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49(2 / 2)

那玩意兒上麵有七個大小不一,邊緣崎嶇的孔洞,微微透著光,隱約能看到毛孔和紋路。

是一張人臉。

小鐘拿拳頭堵著嘴,心臟砰砰狂跳,他再也裝不下去了,腳上跟粘了彈簧似的,一蹦三尺高,甩開辦公椅奪路而逃。

“彆跑,彆動,彆說話。”身後響起沈司星的聲音。

小鐘猛地扭過頭,就見沈司星從袖中摸出一柄桃木劍,那木劍乍一看平平無奇,但在沈司星拔開劍鞘後,雕花繁複的劍身忽而

() 光華大作,隱約有金色龍紋浮現。

停屍床下突然竄出來一個人,老太太吃了一驚,又被沈司星拔劍相向,更是怒火中燒。

她麵容扭曲,覆在頭顱上的那張人皮蜷曲起來,皮膚下似有蟲子般的肉筋浮動。

老太太口歪眼斜,拿眼角睨著沈司星,倏然飄浮到半空,嘶叫一聲,就要朝沈司星撲來。

沈司星不慌不忙,瞥了小鐘一眼。

他聲音清澈,語氣篤定得令人心安:“還記得清潔工大叔怎麼死的麼?她已經盯上你了,你現在一個人跑開,用後背對著她,我也救不了你。”

話音未落,沈司星眼中紅光一閃,揮舞長劍,淩空一劃,刺向老太太胸口。

颯!

一人一鬼瞬間戰作一團。

老太太儘管上了年紀行動遲緩,但她能飄在半空,撲咬的方向倏忽不定,難以預測。

沈司星隻能一邊試著攻擊她的魂魄,一邊將左手背在身後,掐出法訣,口中念誦驅鬼咒。

一團白光朦朦升起,猶如一輪圓月照亮每一道陰暗的罅隙。

就連沈司星自己都不知道,他這般邊掐訣念咒,邊揮舞長劍的身姿,有多麼像陸廷川當年。

玉笏另一端,陸廷川垂眸看著沈司星生澀不成章法的劍招,暗暗決定要把教授劍法提上日程。

他的徒弟怎麼能劈砍一隻厲鬼,十招都沒刺中要害?

不成樣子。

小鐘糾結萬分,是拋下沈司星一個人逃跑?還是相信他的話待在原地?

突然間,他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尖叫聲像高速旋轉的電鑽,鑽進他的耳膜。

“啊——!”

白熾燈滋啦炸響,小鐘被震得頭暈眼花,捂住耳朵,瞪大眼睛看了過去。

卻見沈司星不知何時跳上停屍床,單膝跪地,雙手握住桃木劍柄,淺金的劍身猶如紫電青霜,沒入老太太的胸膛。

老太太平躺在不鏽鋼停屍床上,白發紛亂,皺巴巴的皮膚一寸寸剝落,露出血紅腐臭的軀乾,手腳抽搐幾l下,像還沒死透的牛蛙。

她眼眶流出血淚,嘴角湧出鮮血,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沈司星,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沈司星愣住。

下一秒,太平間的陰風吹過,老太太的身影消弭無蹤。

小鐘癱倒在地,豆大的冷汗自額頭滾落,渾身都被冷汗打濕。

“她……被你殺死了嗎?”小鐘咽一口唾沫。

沈司星從停屍床上撿起一片東西,抖開一看,是那張清潔工的人皮.麵具,邊緣略為焦黑,黑洞洞的眼眶幽怨地望著他。

“還沒有。”沈司星搖頭,輕巧地跳下停屍床,道袍衣擺飛揚,“被她跑了,金蟬脫殼。”

“什麼?”小鐘慌了神,“那我三天後,該不會還要死吧?”

沈司星沒有回答,他徑自走去冷櫃旁,鞋尖一勾,拉開老太太存放人臉的那隻抽屜,裡頭空無一物,隻嗖嗖地冒出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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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鐘一愣:“不記得了,十幾l二十張吧。”

“十八張。”沈司星嘴角往下撇,倏地,他輕笑出聲,氣的,“她一共數了十八張,算上她臉上清潔工的那張,是十九張。我用驅鬼咒和桃木劍殺了她一次,就掉落了一張人皮,剩下十八張,還要殺十八次。”

小鐘嚇傻了,磕磕巴巴道:“三天……大師,您殺得完嗎?”

沈司星繃著一張小臉,表情嚴肅:“殺不完。”

“那我不是死定了?”

“也不一定。”

小鐘才籲了一口氣,以為沈司星有什麼高見,就聽他說,“三天內,如果她搜集到更多人臉,那就不止十八條命。”

小鐘兩眼翻白,差點背過氣去。

沈司星這小孩兒長得乖,壞得很呐!

*

翌日,沈司星找孫院長給小鐘請了病假,兩人換上便裝打車去往龍城下轄的一個小縣城。

車窗降下,沿途的洗車店、大排檔煙塵彌漫,人聲喧囂,汙水隨意潑灑在馬路上。

零星幾l片農田早已收割乾淨,土壤袒露,田埂上野草叢生。

才過去一晚上,小鐘就瘦了一圈,臉上掛著兩道黑眼圈:“這是去哪兒?”

風吹起沈司星的額發,他把碎發撥到耳後,露出白生生的耳垂和精巧的耳廓。

“去老太太家看看。”

“什麼?!”小鐘差點當場跳車。

出租車司機瞟向後視鏡,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沈司星壓低聲音說:“正麵打是肯定打不過了,她比我之前對付的任何……都要凶險,隻能去查一查她的過去,看看有什麼釜底抽薪的法子。要是實在不行……”

“實在不行,會怎麼樣?”小鐘哆嗦著問。

沈司星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實在不行我們隻能每年清明、中元節見了,紙錢管夠。”

小鐘笑得比哭還難看:“我謝謝你。”

吱——!

出租車急刹。

司機把他倆拋在縣城沿街的一個牛肉麵館門口,收了錢,連車票都沒打,就踩下油門一溜煙開遠了,儼然把沈司星和小鐘當成了神經病。

小鐘哪兒受過這種鳥氣,衝出租車的方向比中指:“傻逼!”

沈司星卻習以為常,輕巧地跳上馬路牙子,看了眼沿街商鋪的門牌號,往檔案袋裡記載的地址走。

“小天師,”小鐘忙跟上去,“我們這不打招呼就上門,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你想跟誰打招呼?”沈司星斜他一眼。

“這……”小鐘卡殼。

說話間,沈司星停在一家小超市門口,對了下門牌號,29號的歡欣超市。縣城不大,隻有一條商業街作為中軸線,應該沒走錯。

超市門口有一隻搖搖車,一個三歲大的小男孩坐在車裡,手握方向盤,口中

() 咿咿呀呀,

時而大聲尖叫。

他後腦勺留了一根小辮子,

是過去怕小男孩養不住留的長命辮,據說要十二歲才能剪。

小男孩的衣領上還綁了一根小孩學步用的繩子,長長的繩索蜿蜒進超市門口,捆在收銀台後的滅火器上。

沈司星隨意掃了小男孩一眼,就察覺不對。

小男孩的神態呆滯,雖然歲數不大,話說不清楚很正常,但他身上並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機靈勁兒。

而且,他和小鐘站在搖搖車旁好一會兒了,小男孩卻像沒看見人一樣,連眼睛都沒動,隻一味盯著搖搖車上的小屏幕,跟著嘈雜的音樂打拍子,啊啊尖叫。

小鐘在兒科乾過,打眼一瞅,就小聲跟沈司星說:“估計是小兒腦癱。”

話音剛落,超市裡就衝出一個婦人,目露凶光,叉著腰破口大罵:“你才腦癱!!!你誰啊?盯著我兒子乾嘛?!人販子啊?滾!”

“……”

沈司星出師未捷,和小鐘一起狼狽不堪地被趕到街對麵,躲進一家奶茶店,那超市老板娘在門口又罵了兩句,才算作罷。

他們麵麵相看,都從彼此臉上看到兩個字:“倒黴。”

“小天師,你確定沒走錯地兒?”小鐘問。

“歡欣超市,應該沒錯。”沈司星點了杯草莓奶茶,緩口氣,“那個女人是老太太的兒媳,資料上有她的照片,不過檔案裡沒說他們家又生了一個小孩。”

“老太太?”奶茶店的水吧台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女孩突然插話,“你們說的是,對麵超市的季婆婆?”

沈司星愣了下,檔案裡的確記載了老太太的全名,季小妹。

他點點頭,走到水吧台邊,趴在桌沿,眨了眨眼:“你認識他們一家?”

沈司星生得俊俏,皮膚白皙,氣質乾淨,跟縣城裡隻會騎機車、去網吧和台球廳的社會小青年截然不同。

奶茶店的小姐姐笑了笑:“當然認識,我還知道季婆婆……”

她左顧右盼,小聲說:“她的死不簡單。”

沈司星提起興致,也給小鐘點了一杯奶茶:“姐姐,不瞞你說,其實我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你知道什麼,能告訴我們麼?”

才開門就有兩單生意,客人還長得賞心悅目,女孩心情愉快,自然爽快地把知道的都說了。

沈司星以為,她要說老太太死在醫院的慘劇,卻不料,女孩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吃了一驚。

“縣城裡的人都說,她是自作孽不可活,是遭了報應了。”

“季婆婆之前還有個孫女,你們知道麼?我聽我姨媽說,她的大孫女就死在她手上。”

“醫生也沒仔細查,隻說孩子小,養不住,夭折了也是常有的事。”

“但我姨媽跟季婆婆是牌搭子,她倆熟得穿一條褲子,說季婆婆的孫女是被她親手悶死的。”

“死後,還在她孫女的身上釘了七根釘子,才塞進小棺材裡燒了。”

“給小女娃釘釘子,在我們這兒的意思就是……”

“釘死她的靈魂,死後日日夜夜受釘刑之苦,不得超生。”

“以後也不會有女孩兒敢投胎到他們老季家,喏,你看超市門口那個,這不就生了個孫子麼?”

“隻可惜,孫子有了,季婆婆也看不到,十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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