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淵的回答, 沈嘉容一陣錯愕。
在錯愕之後,他胸膛中炸裂遊走的忐忑與甜蜜也轉瞬間消散一空。
陳淵的聲音他萬不可能聽錯,短短兩個字表達出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
沈嘉容沒有再問。
他把戒指緩緩攥進掌心。
他握拳的手骨節發白,堅硬的鑽石幾乎嵌進他的血肉,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痛感。
良久, 他抿直的薄唇終於輕啟。
“為什麼?”他的目光釘在陳淵身上, 看似麵不改色的臉上全然是強撐的故作隨意, “給我一個理由。”
陳淵卻終於聽出他語氣中的異樣,聞言抬眸過去,“理由?這需要什麼理由。我不喜歡結婚。”
沈嘉容把這當做一句敷衍。
如果不喜歡結婚, 當初又為什麼求婚。
這樣的轉變, 除非——
不知道想起什麼,沈嘉容眸光微凜,他看向陳淵, “之前見麵的時候,你看過我的胎記, ”說到這, 他跨前一步,“你見過這塊胎記, 卻不是在我身上。那個人是誰?”
陳淵不很明白他怎麼忽然又提起這個, “你不認識。”
沈嘉容下顎線條冷硬, “把他的名字告訴我, 我自然會去認識。”
各個小世界之間的信息並不能互通, 陳淵隻蹙眉道:“你不需要知道這些。”為免他再糾纏, 話落,陳淵轉身走向門口,“我出去走走。”
沈嘉容看著陳淵從來不帶留戀遲疑的背影,手腳忽然泛起涼意,分明一切如常,他卻覺得腳下重逾千斤。
他連追上去質問的膽量都很難升起。
可他非問不可。
“你,”沈嘉容站在原地,他極難得這樣猶豫,連一貫冷冽的嗓音都摻進細微低啞,“你把我當成誰?”
話一出口,沈嘉容的呼吸又顫一瞬,卻和剛才的心境有天壤之彆。
他看著陳淵的背影,眼角被怒氣和嫉恨染紅稍許,“既然你肯裝傻一次,這一次為什麼不能?”
陳淵住腳。
他回臉看向沈嘉容,隆起的眉心都夾著莫名,“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好,”沈嘉容不想在陳淵麵前示弱,“你不想說,我自己去查。”
“去查什麼,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一塊胎記有什麼可查。”
沈嘉容錯開視線,“名字,身份,地址,有太多東西可查。”
陳淵皺眉愈深,“你查不到這些。”他隨口編造一個理由,“我是在夢裡見過這塊胎記。”
沈嘉容微怔片刻,“夢裡?”
“嗯。”
這句話輕易澆滅了沈嘉容心底的煩悶不安,懸在心頭的巨石陰影也悄然消失。
他眸中流動著華光,“你在夢裡,見過我?”
陳淵抬手捏了捏鼻梁,“隨你怎麼說。”
沈嘉容在他轉身的下一刻快步過去,“那你為什麼不答應我的求婚?”
“我說過,我不喜歡結婚。我也不需要。”
沈嘉容抬臂攔住他的去路,雙眸黑沉,“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陳淵看他一眼,揮手把人拂開,繼續往門外去了。
沈嘉容站在他身後,咬牙道:“陳淵,我不會一直有這樣的好心情,你不要後悔!”
陳淵沒有理會這句廢話,徑自跨出了門檻。
沈嘉容眼睜睜看著陳淵漸行漸遠,臉上不由發黑,正要抬腳追上前,才後知後覺記起還攥在掌心的訂婚戒。
他把這枚戒指送到眼前,忽地冷哼一聲,驟然揚起手——
然而把戒指摔下的前一刻,他緊緊抿唇,心中再三猶豫。
高揚起的手停頓半晌,隨後又緩緩收了回去。
沈嘉容把戒指重新放回盒內,泄憤似的扔進口袋,假作眼不見心不煩。
“先生,”一旁傭人正巧過來,“現在需要準備晚餐嗎?”
“嗯。”
得到答複,傭人應了一聲就打算去廚房。
“等等,”沈嘉容眸光微動,“今晚我不下來吃飯。如果陳淵問起,就說我公司事忙,會一直待在書房。”
“好的。”
沈嘉容轉臉看向看向門外,陳淵的影子還隱約可見,再看著保鏢跟了過去,他才上樓去了書房。
半個小時後陳淵回來,晚餐已經準備到了尾聲。
“陳先生,”傭人說,“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陳淵洗過手走進餐室,看到晚餐已經擺好,沈嘉容卻不見蹤影,“他人呢?”
傭人按照沈嘉容的交代回道:“先生公司裡有些事要處理,正在書房,今天不能下來陪陳先生一起用餐。”
“嗯。”
傭人看他神色,多嘴一句,“需要也把晚餐送到您的房間嗎?”
陳淵落座後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潤喉,“不必。”
傭人就退了一步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