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新的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892 字 6個月前

楊儀看著薛放直視的眼神, 有那麼一刹那,她以為他指的是自己。

可是……羈縻州?

她微微呆滯——在羈縻州的時候自己可是男子。

他總不會夢見跟男子……

楊儀不解而狐疑。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楊甯,這念頭才冒出來就叫她覺著窒息。

“我怎麼知道。”楊儀轉開頭, 不看薛放。

薛放站起來。

楊儀瞥見他的影子動了, 竟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本不打算看他, 還是回了頭,卻見少年雙目灼灼:“你都未卜先知地給我開了藥了, 還說不知道。”

楊儀訕訕地:“那是屠竹跟我說的……”

薛放望著她,看著她的唇稍微開合, 隻是看著,他就覺著渾身燥熱,是一種沒法按捺的如同潮湧的衝動。

“楊儀!”他從胸腔裡吼了出聲。

院外有兩個經過的武官, 猛地聽見這兒有聲響,各自驚疑。

待自門邊瞧見是薛放,兩個忙打著哈哈,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地去了。

薛放的喉結吞動了兩下。

他讓自己鎮定, 反正臉已經沒了,也不用再東想西想的顧忌, 要丟臉, 那就豁出去。

“我、我總是會想到你, 不管是夢裡, 還是……還是平時什麼時候, ”薛放死死地望著楊儀,血一直往臉上衝:“我想拉著你的手, 想抱你,還想、想親你。”

十七郎口乾舌燥,心跳如擂鼓。

“想親你”, 這三個字說出來,他的雙腿都有些麻酥酥的,心好像都在震顫。

他有點羞愧,不安,可更多的是把真話說出來的“喜歡”跟暢快。

楊儀萬萬料不到,自己竟然聽見這麼一番話。

她目瞪口呆,想後退。

薛放看著她震驚的表情,以及她細微的動作,繼續說道:“你害怕了?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動手動腳,我之前沒意識到,以為是在跟羈縻州一樣的跟你相處,前些天你說了我,我就不敢了,我不想叫你討厭我,不想再冒犯你,又擔心控製不住自己,甚至想,儘量不跟你照麵就好了。”

“旅帥,”楊儀也有點站立不穩,就像是腳下的地麵都在發顫,“彆、彆說了……”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來,但既然說了,那就索性說罷!”薛放狠狠地一咬嘴唇:“我可以叫自己不見你,不跟你動手動腳,但我……沒法控製夢,我做了好多夢,夢裡都是跟你……”

楊儀的眼睛睜得極大:“旅帥!”

薛放上前一步:“我不是成心嚇你,我隻是說實話,所以我說我瘋了,你不知道那些夢有多荒唐,我明明沒乾過那種事,可是跟你,就像是什麼都做了……你要是能看見我夢見的那些、那些情形,隻怕一輩子也不會跟我照麵了。”

“薛旅帥!”楊儀恨不得捂住耳朵,顫聲道:“你還說!”

她的臉也紅了,像是上了過重的胭脂,似乎臉上都在向外冒火,透出一種彆樣的濃豔嫵媚。

薛放低下頭:“我不說了,我本來也不敢說,隻是你給我開的什麼藥方,我不知道那藥到底管不管用,楊儀,你懂醫,你或許也給我診一診,我這樣是……正常呢,還是……病瘋了。”

楊儀的心跳的太快,讓她眼前如流水一般浮動。

隻有薛放的那雙眼睛,銳利,明亮,過於炙熱,像是冰火交融,在盯著她。

“可……”楊儀覺著哪裡有點不對,“怎麼可能。”

“什麼不可能?”

“你方才說……羈縻州,”她不敢麵對他,稍微轉身,摸了摸發麻而滾燙的臉頰:“那時候你明明以為我是男子。”

薛放苦笑:“誰說不是呢,我夢見那個,嚇的半死,十分嘔心,在那之前我從沒做過那種夢……何況又是跟個男人!我最厭惡那種人,你知道我當時多惱火!所以才一連避著你……直到斧頭說夢是反的,我才、才心安……”

楊儀認真聽著,徹底地懵驚。

是了,在羈縻州他表現古怪的那一陣子,總是遠著她,避而不見。

她那會兒還質問他是不是厭棄了她,如果是,那她就走。

原來竟然是這樣,真是……

匪夷所思,無法置信。

薛放卻又怔怔地望著她,自言自語般道:“現在看來,夢不都是反的,也可能是真的。”

十七郎至今仍不曉得在羈縻州的時候,他怎麼就會做那個夢,正如楊儀所說,那會兒他還不知她是女子。

又或者,是她身上有某種東西,老早地便吸引住他,才讓他每每身不由己,乾出許多自己都覺著荒唐離奇的事。

這幾日的煎熬讓他正視了他的“不正常”,但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他……是壓不住那種感覺了,再這樣下去,或許他真的會被逼瘋了。

薛放倒寧肯楊儀能“治”他這“病”。

他從不覺著自己是什麼謙謙君子,但也絕對不是個下作的人,可他夢裡的那些場景,讓他心中罪惡愧疚感滿溢,覺著自己比這世上所有的色中餓鬼都要下/流。

楊儀聽見了薛放的那聲嘀咕。

她竭力平複心緒:“什麼、真的?”

薛放趕忙道:“我是說……你是女子的事是真的,不是指夢裡做的事是真的。”

楊儀啞然,往旁邊走開幾步。

薛放身不由己跟著靠近,望著楊儀細白的脖頸,略削的肩,她的雙手疊在腰間,手肘抬起,兩片袖子隨風輕擺,撩人的心。

可她明明什麼沒做,就這麼站在跟前,他就跟嗅到花香的蜜蜂,要跟著湊過去想要追隨那香甜,最好一頭紮進去,昏天黑地,從此不醒。

“姐姐……”薛放的眼神複又迷離,鬼使神差地叫了聲:“你、你討厭我了嗎?”

他一股腦把自己心裡的齷齪都說出來,她一定很生氣。

之前都不許他隨便拉扯,現在知道了這些,以後怕真的不再見他。

楊儀悚然,回頭見他怔怔看著自己。

望著少年那種惘然而急切的眼神,楊儀本可以再同他說什麼“正常”,然後叫他去吃藥,又或者乾脆……

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思來想去,楊儀道:“這、這跟旅帥沒關係。”

她搖了搖頭,低聲道:“是我不好。”

說完這句,楊儀轉身,邁步往外走去。

“楊儀!”身後薛放叫了聲。

她的手在門框上扶了扶,還是出門去了。

——薛放錯了。

他以為原先楊儀警告彆叫他動手動腳,要跟他少相見,是因為討厭他不避嫌疑的拉扯,怕敗壞了自己的名聲。

事實上,並非如此。

楊儀已經是活過一世的人了,上輩子嫁給俞星臣,雖然是府裡做主,身不由己,但相處日久,若說她不懂“男女之情”,這是假的。

薛放之前的那些動作,楊儀瞧在眼裡。

起初他不曉得她是女子,自然無妨,後來回到京內……時不時地那些小動作,乃至於在付逍家中,公然要抱她一抱。

這其中是什麼意思,薛放自己未必清楚。

楊儀可是能品出幾分來。

她能察覺十七郎那份微妙的心意,就如同冰下之水,也許會一直深流不顯,也許會終有壓不住的一日,冰消雪融奔湧而出。

但她隻能裝作不知道。

並且,她得在薛放真的有可能明察他的心意之前,終止一切。

楊儀不想這耀眼的少年繼續放任自流,乃至於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她想斬斷這才剛剛探出了一點懵懂芽苗的情感。

最好在他還沒有察覺的時候掐斷了,那便是長痛不如短痛。

就如同薛放很想跟她相處,楊儀又何嘗不是同樣。

她不是傻子,羈縻州的朝夕相處,改變了前世對於薛放的膚淺印象。

楊儀知道薛放的難得,也見到他身上的光芒。

她很渴望那種光芒。

可,就算知道薛放對她有一份懵懂的動心,楊儀也隻能退避三舍。

因為楊儀清楚,她跟薛放是不可能的。

那少年要的,她無法給予。

知己,同僚,甚至於“姐姐”,她都可以做。

但如他想要的是情人,妻子,那她做不了,更沒有資格。

她不能想象自己再投入另一段婚姻。

退一萬步想,就算奮不顧身投入進去,以後呢。

上輩子跟俞星臣成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為感激他,也因為真心想給他生個孩子,她做了所有不可能做到的。

在楊儀看來,那一次的痛苦折辱,已經足夠。

之前跟楊甯對峙,她說楊甯永遠不可能從頭再來,因為就算重頭再來,她經曆的那些苦痛也不可能抹殺,她幾乎擁有的寶貴之物也不可能再回來。

楊儀也不願意再度經曆。

她沒想過嫁人,因為她扮演不了一個合格的妻子。

薛放需要的、且能配得上他的,必須得是個頂頂出色的女子。

而不是她這樣……仿佛殘缺了的人。

楊儀走了會兒,止步,扶著廊柱開始咳嗽。

前方俞星臣正自廳內走出來,且走且交代事情,抬頭看見她。

俞大人略吩咐副手幾句,便向著此處走來。

楊儀隻顧咳嗽,順帶抹去眼中的淚,隻當是咳嗽的太過厲害。

俞星臣沒有立刻靠前,隔著七八步遙遙站著。

等她抬頭看見了自己,他才重新邁步。

楊儀方才正想到他,若非是他,在麵對薛放的時候,她的顧慮會少很多,也許她根本就不會有任何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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