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三更三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284 字 3個月前

廂房那邊, 小甘正在打盹,聽楊儀把屠竹叫了出去,正不知何事。

忽然看楊儀領著黎淵進來, 小甘忙跳起來:“姑娘,怎麼了?”

楊儀道:“拿傷藥, 熱水,燙過的細麻布。”

回頭吩咐黎淵:“把上衫除去。”

又對小甘道:“有沒有乾淨的衣物, 準備著給他更換了。”

小甘正忙的打轉,聞言道:“我記得竹子哥哥帶了兩套, 他們身量差不多, 可以拿一套……隻要黎大哥不嫌棄。”

黎淵垂眸:“多謝。”

楊儀端詳廂房裡頭, 除了兩張桌椅,隻有靠窗邊有個暖炕,便叫黎淵上去躺著。

黎淵忽地有些不好意思:“我坐著就行。”

楊儀默默地盯著他。

黎淵被她瞅了會兒, 還是起身過去乖乖躺了。

縣衙,內宅。

巫搗衣的閨房之中。

靈樞一劍解決了那老婆子。

巫搗衣眼見如此,頓時變了臉色。

她見靈樞轉身, 又聽外頭的動靜不對,心念轉動, 竟一把拉住了巫知縣:“都給我站住!”

巫丹殷先前被那老婆子一掌打倒, 嘴角已然沁出血來。

此時抓在他肩頭的這隻手,明明極其熟悉。

之前她不是這樣……猙獰必現的,而是用力極輕柔地在他肩上捶著, 隻為消減他的疲累。

那麼溫柔可人,孝順之至,誰見了不多誇他一句,有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兒。

卻竟然不是!

想想看, 他的親生女兒,搗衣,竟然在那麼小的年紀,就跟隨她的母親一起去了。

而這麼多年,他竟一直都蒙在鼓裡,把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當作親生女兒般愛護。

不知道是錐心刻骨的傷痛,還是無可名狀的憤怒。

巫丹殷的淚,從眼中滾落出來。

“你這畜生,”巫知縣閉了閉雙眼,聲音都在哆嗦:“我隻恨我有眼無珠!”

巫搗衣在他背後,聽了這話,麵上閃過一絲愧色,手下卻一緊。

巫知縣被她掐住脖頸,無法動彈,連話都說不出來。

俞星臣正掏出一塊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他先前從楊儀的“毒/藥”裡受了啟發,就叫靈樞給自己也弄了點兒可以“出奇製勝”的東西,本來是為有備無患,沒想到這麼快“旗開得勝”。

俞星臣見狀道:“巫小姐,你想乾什麼?”

巫搗衣盯著他:“很簡單,我要你們死。”

俞星臣麵有難色:“這……請恕俞某不能從命。”

巫搗衣冷笑了兩聲:“俞巡檢惜命,那就把薛不約殺了,橫豎你們兩個一定得死一個。不然我就殺了他!”

“你要殺巫知縣?”俞星臣疑惑地望著她:“殺你的父親?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不是我的父親!”巫搗衣冷道:“你自然清楚。”

俞星臣一本正經:“雖非生父,但這麼多年來,巫知縣並未薄待你,他可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想必,你的生父也不過如此了吧?”

巫搗衣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目光挪到巫丹殷身上,卻又移開:“我沒有什麼生父!至少從未見過……你也不用再說!”

她才說了這句,從身後床帳旁邊又閃出一人。

卻是個蒙麵男子,他一眼看到現場情形,即刻用倭語粗聲粗氣地說了幾句話。

巫搗衣眼神微變,看了看俞星臣,喝道:“住口。”

那蒙麵男看了看她,突然上來,粗魯地把巫丹殷拉了過去。

不由分說地將刀子架在巫知縣的肩頭,他向著俞星臣道:“姓俞的,薛十七在哪裡,快快把他帶來。”

俞星臣驚愕道:“你問我?小侯爺那種性子,豈是彆人能夠左右的,請恕我無能為力,你若是想見他,隻管自己去找。”

蒙麵男冷笑,不由分說,竟狠狠地舉刀,在巫知縣的胳膊上劃過。

巫丹殷低呼了聲,鮮血順著肩頭流了出來。

他疼的身子委頓,卻給那人揪住。

“你乾什麼!”巫搗衣大驚失色。

蒙麵男用倭語回了幾句,又對俞星臣道:“這是第一次警告,還不趕快把薛十七帶來,我先砍斷他的左胳膊,然後是右臂,雙腿……看看他能熬多久!”

巫知縣不等俞星臣開口,冷笑道:“你隻管動手,誰若向倭賊求饒,我死也不能見諒。”

“父親!”巫搗衣大叫。

“我不是你的父親,我跟倭賊勢不兩立。”巫丹殷靜靜地說道,完全不在意手臂上的傷,雖然他正疼得支撐不住。

那蒙麵人眼神一沉,卻在此刻,門口人影晃動,有人道:“住手,住手!”

話音未落,竟是寧振押著一人走了進來。

巫搗衣目光微動,驚喜、驚疑,原來寧振用刀逼著的那人,竟是陳獻!

俞星臣臉色微變,眼神狐疑。

靈樞也似猝不及防,定睛望著他們,將動未動。

陳獻卻道:“俞巡檢,我不知道寧振是發了哪門子的瘋,我看他傷倒在地上,好心去扶,他反而恩將仇報……”

俞星臣望著陳獻充滿了驚慌的眼神,歎氣:“寧旅帥是被這些倭賊蠱惑了!恐怕他已經失了心神……”

他看向巫搗衣:“巫小姐,是你做了什麼?”

巫搗衣聽了陳獻的話,又見俞星臣這麼說,冷笑道:“原來也有你俞巡檢算不到的事情。”

“寧……”巫丹殷渾身顫抖,又氣又疼:“寧振!你、你竟然……”

俞星臣沒容他說完:“巫知縣先前也說過了,之前寧旅帥的舉止有異,還濫用私行殺了兩個囚徒……對了,是鋼針入耳的手法,連牛仵作也是他所害!可惜啊,明明是前途無量的人,卻被蠱惑,自毀前程……”

這會兒寧振押著陳獻走向巫搗衣身旁,他神情淡漠地問:“搗衣,要怎麼處置這個人?”

巫搗衣望著寧振的臉,嘉許地:“你做的很好,雖然我們的對手不隻是他,但多了個賭注也不錯……”

陳獻則乖乖地束手就擒,此刻咳嗽著:“我本來就受了傷,儀姐姐叮囑過我不能跟人打鬥,你們這樣有點兒勝之不武吧?”

蒙麵人望著陳獻,惡狠狠道:“他是殺了山田的人!也該死!”

巫搗衣則一笑:“俞巡檢,現在我們這裡有兩個人質了,你還不把薛十七郎帶來?”

俞星臣看看她,又看看那蒙麵人。

目光暗湧,在巫知縣、陳獻,寧振三人麵上轉動:“看樣子,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寧振,”巫丹殷卻啞聲道:“你、你當真忘了龔老將軍,忘了該守住海州的誓言了?我年老昏聵有眼無珠也就罷了,你……還年青啊,你不能就栽在這裡!”

蒙麵人怒罵了聲:“老東西,彆再開口,不然有的你好受!”

巫搗衣扭頭,用倭語道:“你彆再傷他!”

蒙麵人也用倭語回答:“你真的以為他是你的父親?你不知是哪裡的野/種!被流主收留調/教……你就該忠心於流主,為他報仇!先前流主曾下令叫你除掉他,你已經抗命一次,現在流主被薛十七郎所害,我們若不殺了薛十七郎,就再也無法回歸本國了!”

巫搗衣胸口起伏不定:“你殺了巫丹殷,會亂了大局。”

蒙麵人冷笑:“你不殺他,他也不會原諒你,當初是為你代替那個女孩兒,才殺了他的家人,他恨你入骨!”

“彆說了!”巫搗衣憤怒。

正在此刻,俞星臣輕輕地咳嗽了聲。

旁邊本來壓著陳獻的寧振,手中長刀一轉,竟猛地揮向那蒙麵人。

那人本以為他是聽命於巫搗衣,毫無防備。

眨眼之間,陳獻衝過來拉住巫知縣,就地一滾,竟把巫知縣救了出去!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蒙麵人隻能橫刀跟寧振的刀對上,寧振踉蹌後退。

身後靈樞過來扶住,擋在跟前,來的正也及時。

現場陡然變局。

巫搗衣看看被陳獻拉走的巫知縣,又看向寧振。

“你……”她疑惑地望著寧振:“你沒有中我的攝魂之術?”

寧振因為傷重,之前隻是勉強撐著,此刻已經搖搖欲墜,被靈樞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