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46(2 / 2)

沈司星客氣婉拒:“不用。”

“那好。”老七乾脆利落,轉身就走。

老七性格素來如此,沈司星早習慣了,道一聲再見,關上門,剛想跟晏玦討論一下方才發生的事,轉身就見晏玦渾身羽毛炸開飛到半空,驚恐萬狀地看向餐桌。

隻見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蟹肉粥,白灼青菜,烏雞湯,胡麻豆腐,梅子番茄,都是簡單爽口的餐點,比他倆隨便糊弄煮的湯圓看上去美味許多。

沈司星從關門到轉身,一前一後才幾秒鐘,這些早點就出現了,比昨晚還要

豐盛。

晏玦抓狂:“唧,又來?沈司星,你到底招惹了什麼玩意兒?”

“……我不知道。”

沈司星躊躇片刻,看到那熟悉的碗碟分明和昨晚是一套,拿起湯匙看向匙柄,果然刻有“酆都禦製”。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什麼?

如果說變出食物的人彆有用心,他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呢?

沈司星坐下,盛了一碗蟹肉粥。濃厚的米香竄入鼻腔,米粒被煮得軟爛,蟹肉飽滿。

“唧,你想乾嘛?!”

“吃一口試試看。”

沈司星舀了一勺,水汽沾濕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撅起嘴,吹了口氣。

晏玦上下翻飛:“不行,萬一有毒怎麼辦?”

“有人想讓我吃這些東西,我不吃一點兒,恐怕他不會消停。”

而且,餐具上的刻字,他真的真的很在意。

再說了,一個會幫忙洗碗的人,或者鬼,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沈司星板著小臉,喝粥跟喝毒藥一樣嚴肅,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蟹肉粥入口滾燙,但和它散發出的香氣一樣鮮美,胃裡暖洋洋的。

另一頭,陸廷川光是看沈司星吃飯,就生出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玉笏上不斷跳出文字:“好感加一,玩家請再接再厲!”

“好感加一,好感度負十八。”

陸廷川思忖道,原來好感度要這麼刷,得想法子把沈司星喂胖一點才是。

晏玦提心吊膽,看著沈司星喝了一勺又一勺,轉眼兒把一碗粥喝得一乾二淨,一粒米都沒剩,納悶道:“你今天胃口怪好的,平時跟吃貓飯似的,兩三口就飽了。”

沈司星也有些新奇,捂著肚子,四下張望,卻沒發生什麼特彆的事,仿佛那隱藏在暗處的人隻是看他可憐,想讓他吃一頓飽飯。

不管那人是不是陸廷川,與酆都有何聯係,至少目前看來對他沒有惡意。

沈司星把剩下的餐食放回冰箱,打算暫時觀望觀望,等那人露麵,或者露出馬腳再說。

可是,等沈司星推開臥室的門,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不是他想井水不犯河水,就能不犯的。

臥室的床上、地上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盒,摞成小山堆,沒有下腳的地方。

晏玦已然麻木:“好家夥,這是風流債,有鬼在追你啊!聖誕節送禮,還是隻洋鬼子。完了,這下真完了。哪天被拽下去結冥婚,彆怪哥們不救你。”

陸廷川:“?”

什麼洋鬼子?

沈司星抿唇,躡手躡腳走進臥室,先騰出一塊空地,盤膝坐下,一件件拆禮物。

有刺繡精美的道袍,有用途不明的法器,還有單純用於賞玩的擺件。

沈司星把禮物全部收進背包,那是《地府ONLINE》消失後,他唯一能在腦海中使用的功能。

經由背包鑒定,總共十八件法器、材料,有十三

件等級不俗,四件珍稀,還有一件屬於天材地寶。

晏玦興奮地啾啾叫:“發達了!”

還拿翅膀拍了拍沈司星,讓他苟富貴,勿相忘,不管是哪條道上招惹到的爛桃花,嫁就嫁了吧。

“……彆亂說。”

陸廷川滿心期待,以為一屋子的禮物總能投其所好,沒想到,沈司星的好感度僅僅緩慢地增長兩點。

“好感度負十六,不要氣餒哦!”

*

年尾的時間總是轉瞬即逝,一眨眼,就到了元旦三天假期。

沈司星怕冷,把自己裹成一個球,拉開羽絨服拉鏈,讓晏玦鑽進去,準備去赴約。

臨出門前,沈司星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屋子,嘴唇翕動:“你要跟來麼?”

“什麼?”晏玦在他懷裡拱了拱,探出一顆鵝黃的小腦袋,“我當然要跟著了,唧,最近怪事那麼多,你一個人出門,遇到危險我還能搭把手。”

沈司星勾了下嘴角,沒搭腔。

陸廷川怔住,隨即感覺到玉笏上的禁製解開了一層,他試著戳了下門外,視角就跟著沈司星一起走了出去。

看來,想出門的話需要征得沈司星同意才行。

陸廷川端詳著玉笏,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所學的煉器知識,心想,得是怎樣精密的法陣,高明的煉器手法,才那煉就如此神器?

正想著,他就被玉笏裡的圖像震住。

隻見沈司星出門後,鑽進一隻鐵皮籠子,籠子猛然下墜,陸廷川沒來得及擔憂,籠子又打開了。

外麵是陰天,鴨蛋青的天空看著陰沉沉的,寒風侵肌。

樓宇高聳入雲,每一棟都比酆都和人間來得高大。高樓上開著一扇扇玻璃窗,密密麻麻,整齊劃一,仿佛一隻隻鴿子籠。

陸廷川跟著沈司星走出小區大門,八車道柏油馬路比酆都官道都寬敞平坦,郊區車速快,一隻隻鐵皮小盒子呼嘯而過。比一日千裡的幽冥靈車,天庭華蓋之車要慢,但比凡人駕駛的馬車、驢車快上許多。

陸廷川難得陷入迷茫,這是哪兒?人間嗎?

也不像啊。

受了一路的衝擊,陸廷川逐漸恢複冷靜,看到沈司星鑽進一條長長的鐵皮盒時,已然見怪不怪了,還覺得挺有趣。

原來,沈司星所在的世界是這般模樣。

*

市中心,饗宴私房菜館大隱隱於市,環境清幽不說,還在寸土寸金的地界建了一座十步一景,古色古香的中式園林。

一群西裝革履,大腹便便,腦門鋥光瓦亮的中年人在亭子裡喝茶,蓽撥燃燒的爐火和地暖,讓他們即使在冬天也溫暖如春。

這些人的臉,往往在醫學研討會、醫藥公司網頁上出現,都是國內醫藥界響當當的大人物。

閒談間,有人問起:“孫天師,你說的小天師怎麼還沒到?”

孫天師樂嗬嗬的:“沈小友住得遠,可能堵車了吧。”

“老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天師那般人物,橫空出世的青年才俊,手上握著這麼重要的藥方,應該派輛車去接,才能表達誠意嘛。”

孫天師看了眼老七:“聽到沒?去外頭接一下小天師,彆是迷路了。”

老七懶得動,抱著胳膊,抬了下眼皮,看了眼天色,冷聲說:“他快到了。”

話音未落,園子另一頭響起服務生的聲音:“先生,我們這不是公園,不能騎車。”

眾人齊刷刷抬頭看過去,隻見不遠處,園子的小門邊上,一位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的年輕人慢吞吞從一輛共享單車上下來。

他的聲音清澈溫軟:“不好意思,高德地圖導錯路了,請問這兒是饗宴私房菜麼?”

“呃,是,先生您這車……”

“可以請你幫忙停在門外麼?一會兒我還要騎它去地鐵站,麻煩你了。”

服務生也沒料到,還有騎共享單車來吃人均五千私房菜的主,呆愣愣地接過車,等回過神,就看到一道高瘦的黑色背影。

孫天師嘴角抽搐,高聲招呼:“沈小友,這邊請!”

赴宴的眾人麵麵相覷。

啊?傳說中的小天師騎自行車坐地鐵?這能靠譜嗎?

“孫天師,這……”

“唉。”孫天師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高人麼,總要幾個怪癖。小天師年紀輕,又天賦異稟,性子特立獨行了點兒也不打緊。”

眾人被孫天師說服,等再看清沈司星的長相時,對孫天師的話信了大半。

沈司星的那雙不同尋常的眼睛,那過分蒼白的皮膚,一看就是做這行的,就是臉長得太好看了點,氣色再好些,能送去娛樂圈出道。

眾人一一與沈司星握手見禮,引著他走進包廂,各個熱情和善,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一個高中生年紀的小年輕,而是什麼不世出的大師。

包廂裡雕梁畫柱的,熏著風雅的香,立著花鳥屏風,富貴逼人。

人太多了,屋裡開著地暖,空氣沉悶黏重,沈司星有些局促不安,點點頭,小聲道過好,就坐到圓桌的角落裡。

孫天師趕忙叫住他:“沈小友,今晚你是VIP,坐中間!”

“對對對,小天師請上座。”

沈司星無語,硬著頭皮挪到中間坐北麵南的位置上,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晏玦從羽絨服懷裡放出來,給他也拿了一隻小碟子,安靜坐好,等著開飯。

見沈司星隨身帶了一隻鸚鵡,看上去乖覺伶俐,頗通人性,菜上了還會示意夾菜,在座眾人的敬畏之心又多了一分。

孫天師實在拿沈司星沒轍,席間隻得替他與高管、院長們推杯換盞,商量藥品專利的事,儼然成了沈司星的經紀人。

陸廷川在一旁靜靜觀望,沒聽出有價值的線索,隻覺著沈司星的世界光頭可真多啊。

十個人裡六個地中海,怪不得吃了半天的席,都在話裡話外打聽沈司星的生發藥方。

正事說的差不多了

,眾人也酒足飯飽,借著孫天師和沈司星都在的寶貴機會,說起各自經曆、聽說過的靈異事件,想請他們點評真假。

要是真的以後便有了吹噓的談資,要是假的,那就是虛驚一場。

在座的賓客基本都在醫院做過一線醫護,而醫院是世界上最容易出現孤魂野鬼的地方之一,僅次於公墓。

眾人談笑間,說了幾個太平間起屍,廁所嬰兒啼哭,天台出現跳樓的孕婦等小故事,其中有真有假,大多是道聽途說,誇大其詞,還有真實事件以訛傳訛的八卦。

某位三甲醫院院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壓低聲音:“唉,你們說的這些都不算什麼,我親眼見過一次鬼,就在我們醫院的電梯裡。”

院長喝酒喝得臉紅脖子粗,眼睛充滿血絲,但說起這件事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所在的三甲醫院在十年前遷了新址,剛投入使用不久,住院部的六個電梯裡有一個位置較為偏僻,通往負二層太平間的電梯暫時沒有對外開放。

有一位病人的陪床家屬,一個七十多歲的婦人,在起夜時沒找著這層的廁所,就想著下樓去兒科病房那層看看。

也許是生死無常吧,那個理論上不能使用的電梯在那晚打開了,老婆婆走了進去,再也沒回來。

家屬還以為她有急事回鄉下老家了,一周過去,才想起來報警調監控找人。

可能點兒背,可能真的鬨鬼吧,住院部的監控偏偏在那天出了問題。家屬都鬨瘋了,在醫院門口掛橫幅討說法。

“你們猜,那老太太去哪了?”院長故弄玄虛。

孫天師捋著胡須:“電梯裡?太平間?”

“是也不是。”院長聲音陰沉,他酒醉後通紅的臉在暖色燈光下紅得有些詭異,“那個電梯之所以還不能坐,是因為太平間的過道裝修沒完全弄好,施工隊就在電梯外麵攔了一道木板,中間有半人多的空間。”

“電梯門一開,老太太就走了出去,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負二樓。等她想轉身回去,電梯門卻關了,開始上行。”

“老太太想按開關上樓,卻發現電梯的按鈕被木板攔在了外麵。”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都感同身受大半夜被困在太平間的絕望。

“那時候醫院還很新嘛,沒有死人,太平間空著,工作人員都還沒到崗。裝修聲音大,裝修隊也沒發現有人。”

“她一直也沒等到人下來,被困在半人寬的狹小空間裡,不能轉身,不能蹲下,隻能站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這麼活生生餓死在一個棺材似的夾板裡。”

沈司星叉起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咬,好奇地問了句:“後來是怎麼找到她的?”

見沈司星搭話,院長很是激動,談興更濃:“小天師,這你可問對人了,屍體是我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