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76(1 / 2)

“改變過去?”老七冷笑,下頜收緊出一個倨傲的弧度,“過去無須再做改變,我還得多謝你和陸廷川,碌碌無為一千年,將酆都裡外收拾清靜,交到我手裡。”

他垂下眼瞼,睨向鼻青臉腫的沈司星,欣賞他氣息奄奄,垂死掙紮的模樣,末了,還揪著晏玦的尾羽,把整隻玄風鸚鵡倒懸起來,提到眼前。

晏玦瞪圓了豆豆眼,爪子勾起,呼呲呼呲抓撓空氣。

老七覺得好笑:“你們才相識一年,擺出這副生死之交的樣子給誰看?晏玦,我找了你一千多年,也沒見你如何。”他眸如深潭,內裡死氣沉沉,反射不出一絲光亮。

晏玦快要氣瘋了,啾啾大叫,發自內心地後悔和愧疚。

若非當初他想逃避老七的圖謀,就不會把沈司星卷進來。即使沈司星或許會過得很辛苦,至少也不會早早死去。

老七漠視晏玦的怒火,靴底用了死力去踩沈司星折斷的肩胛,語速不疾不徐,聲音像裹在絲綢中淬毒的匕首:“把鬼璽交出來,可以拔除幽冥相關的記憶,留你一命。沈司星,你本來也不該參與進酆都和泰山的因果、爭鬥。”

沈司星慘叫連連,可在淫雨霏霏中他的哀嚎傳不出太遠,甚至於沒有回聲。

水墨似的崇山峻嶺寂靜如初。

沈司星趴伏在陰井旁,細雨打濕他的頭發,發絲一綹綹黏在清俊慘白的臉龐上,嘴角湧出的鮮血混合在雨水裡流淌下來,滲入青石墓磚的縫隙。

桃木劍落在不遠處,劍光暗淡,他的生命也猶如殘燭。

痛楚過了一個極點後,沈司星回光返照般冷靜下來。老七的鬼話他壓根不信,說什麼會手下留情,在他知曉老七的真實身份和目的後就絕無可能了。

老七之所以還沒有直接擰斷他的喉嚨,原因無非是他先一步把鬼璽藏進了係統背包,必須由他主動取出才能拿出來。

而他一旦死去,鬼璽就會跟著他一起消失,到時鬼璽無論跟著他的魂魄一起去投胎,還是隨意流落到三界六道的任何一個地方,老七都要費儘心思去找,還不一定找得到。

也就是說,隻要他咬死不交出鬼璽就有轉圜的餘地。

若是交出去,那他和陸廷川都完了。假如陸廷川真的通過轉生輪,那握有鬼璽,掌控酆都的老七就能推算出陸廷川的下落,親手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我不會把鬼璽給你。”沈司星腦門的冷汗和雨水交融,嘴唇顫抖,“絕對不會。”

老七沉默一瞬,儘管相處不過一年,他對沈司星的了解也足夠深刻。這位凡人小天師,看上去身體孱弱,性子陰鬱怯懦,但是修行玄冥之氣的天賦上佳,內心深處也有一股令人咂舌的倔強。

“硬骨頭,對麼?”老七扯了扯嘴角,“沈司星,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後悔的,後悔在我麵前企圖展現你的骨頭有多硬。”

晏玦窺見老七眼中的狠厲,一時間毛骨悚然,羽毛炸出一團毛球。他看了眼沈司星,懵了一會兒,也明

白過來沈司星如此堅持的緣故。

但是,再這樣跟老七對峙下去,吃虧的隻會是他們。

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老七鬆開晏玦,後者立刻跟離弦箭一樣飛了出去,想衝回酆都帝宮找黑白無常搬救兵。

可是下一秒,晏玦就跟撞到無形的鋼板上一般,頭上腫起一個包,無力地掉到地上,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老七神情晦暗,平靜地走過去,像拾起一隻落花般把晏玦撿起來,隨手收進袖中。

“他那麼護著你,醒來會生氣吧。”

沈司星輕歎口氣,知道老七是故意為之。有晏玦在,老七不好做得太過,許多折磨人的手段施展不開。如今晏玦昏過去,就輪到他吃苦頭了。

“你這麼在意晏玦,可惜……”沈司星咳嗽,牽動著渾身肌肉一起疼,“他好像無所謂你的死活,比起你,他更在意我這個朋友的性命。”

“朋友?”老七有些不屑。

他打了個響指,白色蠟燭裡的鬼火就竄高一截,化作一道綠瑩瑩的火蛇,糾纏上沈司星的手指。

十指連心,厲火焚身,細膩的肌膚立刻被燎出水泡。

火蛇蔓延全身,沒有把沈司星燒作焦炭,而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赤紅的燒痕,乍一看傷口不重,實際上那份疼痛卻深入骨髓,侵入魂魄。

“唔……”

沈司星感覺他的三魂七魄被鬼火剝離開,靈魂在尖叫,身體卻因虛弱隻能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

老七默數著時間,鬼火燒魂的折磨在陰間是處置厲鬼的刑罰,凡人的魂魄再如何修煉,也最多堅持不過十秒。

十,九——

沈司星痛到打滾,冷汗浸透道袍。

六,五——

“啊啊啊啊!”沈司星的神誌逐漸消退,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兒,為了什麼要受此苦楚。

老七適時催促:“鬼璽。”

“嗯,呃?鬼璽?”沈司星茫然無措,手撫向胸口,“對了,鬼璽……”

三,一,一!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如銀河傾瀉而下。

老七臉色陰沉,撈起沈司星,腳步騰挪輾轉到數十裡之外的山坳。

銀白劍光如影隨形,在老七腳邊炸開蜿蜒如蛇的裂痕,電光劈啪作響。

見到電光的刹那,老七便明了了出招之人的身份,饒是如此,也不由驚訝:“陸廷川?!”

按他的計策,陸廷川得罪了天庭,在陰間沒有了立足之地,想要活命以圖後事,唯有利用轉生輪暫時蟄伏到人間一條路可走。

陸廷川猶如一隻被他趕進口袋裡的獵物,以為找到了生路,到頭來卻隻有死路一條。

老七喜歡這樣折磨死敵的快感,就像當年他被晏家掃地出門,當眾受折辱退婚,之後他爬上泰山府君的高位,親自將這些玄學世家撕成碎片,碾作齏粉……

晏玦的死是唯一的意外。

泰山府君的神座遠不

能讓他滿足,想要突破因果,登上幽冥至尊的位置,他必須付出超脫想象的代價。

可是代價得到的碩果,居然被某些螻蟻所染指。

銀白光瀑中,一位玄衣男子攜劍而來,溫潤的五官如覆寒冰,正是陸廷川

老七眼眸幽深,充斥著鐵鑄的殺意:“龜縮了那麼久,天庭的人一走就冒出來,酆都天子的風範令人恥笑。”

對於老七的挑釁,陸廷川泰然若素:“我說轉生輪緣何那麼大的動靜,原來是泰山府君駕臨。府君大人,說實話,你在人間的身份著實讓我驚歎了一番。”

他蜻蜓點水般看了眼老七臂彎裡的沈司星,四肢軟綿低垂,已然失去了意識。

陸廷川握緊停星劍,手背青色的血管微凸,不合時宜地笑了笑:“其實,你也沒料到我膽大包天,竟然敢留在酆都吧。”

“無論如何鬼璽和沈司星如今都在我手裡,”老七輕蔑道,“你來遲了。”

陸廷川搖了搖頭,鬢角長長的發絲隨風曳動:“閒話少敘,你我都清楚,你動不了沈司星,鬼璽也到不了你手裡。在我現身後,就更不可能了。泰山府君,你已落下絕棋,再落子,也隻有投子認輸的份。”

“是麼?”

先出手的恰是老七,不過這回,他取出的法器不再是那支白燭,而是一條數十米的鐵鏈長鞭,每節鐵環都有倒刺,末端如蠍子尾一般倒勾,映射著不祥的幽光。

颯——

長鞭如指臂使向陸廷川甩去,劃出破空聲。

玄冥之氣波動,一人之間的距離時近時遠,空間和時間失序、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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