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48(2 / 2)

但一想到沈司星那狗不理貓不愛的性格,還是算了。

就他那無欲無求的樣兒,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成天病懨懨的,跟木頭似的。還有那細胳膊細腿的,輪轉去骨科抬得動病人嗎?

臘月二十三,祭灶過小年,醫院食堂比往常豐盛。

小鐘下了班,吃飽喝足,收拾衣服準備去公共浴室洗澡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捧著臉盆,裡頭裝著洗漱用品,嘴裡哼著小曲。

浴室熱氣騰騰,雲霧繚繞,每個隔間的門板都敞開著,裡麵空無一人,四下安靜,空餘水珠的滴答聲。

小鐘暗道一聲運氣好,今晚終於不用跟人搶隔間了,醫護工作繁忙,洗澡跟打仗一樣。

今晚難得悠閒,小鐘放聲高歌,從陳奕迅一路唱到五月天,魔性的歌聲在浴室裡回蕩。

唱著唱著,小鐘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勁,背後毛毛的。他立即閉上嘴,隻聽到花灑的嘩嘩聲,還有……

淒厲的貓叫。

“啊,嗷嗚——”

“哇啊——”

貓?宿舍樓為何會有貓?在窗戶外麵的花壇裡嗎?

小鐘心想,龍城天氣陰冷,年前年後不是刮風就是下雨夾雪,如果是流浪貓,可能熬不過年三十。

他趕忙套上衣服,連鞋都沒穿就跑去窗邊,公共浴室在一樓,窗台下有一排長條花壇,種著灌木,小貓估計藏在裡麵。

花灑沒擰緊,流水嘀嗒,嘀嗒。

小鐘拉開窗,被迎麵撲來的寒風吹到臉皮疼。他眯著眼睛,趴在窗邊,抻著脖子往外看,卻沒有看見野貓的影子。

叫聲越發淒慘,小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仿佛有人往他領子裡塞了一團雪。

小鐘恍然驚覺,這不是貓叫,是……

嬰兒的哭聲。

他的頭皮嘶嘶喇喇地一炸,濕淋淋的頭發都豎起來,大喊一聲壯膽,轉身就想溜。

然而下一刹,他就聽到窗外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小鐘,彆走。”

“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彆殺我!”

那人有些無語,頓了下:“……是我,沈司星。”

小鐘側身對著窗

戶,左手邊是窗,右手邊是浴室大門,梗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聽到這話,他才轉動僵硬的頸椎,慢慢轉向窗外,下一秒,發出一聲狼嗥鬼叫。

他的新室友,沈司星,穿了身月白道袍站在花壇上,隻露出上半身,皮膚蒼白,眼睛發紅,比鬼還像鬼。

“你你你,”小鐘快被他嚇尿了,手指發抖,“你他娘的大晚上的不去值班,穿這一身奇裝異服是在乾嘛啊?”

“……”

沈司星嘴角抽了抽,向小鐘伸出手,語氣平靜:“你先聽我說,彆回頭,彆看向門外,從窗台爬出來,出來再跟你解釋。”

可是,沈司星穿成這樣,小鐘哪裡敢聽他的,萬一爬出去被沈司星做掉了,埋在花壇裡當肥料可怎麼辦?

腦子沒點毛病,能在深更半夜的醫院裡玩cospy?

精神病殺人可不犯法。

小鐘罵了聲臥槽,扭頭就往門外跑,沈司星攔都攔不住。

然而,小鐘還沒跑到浴室門口,看到了一抹黑影,確切地說是一個老太太的身影。

她的衣衫便宜老土,脊背佝僂,身形瘦小,站在門外的過道上,靜靜地看著他。

老太太的頭上卻長著一張中年男人的臉,五官硬朗,眉毛稀疏亂飛,太陽穴鼓起紫色青筋,眼球瞳孔擴散,嘴角歪斜著,露出驚恐的表情。

男人的臉與老太太的身體緊密相連,下頜邊緣到額頭環繞了一圈犬牙差互的紅絲線,縫合手法粗糙。

小鐘被前後夾擊,四肢僵硬,跟一根木樁子似的杵著。

咚咚。

老太太敲了敲門。

小鐘慘嚎一聲,兩害相權取其輕,掉頭鼠竄爬出窗外。

沈司星還站在窗戶外頭,搭了把手,拽著小鐘一路狂奔。

儘管他穿著那身奇怪的道袍,小鐘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此時此刻,沈司星對於他莫過於神兵天降,單薄的身材都偉岸起來。

幾分鐘後,兩人坐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長椅上平複呼吸和心情。

醫院內部近日瘋傳的八卦,小鐘也聽說過,他氣喘籲籲,臉色慘白:“哥們,剛才那該不會是……?”

沈司星點點頭。

小鐘抓了抓頭發,摸到一手冷汗,剛洗的澡又白洗了。

冷風一吹,小鐘打了個哆嗦,想到老太太頭上那張男人的臉,後知後覺有些眼熟。

怎麼好像是前些日子死去的清潔工大叔的臉?

老太太搶走了清潔工的臉,要是用膩了,下一個該搶誰呢?

“那什麼,”小鐘被自己腦補的東西嚇得魂飛魄散,“你穿成這樣,一定懂一點玄學,那個老太太變成鬼,在醫院裡閒逛是想要乾嘛?我正麵撞見她,那下一個死的不會是我吧?”

沈司星愣了下,沉痛地點點頭。

小鐘噗通一聲,給沈司星跪了,嘴巴一張就要嚎哭。

他們就在住院部樓下,夜晚靜謐,小鐘隨便嚎兩嗓子,都能把一棟樓的人叫醒。

沈司星把人扶起來,聲音泠然,安慰道:“你彆急,清潔工從見到鬼到急病暴斃,中間經過了三天。你雖然正麵見到了老太太,但沒被她捉住,沒沾上陰氣,不會那麼快就死。”

“謝謝,有被安慰到。”小鐘渾身軟不拉耷,癱坐在長椅上。

“你最少還有三天時間。”沈司星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在那之前,我會處理掉她。運氣好的話,你能保住一條性命。”

他的指骨纖細,肌膚蔥白,看著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指節處,沒有醫生、護士們常見的繭子。

小鐘恍然,沈司星不可能是護士,對噢,沈司星看上去年紀那麼小,臉那麼嫩,不可能是經過護理專業摧殘的大學生。

“你到底是什麼人?哪兒來的底氣說能保我一條命?”小鐘說完,又磕巴道,“我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有些害怕。”

沈司星一怔,笑意如同清漣,轉瞬而逝:“我是一名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