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57(1 / 2)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正巧路過。”沈司星囁嚅。

陸廷川見他不打自招,有些想笑,而他的確沒忍住勾起了嘴角:“上仙這是沒看清路,走到窗簾後頭了麼?”

沈司星耳根充血,又癢又燙,像有一隻隻螞蟻在爬。

反正都被陸廷川看出來了,他也沒什麼好裝相的,輕咬下唇,猶豫片刻後問:“老七的真名叫祁玖?”

陸廷川垂眸,並未作答,而是將目光落到沈司星下唇淺淺的齒痕上,須臾,才沒事兒人一樣移開目光。

沈司星呼吸一窒,後知後覺他們離得太近了。

落地窗簾籠罩著他和陸廷川,陰天的走廊光線昏昧,此時愈發黯淡了幾分,空氣稀薄,陸廷川的鼻息輕輕淺淺,拂過他的眼睫,幾縷長發落在他光.裸的手臂上。

可能,這樣說悄悄話比較隱蔽?

沈司星唯有自欺欺人。

“你認識祁玖?”陸廷川眉尾輕挑,聲音溫柔,頗有種循循善誘的意味。

沈司星手心抵著牆麵,背在身後,聽到這話,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悄聲回答:“說不上認識,唔,我是說我認識老七這個人,也聽說過祁玖的名字,但不曉得他們是一個人。”

“哦?”

沈司星頭皮一緊,幾乎能感覺到陸廷川的呼吸落到他微潮的頭發上,發根窣窣豎起。

“我認識祁玖的未婚夫,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他低下頭,看向自己蒼白的腳背,青紫的血管猶如葉脈,若隱若現。

“朋友?”陸廷川若有所思,“是晏玦麼?”

沈司星唔了聲,臉上發臊,他怎麼能三兩句話就把晏玦給賣了呢?感覺陸廷川再問下去,他能把銀行卡密碼給交待了。

萬幸,陸廷川沒有追問,而是說:“我在千年前與祁玖相識,那時世道紛亂,祁玖的未婚夫年紀輕輕死於戰火,他孤身跋涉到酆都,求到我頭上,可惜,來晚了一步。”

晏玦的魂魄沒去酆都,而是去了地府,喝孟婆湯,過奈何橋,早早投胎轉世,哪怕是酆都大帝陸廷川也無法越過地府十殿閻羅,輕易得知他的下落。

況且,陸廷川為人清正,深知死生契闊乃是尋常,不可能為祁玖開這份先例,於是冷著心腸把人逐出酆都。

但陸廷川沒想到,祁玖不知使了何種法子,居然延壽千年,容顏永駐,在幽冥與人間輾轉,隔幾十年就來酆都問問,在酆都眾多陰差麵前混了個臉熟,惹得黑無常等人煩不勝煩。

千年?沈司星詫異,平時都老七老七的叫,沒想到他居然真這麼老。

一千多歲呢……

沈司星掀起眼皮,瞟了眼陸廷川。

等陸廷川投來疑惑的目光,他才訕訕低下頭去,心想,陸廷川口中這位情深如許的祁玖,跟晏玦說的那位權欲深重的野心家,為何感覺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還是說,祁玖走的是“前夫死後我追悔莫及”的路子?

也許,人都有兩麵性吧。

沈司星想了想,決定回頭就把這事告訴晏玦。

至於晏玦是麻溜打包跑路,還是假裝不知,繼續當一隻無憂無慮的玄鳳鸚鵡,就是晏玦自己的事了。

聽罷他的決定,陸廷川沉吟道:“這麼做也好,摻和進旁人的姻緣,擾亂因果,與人乾事,反為不美了。”

忽然,走廊儘頭響起腳步聲,沈司星著急忙慌地從窗簾後麵溜出來,正對上啃著蘋果,哼著歌,腦門上紮著毛巾的孫天師。

陸廷川掀開窗簾,渾不在意孫天師驚詫的目光,把簾子拉到一邊係好。

喀嚓,喀嚓。

清脆的咀嚼聲重新響起。

孫天師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給沈司星遞了個“我懂”的眼神,樂嗬嗬道:“沈小友,真巧啊。”

巧什麼巧?更衣室到前廳,不就一條路嗎?

“我先去前麵看看。”沈司星嗯了聲,瞥一眼陸廷川,扯了幾下衣擺,低頭快步離開。

屋外悶雷大作,細雨婆娑,屋內即使開著燈也有些陰暗。沈司星才拐進遊客中心大堂,便察覺到氣氛低鬱,心中升騰出一絲不安的預感。

下一秒,他的不安得到了印證。

柳圓圓趴在前台辦公桌上,酒紅的指甲哢哢敲擊桌麵。

見沈司星來了,她立刻出聲抱怨:“我們今天回不去了,天氣預報說晚上要下大暴雨,直升機飛不了欸。”

兩個搜救隊的潛水員脫了潛水服,換了身便裝,坐在大堂沙發上,雙手抱頭,兩腿不住發抖,連帶著茶幾都輕輕顫動。

金道長放下茶杯,冷嘲熱諷:“在你們浪費時間下水的時候,我已經檢查過了,島上很安全,在這兒住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回去就是了。與其杞人憂天,不如做點實事。”

“實事?”

老七坐在金道長對麵的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不知打哪兒摸來一本《知音》在看,聞言冷哼一聲,書頁翻得嘩嘩響。

“你!”金道長太陽穴突突狂跳,啐了句,“沒大沒小,長幼不分,你師父就是這麼教你的?”

金道長,算了算了,他都一千多歲了,老婆還跑了,您就讓讓他吧。

沈司星頭痛。

老七放下雜誌,剛要張口懟回去,沈司星就坐到了一旁的長沙發上。

不一忽兒,陸廷川也坐到沈司星右手邊,笑吟吟地看過來,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老七眉頭緊鎖,把話咽了下去。

沈司星問:“金道長,您在湖心島上有找到什麼線索麼?”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金道長嗬了聲,他可沒忘記頭一天晚上沈司星跟老七聯手打他臉的事。

可是,沈司星一雙下垂眼清淩淩的,鼻翼皺了皺,瞧著有幾分無辜與可憐,金道長便忍不住自省,他是不是對後輩太嚴厲了?

年輕人麼,不會識人,被孫天師那位鑽錢眼裡去的家夥忽悠著走上彎路,不能太苛責於他。

“咳咳。”金道長清清嗓子,等所有人的目光聚攏過來,才道,“你非要問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在沈司星四人跟著搜救隊下水的時候,金道長他們也沒閒著,把湖心島裡裡外外走了一圈。

可是,湖心島麵積不大,跟普通的市區公園差不多大小,四麵環湖,圍繞著一圈灘塗,中心是一座平緩的小山坡,植被茂密,綠意蔥蔥。

金道長、柳神婆、桑吉喇嘛和卓瑪且停且走,分彆用風水堪輿、出馬仙、喇嘛教的密法搜尋一通,可惜沒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湖心島四麵環水,易聚陰氣,但島上有山有水,地勢和緩,遊客中心房屋修建方正,植物多是低矮、闊葉陽氣重的植物,恰好化解了陰煞,陰陽和諧,形成‘腰帶水’的風水,是有利於財運和人丁的格局。”

金道長說得有板有眼,中心思想無非是湖心島沒問題,讓他們安心。

可是,這座雲仙湖中心的小島,極有可能是幽冥泰山一座山峰,真的不會有事嗎?

沈司星瞄了眼陸廷川,後者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柳神婆枯槁的手捂著心口,提出異議:“湖心島沒問題,但雲仙湖大有問題,被湖水包圍著住一晚,老婆子我心裡頭總有些不安。”

一行人中,柳神婆年歲最長,兩道柳葉眉高高吊起,穿戴一身零零碎碎的古怪配飾,行走坐臥像一隻風鈴,丁零當啷地響,很有神婆的派頭。

她發聲,饒是自命清高的金道長也不好直接反駁,隻是黑著臉嗬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