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這一步, 席景行反而漸漸冷靜。
但他一直沒有去看陳淵的神情, 隻抿住薄唇一言不發。
陳淵已經上前一步.
他沒有忽略胡靈口中的“又”字,卻沒有追問, 隻說:“這麼說, 前輩已經找到了解除婚契的方法。”
胡靈先是一愣。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席景行,不知道為什麼她跟對方通了那麼多次電話, 可陳淵提起這件事的語氣, 像是第一次聽說似的。
不過這點疑心隻在她心底一晃而過,走到身前的陳淵讓她來不及過多思考, “當然了!會長翻閱了一個多星期的古籍,已經找到了很多方法, 足夠你挑了。”
陳淵微一頷首,“需要我什麼時候開始準備?”
胡靈又是一愣。
之前她每每問及這件事,席景行都推脫有事需要處理,暫時沒有時間,所以聽到陳淵的話她反應了一會兒才說:“什麼時候都可以,這要看你什麼時候能抽出空來。”
“那——”
“胡會長,”席景行忽然出聲打斷了陳淵的話,“可以讓我和陳淵單獨談談嗎?”
胡靈隱約看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異常, 但又看不出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異常,聞言她也不好過問,就說:“當然可以。那我先回辦公室等你們, 你們聊完直接進來就好, 我也去告訴會長你們過來的消息。”
“麻煩了。”
“席先生客氣了, 這有什麼,你們慢慢聊。”
席景行看著胡靈轉身離開。
直到對方高挑玲瓏的背影沒入門後,氣氛愈發沉寂——
陳淵問他:“你有什麼話要說?”
席景行心頭微緊。
“你猜到了,是嗎?”
他站在原地,往常冷酷的眼神不複淩厲,嗓音也是輕的。
陳淵眉頭稍蹙。
他的確從今天這一場鬨劇、和胡靈的話中看出端倪。
尤其是胡靈臉上明晃晃的疑惑,更坐實了他的猜測。
“胡靈聯係過你,你卻一直瞞著我,而且還讓湯博彥使出渾身解數阻止我來這裡。”他看向席景行,“給我一個理由。”
他的話又讓空氣仿佛凝滯。
席景行閉了閉眼。
良久,他才說:“因為我不想和你解除婚契。”
“為什麼?”陳淵蹙眉更深,“你明知隻有解除婚契,才能把本就屬於你的靈力還給你。”
席景行轉臉看向他,“有很多事,不需要問出這句為什麼。”
“難道你不想要回你的靈力?”
“你還是不明白,”席景行深深注視著陳淵的雙眸,他頓了頓,終於把心底的話說出口,“我根本不在乎靈力,我在乎的是你。我不想解除婚契,是因為我知道一旦你把靈力還給我,就不會再繼續留在我身邊。”
陳淵眉間的刻痕依然沒有鬆開,他也沒有反駁席景行的話。
何況席景行說的沒錯。
“既然欠了你的靈力物歸原主,我和你兩不相欠,又為什麼一定要待在一起。”
儘管早就知道陳淵會是這樣的態度,可真切聽到了這句話,席景行不由眸光微黯,心底悄然湧出陣陣苦澀不住盤旋。
“因為我想要的,隻有你。”
席景行的眼神讓陳淵倍感熟悉,加上莫名情緒再一次露出蹤跡,惹得他略微煩躁,“那你想怎麼樣?”
他的不耐煩讓席景行誤解,“我讓你這麼厭煩嗎?”
陳淵感受到胸膛中酸澀的意味更濃,他按住胸口,看向席景行,“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我在向你坦誠我真實的想法,不論你會——”
“閉嘴,”陳淵的不耐這次的確是對著他,“我不想聽你廢話,你先告訴我,怎麼讓我不再感應到你的情緒。”
“我的情緒?”席景行眼神微變,“你能感應我的情緒?從什麼時候開始?”
隨著他的注意力轉移,陳淵也鬆開了手。
這也讓陳淵更確定了這段時間的異常因誰而起。
“一個星期之前。”
席景行立時想起一周之前發生了什麼,“我跟你雙修之後?”他眉頭微動,話落陡然記起什麼,才轉向陳淵,“是婚契。當初葛山元說過,婚契會讓我們在特殊時候心意相通。”
“特殊時候?”陳淵看他一眼,“你是指任何時候吧。”
他的話讓席景行沉默片晌。
“你經常能感應到我的情緒?”
“既然你和我結成婚契,這個作用按理來說是雙向才對,”陳淵反問他一句,“怎麼,你沒有感應到我的情緒嗎?”
席景行偏開視線,“你對我心如止水,我又怎麼去感應你的情緒。”不等陳淵開口,他又上前一步,伸手拉過陳淵的手貼在胸口處,“不過沒關係,你對我的情緒了如指掌,至少能讓你知道我沒有騙你。一個人的聲音可以說謊,可情緒該怎麼偽裝?”
他話音堪堪落下。
與此同時,一股濃鬱暖流襲上陳淵心頭。
這種全然陌生的情緒忽然闖進,讓陳淵稍微不適,他抬眸看向席景行,卻發現眼前這雙眼睛裡滿是他的倒影。
席景行微抿著唇。
他緊緊、久久凝視著陳淵,眼神一錯不錯,像是擔心會錯過陳淵臉上任何細微的神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