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行臉色沉得發黑。
胡靈也不由愣了愣, “這是怎麼回事?”
吳九歸早在這半個小時中找到了記載著法陣的古籍。
他反複端詳每字每句的意思,可又沒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隻好看圖說話,“這,法陣的作用是把小陳的靈力渡還給小席, 但它作用溫和, 不像散功法陣那般霸道, 按理來說, 應該不會讓小陳變回靈獸才對……”
胡靈低聲提醒他:“可陳先生,這不是已經變回靈獸了嗎……”
吳九歸:“……”
他實在不知道胡靈是從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伶牙俐齒起來, 可一旁有恢複了修為的席景行虎視眈眈, 他更不敢怠慢,於是繼續解釋說:“靈力離體,小陳又是化形不久,會變回原形,興許是體力不支的緣故。隻要有了靈力補充就沒事了。”
聞言, 席景行抬手伸向陳淵,“我帶你回去。”
所幸他上次買回的那株珍貴藥材就在家裡, 現在變回靈獸的陳淵需要體力,服用藥材是最穩妥可行的方法。
陳淵隻看他一眼,雙眸就緩緩閉合。
胡靈見狀忙問:“會長, 它怎麼了!”
“大驚小怪, ”吳九歸瞪她一眼, “你自己也是靈獸, 靈力消耗過度會是什麼狀態你心裡不清楚嗎?”
“誰知道是不是這法陣邪門……”
席景行已經抱著陳淵起身。
他看向吳九歸和胡靈,“今天多謝兩位。”
吳九歸擺了擺手,“我也不是為了幫你。天下靈獸的任何一隻,我都會幫忙,何況是這種小事,不足掛齒。”
說著,他抬手想摸一摸陳淵看起來就十分柔軟的雪白毛發,卻被席景行不著痕跡地避開。
“不論如何,吳會長幫了我和陳淵的大忙,我會記住這份人情。”
聽到這句話,吳九歸沒再繼續客套。
按照陳淵的說法,席景行年紀輕輕就是修者協會的分會長,未來的前途是可以預見的不可限量,和這樣一個必定會在修者當中有話語權的能者交好,不僅是對他,這對所有靈獸都是好事。
不過——
吳九歸看向席景行懷裡的白貓。
有它在,未來靈獸和人修的關係,可能也用不著他這個老骨頭擔心了。
忽然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會長,”胡靈有些無奈,“你又在發呆了,人家席先生早就走了。人類有一種老年人會得的病,叫做老年癡呆,我看你最近就有這種症狀。”
吳九歸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去去去,沒大沒小。”話落他看向門外,果然隻看見一抹挺拔頎長的背影。
席景行沒再注意身後兩人的拌嘴。
他跨出門口轉向來時的路,直接抱著陳淵上了等在門口的車,吩咐司機開回家裡。
“快。”
“好的。”
司機為席景行工作多年,勉強分辨得出雇主難得的急躁,他甚至來不及去想小財神爺這回又是從哪裡冒了出來,隻把車速一提再提,終於在超速之前趕到了席景行的住處。
車子還沒停穩,席景行已經抱著陳淵開門下車。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見,嚇得滿頭虛汗,忙也跟著下車,深怕席景行一個不留意從車上摔下去,那他豈不是飯碗不保!
可等到他下車的時候,席景行三步並作兩步,已經到了正門口。
門內聽到動靜的傭人迎了過來,正下意識想接席景行遞過來的外套,卻眼前一花,席景行抱著一隻貓從眼前一陣風似的走過,衣擺都微微揚起。
看到那隻貓,傭人睜大了眼,“小財神爺回來了?”她忙伸出頭往外看,果然沒再看見陳淵的身影,不禁喃喃自語,“正主走了,席先生隻能抱著一隻同名的貓聊表慰藉。有錢人原來也這麼慘。”
她邊說著,邊搖著頭往回走。
這時席景行已經走上樓梯。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忽地轉身,自上而下垂眸看著傭人,眸光深邃得冷沉,“讓廚房準備陳淵的午餐。如果這一次他們做出的東西陳淵還是吃不下,就不必再留下了。”
傭人立刻噤若寒蟬。
在她的印象裡,雖然席景行在家的時候會讓家裡顯得壓抑安靜,可實際上席景行少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即便他心情不好,也從不會流於表麵,像今天這樣明確表示不喜的次數,更是前所未有。
已知條件可得。
席景行今天心情很差。
傭人輕易想通了席景行心情糟糕的原因。
一定是因為那位陳先生不在。
想到這,她忍不住對小財神爺滿懷起複雜之情。
作為一個替身,它代替不了正主的位置也就算了,竟然連逗席先生開心的本領都沒有。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一點兒沒有替身的自覺!
“你還在等什麼?”
席景行的冷冽嗓音再次從上方傳來,傭人頭皮一麻,驟然回過神來,忙轉身小跑向了廚房。
席景行收回視線,開門進了臥室。
他從藥箱裡取出藥材,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陳淵,才小心把藥材輕輕喂進它的嘴裡。
藥材入口即化,很快化成一道暖流湧進陳淵四肢百骸。
白貓身上有淡淡金光浮現。
直到時間過去良久,這細細金光才沉入陳淵體內。
席景行看著它額前愈發清晰耀眼的金紋,一路回來繃起的心弦才終於鬆弛稍許。
既然還有化形金紋,就不是最壞的結果。
隻要陳淵的靈智還沒有消失,事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席景行收攏手掌,漆黑仿佛冷淡的眼神裡卻又像掩藏著濃濃化不開的感情。
“陳淵……”
似乎聽到他的低聲呼喚。
陳淵眉頭微動,終於半睜了眼睛。
他最先看到席景行放大的臉,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再低頭——
這一對白色滾圓的爪子十分眼熟。
他又變成一隻蠢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