞鳴縣,那最新的一具屍首在那裡,雖然不大好看,但想必他們的仵作已經驗過,咱們去問一問。”

薛放說著,見她頭戴網巾,身著舊袍,不由道:“你這個樣子……倒像是仍在羈縻州了。”

楊儀微怔:“是……”

她才說了一個字,薛放忽然閃身,竟挪到了她身旁。

他的肩膀蹭著她的,把她擠得幾乎一歪。

楊儀剛要讓開些,誰知薛放道:“現在就算我要抱一抱你,都得先想想該不該。以前哪裡會想這些?”

她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旅帥……”

薛放轉頭望著她,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來轉去,忽然道:“不對。”

楊儀愣住:“怎麼了?”

“你今日在府裡上了妝,也沒洗去,哪裡有化了妝的男子,又不是那種……”他自顧自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帕,“我給你擦擦。”

方才在茶樓倉促行事,竟忘了這件了。

楊儀才要自己收拾,薛放輕輕捏住她的下頜:“彆動。”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十七郎擦了擦她的眉:“好好的又畫什麼,原本的就不錯。”

又把帕子換一麵,把她臉頰上擦了擦,嗤地笑了:“果真是胭脂,我以為一日不見,怎麼你就氣色好了那許多。”

楊儀起初沒覺著怎樣,如今見他把帕子上的紅給自己看,頓時有點羞惱,就好像一個努力裝扮的女孩子被戳破了真相。

她把薛放的手拍掉:“我是氣色不好,旅帥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薛放愕然:“我……我又說錯話了?”

楊儀不理他,可惜她換了衣裳,竟沒帶帕子,於是隻用手背把臉上搓了搓,又略粗魯地去擦唇。

唇上當然也是有胭脂的,隻是楊儀這麼胡揩亂碰,胭脂便擦到了臉上。

雪膚上一道輕紅,恁地醒目。

她卻一無所知:“行了吧?哼。”

“這裡,”薛放指著她的唇邊,眼神有點迷離,“還有。”

楊儀舉手又抹了抹。

薛放見她這一揉搓,竟把一道胭脂越發抹成了一團:“不是。你彆動。”

他摁下她的手,本要用帕子,可鬼使神差地,帕子從手中掉落。

薛放舉起拇指,給她擦拭唇邊的那胭脂痕跡。

不知是楊儀之前那一擦擦的太用力還是如何,這團胭脂淺痕竟擦不去了。

楊儀隻覺著他的手勁從小到大,從輕到重,越來越用力。

她被他摁的逐漸向後,後腦勺輕輕地撞在車壁上。

他的人都幾乎靠過來,快把她整個覆蓋住了。

她含糊地:“旅帥……”

“好了,就好了。”他哼唧了聲,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已經不雅。

薛放隻覺著那胭脂似乎滲入她似雪的肌膚裡,得弄點水才能揩拭乾淨。

可車內哪裡有水?下意識地,他把拇指送入嘴裡舔了舔。

指尖沾了口水,又去給她擦。

楊儀不敢相信,反應過來前,那濕潤的一點已經壓下。

可不知是馬車顛簸,還是十七郎的手抖,竟偏離了目標,指腹摁落,半個指尖陷入櫻粉的唇瓣之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