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60(1 / 2)

這些名為狙如的小妖形如鼣鼠,卻有著鬣狗般的叫聲。淒厲的嚎叫此起彼伏,震天撼地,寧靜祥和的小島眨眼間變為飼養鬥犬的養狗場。

細雨斜風。

雨水散發著淡淡魚腥味,落在老鼠皮毛上融合出一股難言的腥臭。

沈司星皺起鼻翼,揮動桃木劍,默念驅鬼咒,數道白光交錯著劈開鼠潮,有如摩西分海。

“五星鎮采,光照玄冥……”

老鼠們壘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一座又一座的山巒,劍光所到之處,又一隻接一隻地滾落,發出尖銳的嘶叫。

“所在之處,萬神奉迎!”

嘩——

白光大亮,照徹天際,與陸廷川劍尖的銀藍電光彙聚,交纏,點亮整片鐵灰的天穹。

金道長等人紛紛彆過頭去,不敢逼視。

一隻狙如僅有巴掌大小,比城市垃圾站裡吃得滿腦腸肥的老鼠小一圈,可凶性和靈智明顯高出一層,數量又無窮無儘,實力不算很強,但是足夠棘手。

在沈司星和陸廷川那兒討不到便宜,老鼠們調轉槍頭,急不可耐地朝孫天師和金道長兩位老者撲咬過去。

孫天師吃痛大叫,抬腿就踹,抱著樹乾就往高處爬,褲腿滲出鮮血,已是血跡斑斑。

那隻老鼠飛上半空,劃出一道弧線後落入鼠潮,轉瞬就被其他小老鼠撕成碎片,踩成肉醬。

到處充滿血腥和焦臭,剛被清新的雨水衝淡些許,又有新的老鼠被踐踏進濕潤的土壤,血味讓老鼠們愈發興奮,如潮水般翻湧。

老七拽著孫天師攀上樹乾,手裡端著一支白蠟燭,燭心綻開耀眼的火光,冒出一股刺鼻的藥味,把老鼠們熏下去。

金道長年紀雖大,但勝在身板硬朗,也跟著爬上樹梢,抱著樹枝晃動,跟抖灰塵似的把一隻隻老鼠甩到地上。

沒多久,金道長和孫天師兩個老人家就有些堅持不住了,肌肉酸痛,手腳抖若篩糠。可他們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把樹乾壓斷。要是不幸落入鼠潮,定然屍骨無存,神仙難救了。

沈司星守在樹下,為他們仨掃蕩清場,不知疲倦般揮動桃木劍,驅散密密麻麻的老鼠。

陸廷川堵在泰山府君廟門外,作為第一道關隘,動作尚且遊刃有餘。

金道長摟著樹乾在上麵看著,臉被打得很生疼,心裡不是滋味。

誰能想到,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強悍?

然而,漸漸的,沈司星體內的玄冥之氣瀕臨枯竭,身體也越來越疲憊沉重。

他想從係統背包裡取幾顆補充法力的丹藥,但心知若是不把鼠妖們的來路堵上,有再多的法力也是做無用功。

看到老鼠們眼中愈發駭人的凶光,沈司星小臉緊繃,神情凝重:“雲仙湖的雨水在激發老鼠的凶性,師父,不能再拖下去了。”

陸廷川手握停星劍,心下踟躕,他有法子能終結鼠潮,但那麼做動靜太大了些,可能會給沈司星惹出

麻煩。

該如何是好?

*

與此同時,湖心島另一頭的遊客中心。

雨水啪嗒啪嗒敲打窗欞,即便開著燈,走廊上依然十分陰暗。

柳神婆扶著牆,失魂落魄地往前走。晚年失女,有如從身上挖去一塊心肝,一夜過去,她仿佛老了十歲,整個人老態龍鐘,形容枯槁。

“幺兒,你放心,媽媽一定找到你,給你報仇。”柳神婆喃喃自語,“害你的人不會有好下場,我會親手殺了他!”

桑吉喇嘛隔著一段距離,跟在柳神婆身後,見此情形,也不由道一聲佛。

佛教中有三界六道,有輪回轉世,柳圓圓雖然沒了性命,但死後投胎另有機緣也未可知。

不過,投胎的前提是柳圓圓的魂魄沒被石棺鎮住,如果那些水下石棺陰邪至此,魂飛魄散都是輕的,最悲慘的可能莫過於魂魄日日夜夜深埋湖底,受儘折磨。

突然,柳神婆停下腳步,渾濁的雙眼驟然清明,一瞬不瞬地盯著牆根下一滴乾涸的血漬。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伸出手去觸碰那一點血跡,指尖顫抖,湊到嘴邊舔了一口。

下一刹,柳神婆臉色劇變,這是蛇妖的血,味道比凡人的血液更腥,不會有錯!

桑吉喇嘛和卓瑪默默對視,皆被柳神婆怪異的舉動嚇了一跳。

“跟上去。”桑吉抬了抬下巴,命令道,“我過去都是怎麼教你的?出門在外做事要有眼色,彆磨蹭。”

卓瑪臉色黯淡,順從地哎了聲,快步上前扶起柳神婆,後者卻不給麵子,胳膊用力一揮,一把將她甩開。

“嗚!”卓瑪摔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磕在牆上,立刻眼冒淚花,“柳神婆,您彆著急,我們肯定能找到圓圓姐。”

柳神婆理也不理,緊盯住牆根下的一溜血跡,加快腳步,頃刻間就消失在走廊儘頭。

血跡最後消失的地方是……

柳神婆仰起頭,看了眼女衛生間的標牌,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她挨個檢查過隔間,連存放清洗工具的角落也沒放過,卻沒找到柳圓圓的一點蹤跡。

嘀嗒,嘀嗒。

冰涼的液體落在頭上。

柳神婆抬手,抹了一把花白的頭發,薅下來幾根白發,一支花哨的發簪叮鈴當啷掉落。

攤開手,掌心一片血汙。

“在這裡麼?”柳神婆心中又喜又悲。

她扶著隔間門板,踉蹌著爬上馬桶水箱,小腿不住顫抖,手中緊握著拖把,儘量後仰上身,才用木柄把吊頂上一塊鋁扣板戳開一條縫。

下一秒,一條女人的胳膊從黑洞洞的縫隙滑出來,皮膚爬滿蛇鱗,皮開肉綻,手指紋絲不動,另有一條蛇尾死氣沉沉地垂著,已經沒了生息。

“幺兒!”

柳神婆淚如雨下,黏稠的血液淅淅瀝瀝,將白發染成血紅,滲入絲瓜瓤似的皺紋。她握住柳圓圓冰冷僵硬的手,想把屍體弄下來。

倏地,柳

神婆目光一凜,冒出棱棱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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卍,梵語讀作“室利踞蹉羅刹那”,意為“吉祥海雲相”,是佛祖胸前瑞相,能化為耀目佛光,將妖魔鬼怪置於死地。

“桑吉?是他?!”

柳神婆駭然失色,想到桑吉喇嘛刻意留下來陪她尋找屍體,登時脊背發涼,渾身被冷汗浸透。

洗手間裡響起趵趵的腳步聲。

柳神婆動作遲緩爬下水箱,雙手緊攥住拖把,驀地推開門。

卓瑪站在門外,黑葡萄似的眼睛裡寫滿了惶恐。

柳神婆表情猙獰了一瞬,見是卓瑪,就緩和下來,冷冷地問:“是你啊,卓瑪,你叔叔呢?”

“叔叔?”卓瑪似乎被柳神婆的神態嚇到,怯怯地回答,“桑吉喇嘛他,他在後麵呢。”

嘀嗒。

血水滴落。

卓瑪茫然揚起臉,看到那條血淋淋的手臂,瞳孔驟縮,嚇得話都說不利索:“那是?不可能,叔叔他分明把……”

柳神婆的法令紋聳動,她一步上前,雞爪似的手狠狠掐住小姑娘卓瑪的脖子,把人抵到廁所隔板上,力氣大到不像一個老婦人。

“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柳神婆眼中躍動著仇恨的火焰,“說啊!說清楚,一個字也不許隱瞞!”

卓瑪臉皮紫漲,眼眶盈著淚水,呼吸不暢,噎著嗓子咳嗽幾聲:“對不起,對不起……”

她什麼都沒說,但也什麼都說了。

柳神婆忽然鬆開手,卓瑪像布娃娃一樣跌坐在地,掩住嘴小聲哭泣。

“我不會殺你。”柳神婆睨了眼卓瑪。

小姑娘年歲小,讓她想起了柳圓圓這個年紀的模樣,不禁生出惻隱之心。

柳神婆走出隔間,闔上門板,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一定,決絕地向外走去。柳神婆身形佝僂,但在這一瞬間,她的背影格外高大。

桑吉喇嘛就等在走廊上,見柳神婆一個人出來,略微吃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看神婆的表情,可是找到了令媛的下落?”

“是啊,找到了。”柳神婆猝然抬眸,眼神怨毒。

桑吉喇嘛一愣。

可緊接著,柳神婆就張開雙臂,扭曲出一個古怪的姿態,邁開罡步,一陣風似的向他撲來。

衛生間內,卓瑪後背抵著隔板,仰頭看向藏在天花板上的屍體。

她小聲哼著歌,是家鄉的搖籃曲,曲調柔和而安靜,讓人響起月夜下的高原與迎風獵獵的經幡。

安靜的衛生間裡回響著卓瑪詭異的歌聲,門外沉悶的打鬥聲為她打著節拍。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