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78(2 / 2)

“不對頭,這東西一定是一個陷阱。”邵建國嘟嘟囔囔,嘴裡不大乾淨,“他媽的,我就知道,每回跟你出來不是死人,就是撞鬼,你這陰陽眼比他媽閻王爺都狠。”

沈司星點頭,嗯了聲,倒把邵建國嚇得不輕,台階上的一灘黑霧沸騰起來,密集的泡泡好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說的沒錯。”沈司星像是沒察覺到邵建國對他的畏懼,輕聲道,“無緣無故的,不會突然出現一個小孩,走,把他帶上。”

“帶上?”邵建國探出一隻觸角,指向自己,張開黑黢黢的大口,罵罵咧咧道,“讓我堂堂龍城第一厲鬼去推嬰兒車啊?啊?!”

嘎吱,嘎吱。

生鏽的車軲轆轉動。

沈司星走在左側,在他右手邊,一個高大的鬼影扭扭捏捏,百般不情願地推著一輛嬰兒車,場麵有幾分古怪。

五樓是新生兒病房,嬰兒出生後如果需要留院觀察都會被安排到這兒來。

透過玻璃窗往病房裡看,一個個保溫箱和嬰兒床整齊排列,門口的牆壁上掛著一塊白板,上麵本該用磁鐵名牌顯示護士的值班狀態,可是此刻,白板上乾乾淨淨,一個護士的名字也沒有。

沈司星走到護士台裡麵,挨個拉開抽屜,看到是空的也不氣餒,直到在角落的一隻抽屜裡翻到一本空白病曆,白底綠字,上麵寫著,龍城第一醫院。

這兒是第一醫院的舊址。

沈司星閉起眼睛,回憶起之前第一醫院的孫院長說過,醫院在十年前搬遷到新址,舊址也在不久後被拆除了,也就是說,現在他所處的時間,至少在十多年前。

十年前……

如果有鬼要為難他,為何要把他送到過去?有這種能耐的厲鬼,直接對上他即可,何必多此一舉?

沈司星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索性走進病房看看。

新生兒的重症監護室裡擺滿了保溫箱,裡麵沒有一個嬰兒,可保溫箱的電源都打開著,電源燈頻繁閃爍,氣氛有些奇怪。

嬰兒車的車輪骨轆轆地轉動,碾碎屋內死一樣的安靜。

沈司星走到監護室角落,瞥見一隻保溫箱上的名牌,突然停下步子,整個人僵在原地,後心發涼。

“又怎麼了?”邵建國勾著老長的脖子,探過沈司星的頭頂往下看,看清楚名牌上的名字,也不由磕巴起來,“這……這上麵怎麼是你的名字?”

() 沈司星。()

字跡潦草而模糊,但的的確確是他的名字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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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星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猛然低頭,對上嬰兒車裡瘦弱嬰孩呆滯的目光,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

這座醫院所處的時間不是十年前,而是十九年前?

異變陡生,沈司星話音未落,監護室裡響起一陣陣哢噠聲,一排排保溫箱的蓋子全都打開了。

一隻隻鬼嬰憑空出現,漂浮在半空,他們皮膚紫到發黑,小手小腳低垂著,腦袋半低,上翻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沈司星和他身旁的邵建國。

沈司星粗略數了下,少說有二三十隻,心裡暗道不好。

“走!”沈司星扭頭就跑,不忘交待邵建國,“把那小孩抱上,千萬保住他的性命,他要是死了,我們兩個都得死。”

邵建國也明白過來,直接把組成他本體的黑霧化作一隻黑色背簍,揣上嬰兒車裡的嬰兒,纏了幾道繩子,背在胸口,跟上沈司星往外溜。

可那些鬼嬰不給他們機會,一半堵住大門,另一半繞後,將一人一鬼堵在監護室正中間。

沈司星急刹車,拇指指腹摩挲劍柄上的桃木雕花,紋路細膩而精致,是陸廷川一筆一筆親手給他刻的。

不用害怕,沈司星告訴自己,現在的你有底氣,有人站在你身後,為你托底,那個人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不會再離開。

要做的隻有堅持下去,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沈司星淩空揮劍,鬼嬰們下意識閃避,但是劍光沒有刺向他們,而是甩向監護室靠近走廊的玻璃窗。

嘩啦!

玻璃碎落一地。

沈司星用力推了把身前身後的保溫箱,一架架小床跟多米諾骨牌一樣倒塌,他抿緊嘴唇,踩著一地歪倒的小床,在鬼嬰們從廢墟裡爬出來之前,踉踉蹌蹌地翻出窗戶,摔在走廊的地上。

邵建國緊跟而上,死死抱住胸前的背簍。

在他們身後,地上、牆上、天花板上,一隻隻鬼嬰以極快的速度匍匐,白牆上落下一朵朵梅花似的血手印。

鬼嬰的手掌拍在牆上的啪嗒聲,嘴裡哇啦哇啦的哭聲像劣質的口琴,如影隨形。

五分鐘後。

“唔。”沈司星捂住左手,悶哼一聲,從手背拔出一片碎玻璃,鮮血順著胳膊肘往下滴落。

他和邵建國躲藏在一個儲物間,左右都是貨架,本該擺放嬰幼兒用品的架子上空空如也。

“你跑什麼?”邵建國化成一灘黑泥,托著背簍裡的人類嬰兒,“你和我,回頭乾他娘的不就完了嗎?慫得一逼!”

沈司星潦草包紮了一下左手,吞了一顆定痛生肌的丹藥,耐心地等待藥效。

他壓低聲音:“如果隻有那些鬼嬰,當然可以這麼做,但我們走了五層樓總共遇到了四隻厲鬼,再算上他們,已經有三十多隻……”

邵建國聽出了弦外之音,住院部有十幾層,誰知道這棟

() 大樓裡還有多少鬼怪?

如果他們對付鬼嬰鬨出動靜,或是受傷露出破綻,被其他孤魂野鬼嗅到血味,一擁而上足夠讓他倆都喝上一壺。

當務之急是逃出去,脫離這座十九年前的醫院,回到現實再做打算。

沈司星抬眸,看了眼牆上的血色掛鐘,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儲物間的牆上貼著一張簡陋的消防安全疏散示意圖,住院部每層樓的結構都大差不差,沈司星緊盯住圖紙,眼睛一眨不眨,企圖從中看出陰氣最有可能集聚的地方。

假如真的有那麼一位幕後黑手,很有可能就藏身於此。

他小臉緊繃,神態認真,一雙陰陽眼紅彤彤的,充斥著血絲,看得一旁的邵建國有些發怵。

背簍裡的嬰兒發出啊啊的叫聲。

沈司星停下思緒,撇了撇嘴角,麵無表情地掃了眼嬰孩,心情莫名複雜。

他出生以來眼睛就不大正常,眼眶上覆了一層白翳,虹膜渾濁,眼窩青黑,家人以為他得了眼疾,四處尋醫問藥,還打起了視網膜移植的念頭。

過了百日,那層白翳消退了,眼球也透亮起來,隻是瞳色極淺,顯得不大尋常。但那總比變成瞎子強,讓沈家河好生鬆了口氣。

隻是一家人怎麼也沒想到,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那雙眼睛,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陰陽眼。

“走吧。”沈司星站起身,“我大概猜到那東西藏在哪兒了。”

邵建國驚訝:“操?這麼快?!”

沈司星斜乜他一眼:“你想慢點兒?”

“不,不了吧……”

住院部的樓梯結構,從外麵看是一棟平常的高樓,裡麵卻是一個回字形,東西兩側各有兩個電梯和安全通道,但還有一個向下的通道,往往被許多人忽略。

垃圾通道。

老式的公用建築裡,往往設有一個樓層內部的垃圾通道,打開門就能把垃圾傾倒下去,直通地下的垃圾處理站,方便清潔工收集垃圾。但在千禧年過後,這樣的設計因為氣味、老鼠等原因被逐漸淘汰,成為時代的眼淚。

淤積陰氣、汙穢,又能方便地穿梭在不同樓層間,易地而處,如果他是想置敵人於死地的厲鬼,一樣會藏匿在垃圾通道裡。

嘎吱——

桃木劍挑開金屬門,把手上鏽跡斑斑,深不見底的四方管道裡傳出一股難聞的惡臭,以及一陣陣濃重的陰氣。

沈司星皺了皺鼻翼,毫不留情地甩下一道道驅鬼咒,又從背包裡翻出陸廷川給他拿去玩的符咒,點著火,不要錢似的往裡麵丟。

無論裡麵藏的東西是什麼,就他這麼一通操作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邵建國看得津津有味,想到一會兒沈司星把裡麵的東西收了,也能分給他一口湯喝,就忍不住變出一條舌頭,吸溜了一下。

黑霧變作的舌頭像一條大黑蛇,在空寂的走廊裡看上去十分瘮人。

可是,邵建國才舔了一口,就嘗到一股血味,不經咂摸著,嘿,他媽的哪兒來的血啊?

邵建國仰起頭,如果他有“頭”的話,但見一個精致可愛的洋娃娃坐在他們頭頂的指示牌上,洋娃娃有著又大又圓的玻璃眼球,塑料睫毛濃密,腳上穿著鋥亮的小皮鞋,一晃一晃。

洋娃娃見邵建國注意到自己,勾起一抹怪異的微笑,嘴角左右對稱,分毫不差,他豎起一根小小的手指,抵住豔紅的嘴唇。

“噓。”

“沈——”邵建國慌忙提醒。

但是來不及了,沈司星感覺背後被人重重推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就跌入了熏臭黑暗的垃圾通道,直直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