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隻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667 字 6個月前

這次出事的是尋芳樓。

死者也正是尋芳樓的花魁泗兒。

薛放帶人趕到, 尋芳樓已經先被順天府的巡差跟巡檢司的人圍住了。

先前出了事後,裡頭的客人驚散了一大半,還有小部分沒來得及跑的, 都被堵在了樓裡。

老鴇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物,此刻卻癱在樓梯口上, 張著嘴, 雙眼呆滯, 不知是在出氣還是吸氣, 或者已經沒了氣兒。

薛放帶人進門的時候, 她都呆呆地沒有反應。

今夜小梅當值, 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 見薛放下馬,便忙迎著:“十七爺,是這老鴇先發現的不對……看到那情形, 當場就嚇傻了。”

“凶手呢?”

“據龜公們交代,事發前,有個人驚慌失措地從後門跑了,他們猜測那人就是凶手。”小梅說了這句, 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薛放腳步不停:“什麼叫猜測?可知那人是誰?”

小梅猶豫了會兒, 靠近薛放低語了句,又道:“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弄錯了。也許是弄錯了。”

薛放明顯的驚愕,然後道:“管是不是弄錯,隻要他出現在這裡就有嫌疑, 你再去詢問那些目擊的人,若是確鑿認出是他,便立刻先派人去把他找到,抓起來!”

說了這句他念頭轉動:“就算不確定是他, 也找人先去盯著……”

“十七爺,他畢竟是……萬一弄錯了,咱們可是惹禍上身。”小梅遲疑,眼巴巴看著薛放:“還是再想想?”

薛放瞪他:“天塌下來我頂著呢,你怕什麼?”

小梅隻得答應,又指著前頭:“就是那間。”

才上樓梯,薛放就聞到一股血腥惡氣,幾乎不用小梅領著,徑直尋到了事發房間。

這時侯,那些妓/女們都給攔在樓上,不許隨意出入,她們擠在一起,又惶恐又驚惱,竊竊私語。

猛然間看到薛放,眾女儘數愕然,不能置信:“這就是巡檢司的那個十七爺?”

“好俊的哥兒,這麼年輕……”雖然知道不合時宜,卻還是脫口而出。

小梅斥責:“胡說什麼,還不住口?”吩咐身後士兵:“看著點!”

薛放沒工夫管彆的,目不斜視向門口走去,小梅又趕緊跟上:“十七爺您慢點,那情形可……不怎麼好看。”

“你趕緊去落實那人身份,再派人前去拿人……不用跟著我!”

“是。”小梅忙退後。

血腥氣在屋內彌漫,薛放眯起眼睛,這濃烈的氣息幾乎讓他生出一種錯覺,就仿佛又回到了上次紅綃閣出事的解語的房間。

泗兒的臥房不像是解語的那樣布置的綺麗濃豔,偏素淡雅致。

青樓妓/院,也是分等級的,紅綃閣名頭雖不小,但若算起來,還是尋芳閣更勝一籌。

泗兒也不像是解語,解語美豔妖嬈,而泗兒卻是個能詩會彈的,這種格調兒最得那些文人墨客們的喜歡,甚至有些京內權貴們,私下設宴,也經常請泗兒過去彈唱作陪。

如今這雅致美人兒脖子上係著長絲帶,給吊在床頭,依舊的衣衫都給剝落,周身寸縷都無。

泗兒垂著頭,看不見她的臉,一頭長發散亂垂落,發尾慢慢地向下流著黏膩的血。

從她胸前向下,同樣的作案手法,軀體大開,所有臟器自身體裡滾落,有的落在床上,有的落在地下。

她看著就像是一隻被捆吊起來,任由宰割,被開膛破肚,無情屠戮了的獵物。

薛放看著地上的血跡跟臟器。

怒意在心裡升騰,拳頭硬了起來。

怎麼可能……

王六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又會出現差不多同樣的作案手法!是有人模仿,還是說……

他想起王六臨死之前那些意義不明的叫嚷:“救……”他到底要救什麼?

薛放將泗兒的情形看過,轉頭看向周圍。

桌上放著一架琴,旁邊的青瓷香爐裡還有嫋嫋的煙氣,怪不得方才進來,血腥氣裡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甜香。

他走到桌邊,尋思這熏香是誰點的。

放在琴桌上,莫非泗兒先前想要彈奏?

轉身,目光從地上掠過,卻見在腳下地毯的邊沿,落著一樣東西。

他走過去一看,竟是一枚質地極佳的玉佩。

薛放出門之時,幾個士兵正在攔著那些青樓的姑娘們,妓/女們見到薛放出來,先是沉默,繼而大膽嚷道:“小侯爺,你們巡檢司是怎麼辦差的,不是說已經捉到凶手了麼?這又是怎麼回事?”

薛放轉頭看去,那些潑辣的妓/女被他劍鋒似的目光一掃,不約而同地噤聲。

但薛放心裡清楚,她們嚷嚷的沒有錯。

小梅問:“十七爺不用理她們,可有什麼吩咐?”

薛放道:“誰是伺候這泗兒的。”

小梅趕緊一招手,身後士兵推了一個婢女上前。那丫頭渾身抖個不停:“官、官爺。”

薛放把手中的玉佩給她看:“這是誰的東西。”

婢女呆了呆:“這……這是姑娘的。”

薛放道:“你可要說實話。”

婢女幾乎要哭出來:“是、是彆人給泗兒姑娘的。”

“誰給的。”

婢女哆嗦:“姑娘沒跟我說,我也不知道。”

薛放回頭看了眼屋內,一切都是死寂,隻有琴桌上香爐裡冒出的煙氣還在嫋嫋飄動,白色的煙,時不時被風吹的猛然扭蕩,像是受了驚的魂魄。

“你們姑娘今晚上見過什麼客人?”

婢女似乎很害怕,不敢出聲。

薛放道:“我在這問你不說,是想回巡檢司說?”

小梅斥責:“你們姑娘被殺了,你還要給罪犯打掩護?難不成跟罪犯合謀的?快說!”

“不!當然不是!”婢女恐懼而無奈,終於低頭說了個名字,又道:“姑娘……因要見他,早早地沐浴更衣,也不叫我在身邊伺候,誰知……”

她哇地哭了起來。

薛放把玉佩收起,看小梅。

小梅忙道:“十七爺放心,已經派人去拿了。”

此時秦仵作匆匆趕到,他本已經休衙回家了,硬是又給揪了來,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十七爺。”臉色不太好,也許是有年紀的緣故。

薛放點頭,擺手叫他快進去,卻又望著地上幾個淩亂腳印:“事發後都有人進去過?”

小梅便叫一個龜公過來詢問,那龜公的臉色也是煞白:“今兒……泗兒姑娘有貴客,不許人打擾,我們……王媽媽因有事要找她,過來敲門,冷不防裡頭跑出一個人來,把王媽媽撞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來,進去一看……”

“都是誰進去過。”

龜公道:“王媽媽,還有……我們幾個,還有兩個姐兒,以及三四個客人。”

薛放皺眉:“你們膽子都挺大。”

龜公的臉上將要滴落苦水似的:“官爺,早知道是這樣,給我一千銀子我也不敢進去,方才我們幾個都幾乎嚇尿了,有的吐了,還有兩個在那昏迷著呢,以後必定要做噩夢。”

薛放道:“把進去出來的人都有誰,一一都寫下來。”

龜公卻又麵有難色:“當時情形十分混亂,哪裡會記得那麼清楚。”

薛放對小梅道:“多問幾個人,把他們所說的名單交叉比對,確定一下進出的人都有誰,有幾個。”

小梅雖然不解,還是答應了。

吩咐過後,薛放回頭看仵作。上一具屍首也是秦仵作經手的,他已經算是有些經驗了,但又見如此情形,依舊很是不適。

見薛放站在門口,秦仵作惴惴然道:“十七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那王六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難不成有個鬼……這種作案手法,我倒真覺著是鬼怪所為,如果是人,那這人簡直比鬼怪更可怕,太駭人聽聞。”

薛放道:“比鬼怪更可怕的,很稀罕麼?你隻細看,刀口、手法,跟上回的能不能比對,看看是否是一人所為。”

秦仵作心頭一動,想要把泗兒放下,可惜他的徒弟還沒有來:“十七爺……能不能幫把手。”

薛放走上前,抬頭看看栓在床柱上的絲帛,自靴筒內抽出一把刀,刷地削斷。

秦仵作是想叫他幫忙解開,沒想他這樣利落,嚇得趕緊扶住泗兒屍首。

冰冷滑膩的女屍入手,秦仵作打了個寒顫。

晃動之中,隻聽“啪嗒”一聲,不知是肝還是肺,血淋林地滾落下去。

門口小梅正看見這一幕,眼珠都往外突了突,趕緊退後。

秦仵作把泗兒放平,擰眉觀察:“手法倒是一致的,不過……刀口,這次的凶器似乎不一樣。”

上回王六所帶的,是一把殺牛刀,就扔在現場,可這一回,現場並無凶器。

可秦仵作仍察覺,泗兒的傷口跟解語的傷,仿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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