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再道:“去摘橘子。”
他的聲音讓村民反應過來。
見他竟果真說到做到,村民壯起膽子,小聲說:“仙人,並非賤民不願去采摘果子,實在是山上野豬厲害,我們根本上不去啊……”
陳淵心念一動,兩名弟子踏劍回來。
“他們陪你同去。”
村民鬆了口氣,不倫不類地抱拳說:“多謝仙人!”
在他帶人上山後,陳淵盤膝坐在劍上停於半空,閉眼調息。
短時間內對數十人使用惑心秘法,消耗靈力過大,對他也是負擔,所幸這裡沒人打擾,有足夠時間休養。
他再睜眼時,天邊朝霞已經化作夕陽餘暉。
原本臟亂的村子也煥然一新,連街頭巷尾都乾乾淨淨。
赤羽堂弟子們恰時修補了最後一間房屋。
見他醒來,抱著橘子的村民趕緊上前,“仙人,您要的果子。”
另一側,負責護衛他上山采摘的兩名弟子立在原地,腳下躺著五六隻野豬,豬血賤了兩人滿身,他們卻滿麵呆滯,不曾施展法訣清理。
陳淵收回視線,隨手把橘子放進乾坤袋中。
村民看著他施展神通,忍不住和身後人對視一眼,終於咬牙說:“仙人,賤民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村民跪了下來,痛哭出聲:“求仙人救救賤民的兒子吧!”
陳淵微蹙起眉。
他下山原本隻是想試一試寧慎戎的惑心秘法,來到這裡隻是意外,現在天色已晚,魏和風恐怕又要生出疑心。
“求求仙人,我兒子真的已經快要不行了……”
陳淵循聲抬眸過去,正看見一個婦人抱著孩子也跪了下來,她懷裡的孩子臉色通紅,雙眼緊閉,氣息微弱,四肢發軟,確實病得不輕。
人已經送到麵前,陳淵沒有猶豫。
他抬手微招,讓孩子橫躺半空,才並指接連點在他胸前眉心,渡進靈力抽了他體內黑氣。
隨著黑氣消散,孩子的臉色肉眼可見有了好轉。
村民和婦人對視一眼,激動得無以複加,“多謝仙人,仙人竟是菩薩下凡!小民有眼無珠,菩薩莫怪!”
他們身後,又有許多村民聞聲趕來。
陳淵蹙眉片刻,示意已經灰頭土臉的弟子們去為村民排憂解難。
之後再過半個時辰,陳淵率領眾人拔地而起。
道道流光之下,村民們麵露感恩之色。
驀地,陳淵心中一動,他抬起手,正看到一抹金芒緩緩沒入掌心。
他垂首看向腳下。
村莊中連人影都看不真切,卻仿佛也有金光一閃而過。
陳淵五指緩緩收攏,卷袖負於身後。
他腳下墨玄劍隨主人心意,驟然提速。
回到赤羽堂前,陳淵掐訣微動,身後數十弟子紛紛醒神過來。
“回來了?”
“我們剛剛做什麼去了?”
“你身上怎麼還有泥沙?”
陳淵隻留下一句:“你們剛才做了最想做的事。”
“最想做的事?”
“等等,你身上還有血跡!”
“我想起來了,剛才堂主是帶著咱們殺人去了!”
“沒錯,怪不得我渾身酸痛,竟忘了剛才殺了那麼多人,堂主果然威風霸道!”
“……”
聽到這個消息,魏和風一臉迷茫,“殺人去了?陳淵怎麼會帶著你們去殺人?”
“左護法,此事千真萬確,屬下怎敢說謊。”
魏和風懷揣著滿腹疑問來到議事大殿,恰時聽到寧慎戎正在說話。
“你身上竟有念力?”
陳淵眉頭稍動,“念力?”
寧慎戎轉過身走了兩步,“隻有受凡人供奉香火,受凡人敬仰愛戴,才會有此念力。你並非人間帝王,也未修行菩薩道,為何身上會有念力?”
魏和風眼皮一跳,“莫非陳師兄果真是那——”
寧慎戎驟然轉身,“住口!”
他又驚又怒又怕,若陳淵果真是金仙轉世,他殺了陳淵師父,豈不是天大的罪過,此生怎敢奢望大道。
陳淵沒有在意兩人的異樣。
能讓寧慎戎這樣在意的念力,一定不是凡品,至於他為什麼會有念力,和今天做的事一定有關。
他如今修為不足合體,想代原主報仇還有些困難,既然念力有用,赤羽堂數千弟子一起做善事,效果應當不錯。
魏和風見陳淵轉身欲走,忙問:“陳師兄,你去哪兒?”
“回赤羽堂,”陳淵沒有回頭,“帶弟子們出去轉一轉。”
聞言,寧慎戎擰起眉頭,他看著陳淵的背影消失在殿中,轉臉看向魏和風,“他此話何意?”
魏和風也莫名其妙,“弟子回報,說陳淵今日帶他們出去殺人,回來時滿身是血,可見此人極為殘暴,簡直不像宗門中人。”
“殺人?”寧慎戎也揣摩不透,“罷了,金仙轉世,所作所為定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看破,任他去吧。”
魏和風隻好退下。
但他見陳淵領眾弟子殺人,回來還麵不改色,對金仙轉世一說實在不能相信,為了完成寧慎戎攪亂正道的大計,他傳令弟子,把陳淵殺人如麻的消息散入修真界。
消息一出,頓時引得各宗一片嘩然。
此後不過半日,陳淵成了嗜血魔頭一事就傳到了楚江樓的耳邊。
“楚宗主,此人入魔後已成了妖邪,這般草菅人命,豈非人人得而誅之!”
“人人得而誅之?”
楚江樓回過身來,他一雙黑眸如同寒星,麵色冷淡卻淩厲,“未曾親眼所見,此事我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