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75(2 / 2)

“嗯。”老七扯起嘴角。

*

風瀟雨晦,懸崖陡峭,上麵有一口深不見底的陰井,直徑約為五六十米。井中陰氣湧動,上方高懸著黑白兩道八卦大陣,如同一副精密繁複的羅盤斜插在峭壁之上,在雨霧中緩緩轉動,隱隱發光。

轉生輪。

沈司星和老七站在山崖邊,見此恢弘壯觀的情形,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與此前不同,這一回沈司星才走近轉生輪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斥力,不允許他前進半步,仿佛有一隻透明的鐘罩將轉生輪與他們隔離開。

他手腕翻轉,桃木劍顯現在手心。果然,正如老七所猜測的那樣,劍尖在接近轉生輪十步左右的一瞬間摩擦出耀眼的電光,劍鋒邊緣焦黑。

“我試試。”

老七伸出手,試著穿過去,卻被一道電光擊中,悶哼一聲向後倒去,狼狽地滾了幾圈,才單手撐地緩慢站起身。

“不行,有法陣護持,外人進不去。”老七拿手背抹了把嘴角,啐了一口

汙血。

沈司星後撤幾步,仰起頭,望向雙生八卦似的轉生輪。

如果陸廷川真的進入了轉生輪,選擇投胎轉世的道路,那麼他一定會給自己留下線索。不靠近轉生輪的話,什麼也找不到。

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他的身份?抑或是證明他與酆都,與陸廷川有聯係?

沈司星遲疑片刻,從背包中取出一個拳頭大的玉璽。

晏玦見狀,大驚失色:“鬼璽?!你把酆都的鬼璽薅來乾嘛?不怕黑白無常找你算賬?”

沈司星睫毛輕顫,小聲解釋道:“酆都裡裡外外亂作一團,我也分辨不清那些陰差是好是壞,各自都安了什麼心,把鬼璽放在帝宮裡麵我放心不下。”

晏玦擺了兩下翅膀,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啾了聲:“都這樣了,也罷。那你去試試能不能進去?”

“唔。”

沈司星握住鬼璽一步步走近轉生輪。越過某個距離時,他渾身一凜,好像被冰冷的井水兜頭澆下,籠罩住轉生輪的法陣隨之分崩離析。

“好像可以了。”

沈司星舒了口氣,剛想轉過身讓老七他們進來,就聽到晏玦發出一聲尖銳的鳥鳴,大叫一聲“小心”,撲棱撲棱地飛到他跟前。

“什麼?”沈司星愣了下,手上卻下意識地揮動桃木劍,蕩開一道白色光弧,和晏玦一左一右擋住老七的一記勾拳,“你——”

沈司星小臂肌肉顫抖,整個人跌坐在地,雙生握住劍柄才勉強架住老七的拳頭。哢嚓哢嚓,桃木劍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劍光劃破老七袖管,在他的皮膚上刮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可是不知怎地,皮膚之下的血肉殷紅,傷口卻沒有滲血。

沈司星瞳孔緊縮成鮮紅的小點,諸多疑點如同春雨般飄然落入腦海。

老七騙他來這兒有何目的?

偽裝了那麼久,意欲為何?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老七落在鬼璽的目光中有了解釋。

老七一擊不成也沒有跟沈司星繼續糾纏,左手五指張開,罩住撲來的晏玦,掌心瞬間被晏玦啄出個血窟窿。他仿佛沒有痛覺一般,眼眸黑沉,抬起長腿直接踹向沈司星小腹。

沈司星就地一滾,甩出發娑婆,用頭發絲限製住老七的行動,趁機把鬼璽收回係統背包。

然而與他所預料的不同,老七非但沒有被發娑婆捆住手腳,做困獸之鬥,反而打了個響指,點燃一支白燭。

啪!

燭芯爆裂,迸發出熒綠色鬼火,眨眼睛就將發娑婆點燃。火焰沿著發絲,火龍一般躥向沈司星。

“嗯……”

沈司星被燎到手背,痛吟一聲,不得已暫時收回發娑婆,轉而召喚出麾下的厲鬼邵建國,想用膠黏的黑霧糾纏住老七。

可他的每一步舉動似乎都在老七的意料之中,才把邵建國甩出去,黑霧將將飛到半空,還沒形成人形,就被鬼火滋啦一聲點燃。

邵建國吱哇亂叫,罵罵咧咧,咻地

縮成核桃大的史萊姆(),蜷在沈司星腳邊?()_[((),說什麼也不肯出去了。

“這家夥的修為太深,硬剛的話恐怕吃不了兜著走。我不去,要去你去!”

沈司星抿緊嘴唇,老七的拳頭立刻落到他右肩,隨即而來的是一陣劇痛。

哢嚓。

鎖骨斷裂。

碎骨穿刺血肉,沈司星的肩胛幾乎刹那間就腫脹起來,手一鬆,桃木劍應聲而落。

疼痛如電鑽般鑽開天靈蓋,眼眶盈著生理淚水,沈司星痛到看不清東西,隻能跌跌撞撞地勉強躲開幾記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無論是體術,還是法力、爆發力,他都被老七在一瞬間壓製住,再無還手之力,這種場麵可不多見。

是他太天真了,沒把認識將近一年,還救過他幾次的同伴往壞處想。也許打從一開始,從晏玦提醒他的那次起,就應該對老七提高警惕……

“沈司星,快跑!”晏玦唧唧叫,兩頰的腮紅愈發鮮豔,“我來對付他。”說著,便孤注一擲般向老七的眼球啄去。

然而,老七隻是冷酷地掃了晏玦一眼,用腳踩住沈司星重傷的肩膀,碾了幾下,讓沈司星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就單手握住毛球似的玄風鸚鵡,把他提溜到眼前。

老七眉目深邃,平時臉上沒什麼波動,此時表情卻可怕得嚇人。他磨著牙根質問:“你為了一個凡人,想啄瞎我?”

“沈司星是我朋友!”晏玦啐了他一口,長長的尾羽掙掉一根,“你是什麼東西?!”

聞言,沈司星感動之餘還有些頭皮發麻。

呼吸都會牽動肌肉帶來錐心的疼痛,沈司星舔去嘴角的幾縷血跡,忍住劇痛,聲音沙啞:“你想要鬼璽?為什麼?”

“那東西,我本可以直接拿。”老七嗬了聲,“但我擔心觸發陸廷川特意為你留下的某種禁製,還是讓你親自帶來轉生輪旁最好。”

老七沒有直接回答,但沈司星仍然敏銳地從他話語中捕捉到一個關鍵點。

“轉生輪?”沈司星睫毛微微顫動,眼尾滑下一道淚痕,與鬢角的冷汗融為一體,“你想帶著象征酆都王權的鬼璽,進入最為機要的禁地轉生輪,老七,你究竟想做什麼?咳,或者,我換一個問題。”

沈司星掀起眼皮,血紅的瞳孔一瞬不瞬,仰頭望向老七:“你是誰?”

老七稍顯刻意地錯開晏玦的視線,直視沈司星:“你猜到了。”

“猜到了一點。”沈司星喉嚨嗆到血沫,劇烈咳嗽起來,肺葉痙攣,鑽心地疼,“泰山府君,對麼?你處心積慮做了那麼多,無非是想用一個不會引人注意的身份,趁陸廷川不在潛入酆都。得到鬼璽後呢?你還想要如何?徹底占據酆都?”

老七扯了下嘴角,似乎不屑於回答沈司星的追問,隻淡淡地回了一句:“無論是你,還是陸廷川,你們擁有的一切都是從我手中得來的,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沈司星怔住。

旋即,他反應過來老七的意思:“晏玦看你果然很準。老七,不,祁玖……是你設計的遊戲,想讓晏玦抽到千年前的你,以此來改變過去。”

沈司星的頭皮酥酥地炸開雞皮疙瘩,覺得老七有些恐怖了。

如果一年前的暑假,是晏玦而非他被卷入遊戲,那麼過去或許會如老七所計劃的那般,經過某些暗箱操作,由晏玦抽到已是泰山府君的老七。

老七再從這個極高的起點輕而易舉地統一幽冥,成為陰間當之無愧的帝王,他們二人則會順其自然,重修舊好。

但老七機關算儘,卻沒算到晏玦轉世成了一隻鸚鵡,且保留了一定的記憶,早早躲開老七設下的法陣,避免被裹挾入遊戲。

而他,沈司星,一個開了陰陽眼的凡人,好巧不巧地被卷入這一盤棋局,不僅破壞了老七對於陰間幽冥的圖謀,讓一個本該在千年前死去的小道士陸廷川上了位,連晏玦都跟他要好起來,與老七背道而馳。

想通前前後後的關鍵節點,沈司星腦海一片清明,清楚地知道……

這回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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