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三更三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9957 字 2個月前

張太醫見狀, 也忙跟著向外飛奔出去。

而在他們身後的床榻上,確實有一個人躺著。

蓋著半床被子,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頭, 燭光下可以看到雪白的臉,烏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隻是, 整個兒死板板的。

那哪裡是個人, 明明是個紙紮的人。

兩個太醫鬼哭狼嚎衝出院子, 張太醫很容易就抓到了胡太醫, 因為他在出門的時候不小心絆倒在地, 暈厥過去。

張太醫看在那二兩銀子的份上,隻得把他拉起來, 離開這是非之處。

胡太醫被暫且留在張太醫府裡, 兩個人喝了熱茶, 半晌, 才把那驚動的魂魄重又定下來。

“怎,怎麼回事?真、真給你烏鴉嘴說中了……是鬼嗎?”胡太醫問道。

張太醫道:“不不、不知道。”

“要麼……是紙人成精了?”胡太醫問了這句,又哆哆嗦嗦把那塊銀子拿出來, 翻來覆去的看, 銀子沉甸甸的, 雖心裡發毛, 還是不舍得:“可如果是鬼,怎麼會給我真銀子?”

張太醫看著那塊雪亮的碎銀, 忽然精神振奮了些:“誰知道裡頭怎麼樣,是了,你說過要給我半塊,正是時候可以驗一驗。”於是叫小廝拿了剪刀來, 把銀子分剪成兩塊。

兩個財迷在燈下翻來覆去的確認,斷口處極亮,確實是銀子無疑。

那晚上,張太醫跟胡太醫兩個人商議了半宿,卻終究沒膽子再回去。

等到天明,兩個人才壯膽去瞧,找到那地方,見牆頭長草,門上上鎖。

越發驚怔。一問左右鄰舍,原來這裡是一位教書先生魏雲住著的,隻是前幾天因為鼠疫,他病發不治身亡,早已經入土為安了。

張太醫跟胡太醫聽了,哆哆嗦嗦,腿肚子打轉。

幾乎當場暈厥。

那鄰居看看他們兩人,又說道:“不過,這中元節快到了,恐怕有些不太平啊。”

“怎麼、不太平?”

鄰居道:“之前就曾聽見裡頭有奇怪的聲響,仿佛有人在斷斷續續地哭……又比如昨晚上,鬨得更凶了,砰砰啪啪的,許多怪聲怪影,想必是魏先生被鼠疫奪去性命,死的冤枉,心有不甘。”

這些鄰居們雖然聽見動靜,但一心以為是鬼怪作祟,所以不敢出麵查看。

兩位太醫問了這些,不敢再打聽跟逗留,便原路返回。

隻是雖然認定了是鬼魂作祟,但那銀子又是怎麼回事?

張太醫主張報官,胡太醫卻不肯。

最終兩個人一合計,不如請楊儀幫忙,畢竟薛放就在巡檢司,他又是個最擅長處理這種詭異奇案的。

於是他們才求到了楊儀,隻托楊儀告訴薛放,悄悄地查一查。

如果真是鬼魂作祟,那給那魏先生多買點紙錢元寶的就算了,如果不是……那畢竟得知真相,也去了心頭疑惑。

馬車停在了昨日胡太醫看診的路口。

楊儀有點遲疑:“十七,天色暗了,要不要等明天再去?”

薛放道:“我去看看,不打緊。你才病好,就留在這裡,讓竹子陪著。”

楊儀拉住他:“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薛放正要笑,忽然想到了一件什麼事,便道:“怎麼像是個鬨脾氣的孩子,這次就依你好了。”跳下車,把楊儀抱了下來。

兩人按照胡先生所說向前走,不多時,果真看到了一處落鎖的門首,牆上的狗尾巴草在晚風中晃來晃去,幾分蕭瑟。

暮色裡,旁邊的鄰舍正欲關門,看見他們在此徘徊,欲言又止。

終於壯膽道:“這房子不乾淨,幾位還是彆緊著逗留了。”說完後,似乎怕他們靠近,便彭地關了門。

薛放走到院門口,看看那鎖鑰:“如果一直都鎖著的話,能開鎖的人,自然有這裡的鑰匙。”

屠竹道:“十七爺,我來。”他上前,用一根鐵絲鑽來鑽去,不多時將那把鎖給打開了。

“好熟練的手藝,”薛放稱讚道:“以後可以在街上擺個攤子,專門給人撬鎖。也多一筆進項給小甘。”

屠竹紅了臉。

幸虧此刻天還沒有全暗,薛放一馬當先進了裡間。

他膽氣最正,隻留神聽裡間有沒有異動就罷了。

聽不到聲響,薛放毫無猶豫將簾子挑起,定睛看去,卻見前方榻上,床褥平整,沒有死人,也沒有紙人。

薛放回頭對楊儀挑了挑眉。

兩人進去看了會兒,楊儀疑惑道:“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找錯了院子?”

薛放道:“一個人找錯還情有可原,兩個人……就未必。何況這麼巧,這院子是死過人的。”他慢慢地將屋裡屋外轉過,發現外頭桌子上有一點薄薄的灰,邊沿似乎還有幾道像是手印的痕跡,有些淩亂。

楊儀道:“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是不信那子虛烏有,胡太醫又未必是那老眼昏花的,”薛放道:“我想之前胡太醫來看的時候,確實有人跟屍首,隻是胡太醫離開後,那請他的人大概……覺著不妥,便將屍首轉移。”

楊儀問:“那為何他們返回後,反而看見了一個紙紮的人?”

薛放一笑:“這個,要從犯案的人角度去想……”

楊儀驚奇地看他,薛放道:“應該是請胡太醫那人故布疑陣,畢竟好好地一個屍首不見了,他擔心胡太醫會報官,可假如弄個紙人的話,如今中元節將近,這魏先生又是病死,大可以把事情往玄虛鬼怪上引,就算胡太醫去報官,官府必定也是這麼以為的。”

楊儀覺著極有道理,連連點頭:“那,難道那死者是被請大夫的人殺了?”

薛放若有所思:“這倒也未必,或者,是失手之類?那人因為愧疚慌亂,才忙著出去請太醫……”

“這也說得通。可是,”楊儀沉吟:“據胡太醫說他的死狀……”

薛放其實不願意她接觸這些,但心裡知道是禁絕不了的,於是索性道:“你說當時他到底是死還是活?死著的話,那個東西怎麼竟還挺著?”

楊儀聽他泰然自若地說這些,以前沒覺著如何,此時居然有點不自在。

她咳嗽了聲,道:“這種麼,這種……應該是有個說法的。”

“什麼說法?”

“這……沒看到屍首,不好下結論。”楊儀搪塞了過去。

薛放笑眯眯道:“我還真以為你是有問必答的呢。恰好我也正很感興趣。”他剛要掀那被褥,楊儀道:“彆動。”

魏先生既然是病死的,這被褥不知是否是他所留,萬一是他留的,那就不宜觸碰。

薛放道:“這應該是新的,你瞧這屋子,並不算是個極整潔之處,牆上有蛛網,桌上都有一層灰,但是這褥子的邊角還是白的,可見是新換的。”

楊儀正擔心昨晚上胡太醫是否碰觸過,聽薛放解釋,才鬆口氣,又問:“既然這樣,是什麼人好好地弄個新被褥過來?”

薛放揉了揉下頜:“你不覺著這件事很有蹊蹺?新的被褥,還有那失蹤的屍首的死相……這是床榻上出的事故啊。”

“什麼……事故?”楊儀雙眼微睜。

薛放笑道:“我的意思是說,這件案子必定跟床笫那點事兒有關。”

楊儀到底怕這屋裡不妥,就帶了薛放出來,問道:“接下來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