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孟霧芙被好友說得臉上一羞,“就阿盈老這樣不正經。”她卻不知道,日後果真跟著晏盈,成了她的心腹。

陸銀蘭也對好友這個能力表示震驚,她雖然在算學上很有天賦,卻也沒有陸銀蘭這般了解朝政之事,她又問:“那咱們的同窗周婭她家除了她阿爹,還有誰為官?”

這是要考考孟霧芙了。

孟霧芙不假思索道:“周婭的二叔是池州府衛所千戶,有一個舅舅是三年前科舉的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她長兄到萊州府出任知縣去了。更具體的我卻是記不得了。”

嚇得陸銀蘭差點吃手手。

晏盈也豎起了大拇指:“阿芙可彆再謙虛了,銀蘭差點都吃手了。”

“你才吃手。”陸銀蘭咯咯笑著作勢要打她,“我就是驚訝。阿芙真的太厲害了!好——厲——害!”她把雙手做成筒狀在嘴邊。

說完,她又問:“阿盈,你怎麼忽然問起舒妃的事了?”

晏盈也早想好了理由:“我妹妹說舒妃還挺受寵的,聽她提了一嘴。”

孟霧芙和陸銀蘭都知道晏盈在家的處境,也不繼續說了。

晏盈已經對舒妃的家族有所了解了,舒妃本身家境一般,但是得寵之後也有回饋家族,舒妃沒有子嗣,所以決定抱太子殿下的大腿。隻是王家大概也知道自己家條件一般,肯定是夠不上太子妃的位置的,所以就想做太子側妃。

隻是……諸葛恕不是想的一臉美事麼,太子妃讓英國公家的大小姐沈文汐做,太子側妃則是她這個內閣首輔家長女晏盈,好家夥,那王家女兒肯定是入不了太子的尊眼啊。

如果能利用這件事讓舒妃和太子結仇,那就有笑話看了。

沈文汐有可靠的信息源,既然是盟友,肯定不能事事都指望她一個人辦成,不然她晏盈有什麼值得彆人合作的。

三人正坐好,快要上課了,就見周婭風風火火地進來了:“聽說了麼聽說了麼,晏知的成績有問題!原來是唐夫子乾的好事!”

三人:“蛤?”

周婭經過昨天一事,早就決定要做晏盈的狗腿,見她似乎想知道內情,忙一屁股坐下來,說道:“昨日大家不就對晏知的成績表示懷疑嘛,阿盈你還讓謝山長一並調查。你是一片好心,相信妹妹絕對不會作弊,沒想到還真的查出來了。我剛剛聽見張夫子她們說了,是唐夫子!作案手法居然還和昨天抓出來的康夫子是一樣的!”

康夫子雖然已經離開崇文書院了,但仍然時不時被拿出來鞭屍。畢竟書院成立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惡□□件,也可能有,但是沒被發現。

總之康夫子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夫子,做了惡,就有惡果。走了也還被學生們和夫子們記著,這人啊,是乾過壞事的。

周婭被三雙眼睛盯著,額,不止三雙眼睛,聽說她有一手消息,旁邊的學生們也都湊過頭來聽。八卦誰不愛聽啊!

周婭頓時說的更加詳細具體。

原來啊,昨日謝山長和韓夫子在處理完晏盈和周婭的事情之後,就公布了康夫子的作為。她那套通過“畫圈圈”給周婭減分的操作也就弄得人儘皆知了。本來沒做過的人聽說了,自然也隻會唾罵康夫子耍陰招,居然想出這種鬼主意陷害學生。而唐夫子卻心裡難受得緊。

她哪裡想得到,首輔夫人除了收買她在經義齋的成績做手腳之外,還收買了康夫子啊!她更想不到,康夫子居然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彆人是隻知道康夫子嫉恨學生晏盈有才華,她能想不到麼?就是首輔夫人不怎麼喜歡大女兒,才安排康夫子這麼乾的。這下她對韓氏都開始有怨言了:您安排了雙管齊下倒是通知我一聲啊!兩個臥底彼此不知道彼此的,現在好了,都用的同一招!除了動手腳的方向不同,方式都是一樣的。

唐夫子可以肯定,隻要謝山長沒有突發惡疾或出門撞頭,就一定能發現裡麵的貓膩。

同樣是利用簡便畫圓圈批閱分數的漏洞,康夫子是通過畫圈的方式“減分”,而唐夫子則是通過消掉彆的夫子畫好的圓圈,來給晏盈“加分”。

本來一般來說,試卷都是不公開的,改完後也就密封了。誰知道康夫子陰差陽錯的弄錯對象,晏盈如常拿了第一,讓“晏家兩姐妹都拿了第一”這件事變得可議論起來。

唐夫子又開始心裡罵康夫子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她昨晚就收到了韓氏派人給她送來的東西,瞬間就心涼了。

謝山長今日早上就和韓夫子再次展開調查,發現了晏知的成績有很大的水分。根本沒有什麼麻不麻煩的——隻需要讓經義齋所有參與改卷的夫子一份一份核對成績,確認是否是自己前日改卷時批閱的分數。

果然不是!很多夫子都表示自己根本不止給晏盈那麼少的圓圈。

那麼,“消失”的圓圈到哪裡去了呢?

還是見多識廣的謝寧發現,夫子們改卷時用的墨水是特定的紅岩墨,謝寧在一本傳記上了解到這種墨水其實有一種天敵——叫失色墨。失色墨無色無味,能夠完美覆蓋紅岩墨的痕跡。

失色墨用途不多,也隻能針對紅岩墨下手。要不然真有什麼都能“失色”的墨水,誰還敢寫字啊。不怕寫點什麼就沒了啊。

所以整個燕京賣的商鋪也不多,謝寧立刻著人前往燕京賣失色墨的幾個地點詢問,近日可有人買過。

那頭去詢問的人還沒回來,做賊心虛的唐夫子自己就給暴露了。她那還有沒用完的失色墨呢。她自以為隱秘,因為也沒人看管著夫子們,就偷偷地往水池裡扔失色墨。沒想到被韓夫子一逮逮個正著。

正好詢問的人也來報,近日買過失色墨的人,正是崇文書院的唐夫子。唐夫子家就住在附近。

周婭說的繪聲繪色,學生們聽得很入迷。

就連晏盈也沒想到,故事居然這麼巧。若不是因為康夫子那裡出了岔子,唐夫子的計劃本來還挺完美的。書院一直都沒有公開學生卷子的習慣,改完了都是直接密封入庫了。那晏知的卷子就會永遠埋藏,無人知道她的成績其實不配這個魁首。

就在這時,張夫子趕來時務齋,讓所有學生前往明義堂,山長大人有話訓示。

晏盈心道:難道要讓所有人看著謝山長審案?要是牽出了韓氏,那就好玩了。也不知道晏知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經義齋和時務齋的所有學生都要趕往明義堂。

明義堂前高懸匾額,上麵寫著:“善己善人,致知力行”八個大字。

晏盈還在門口遇到了晏知。現在大家差不多都聽說了唐夫子被抓的事,也都知道了晏知的成績有水分,但晏知當然不肯認,隻是裝委屈說不知道唐夫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那群小姐妹自然是相信她的。沈文汐的朋友們也就沒有那麼信了。誰不知道,要是晏知是正常情況下和沈文汐同台競技的話,怎麼可能超過沈文汐?

更過分的是,昨天晏知還沒被質疑成績的時候,一看到自己排在榜首的位置時,就帶著她的姐妹們對沈文汐陰陽怪氣。沈文汐雖然沒搭理她,那是沈文汐大度,可不是因為晏知真的多了不起。

晏知憤憤地瞪了兩眼晏盈,要不是她的這個好姐姐,她何至於被這麼多人懷疑?都怪晏盈多此一舉!她就知道這個阿姐對她從來都是不懷好意的。

晏盈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反正現在誰心虛誰無能狂怒。

進入明義堂,經義齋和時務齋的學生們分類坐下。明義堂是整個書院的中心,地位很高,每個學期開始時山長訓話都會在這裡。

進去之後,晏盈果然感覺到一股曆史的底蘊,莊嚴肅穆的氣氛一下子就出來了。

所有人進去之後便不再交談。牆麵上刻著很多從崇文書院中畢業的優秀前輩的名字,流傳著她們的筆跡。

謝寧從門口進來,走到最中央,對著孩子們,往日不苟言笑的她居然忽的一笑:“進來的時候,你們可都看見匾額上的字了?”

學生們心裡都有數,大概知道山長大人的意圖了。

“善己善人,致知力行。”謝寧念了一遍,然後歎了口氣。

“諸位就學於崇文書院,秉承父母希冀,托賴師長教誨。可我這個山長失職了。”謝寧先是表達了悔意,“書院中有蠹蟲一樣的夫子,有打壓學生的夫子,有過分偏愛學生的夫子。在此次月考之前,我竟從未發覺,是我之過。”

學生們大氣都不敢出,隻是崇敬地看著謝寧。謝寧也是當年崇文書院最優秀的學生。

謝寧剛好也走到刻有自己名字的那麵牆之前,“諸位入學,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父母。記錄進這麵牆上,是榮光,也是自省。人這一生,學問與修身,同樣重要。”

“作為山長,我要反思教育的方式,我治下的書院,有夫子做出這樣的事,那學生中或許也出了問題。成績固然值得爭取努力,但你們的品性遠比成績更珍貴。我真的希望你們不要為了成績的一時高低,忘記了入書院的初心。”

不少人於是就偷偷地打量晏知。

唐夫子這麼做,難道不是晏知收買的麼?

謝寧道:“讓唐夫子進來。”

於是兩個人押著唐夫子進來了。唐夫子一見這個陣仗,謝寧不怒自威,旁邊是相處許久的其他夫子們,看著她既厭惡又不理解,還有曾經教過的學生們,也都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謝寧問道:“唐夫子,事已至此,你到底為什麼對學生晏知的成績做了修改?”

謝寧用“修改”這個詞還是給唐夫子和晏知留了顏麵的,隻是晏知仍然心裡恨得要死。都怪唐夫子這個賤人做事不細致,才把她給牽扯進來了。

唐夫子眼裡閃過後悔:“我剛來書院的時候,就數晏知對我最關心。她又善良,又可愛。我自己沒有孩子,看見她就把她當成自己女兒一樣。我知道這次月考很重要,就想著為她出點力。”

謝寧擰了眉頭。卻不好說什麼。

晏知卻仿佛被打通了思路,連忙順水推舟。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唐夫子:“夫子,你怎麼會這麼做?我雖然想考好,但也希望憑借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你這樣不公平的手段。你太讓我失望了。”

晏盈:嘖。好一出大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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