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韓氏在此之前是斷然想不到,事情還能有這樣的周折。

她有些疑心,晏盈難道是提前洞察了先機?細細一打量身前的姑娘,隻見她眉眼乖順,並不玩笑,更無嘲諷。韓氏按捺下自己的懷疑,隻能心說自己太倒黴了些。

晏知則更是緊張。她是知道情況的,這次下藥下在勺子上,還是她出的主意。

她想看看晏盈明天倒黴的樣子。晏盈明天去不了書院,什麼話還不是任由她來說。到時候準叫晏盈吃不了兜著走。

好家夥,怎麼晏盈還沒喝上湯,阿爹和阿娘就要先喝了啊。

此時晏首輔已經喝完半碗了,韓氏不好多耽擱,也怕晏盈懷疑。畢竟之前好不容易籠絡住她,讓她相信自己是她親娘,隻是因為難產一事才耿耿於懷的。但是表現得再多一些,再害她一次,隻怕晏盈再傻也要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於是韓氏也喝了兩口下肚子。

“盈兒可真是孝順。”韓氏溫柔道。

晏常平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見阿娘對長姐態度好了不少,他心裡也高興。他不知道之前為什麼阿娘對長姐不好,但是終究是一家人,他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於是也湊個趣,“長姐是咱們家最孝順的,我和二姐也該多學著點。”

晏知:“……”

大可不必。

韓氏心裡是怎麼想的,晏知並不知道,但是他們剛吃完飯,韓氏就立刻打發人去請一個好大夫來備著。

可惜的是,韓氏之前為了不讓晏盈察覺到是吃飯導致的上吐下瀉,特意找的一種不那麼快見效的藥。

而且韓氏和晏首輔都吃的並不多,所以一直沒有發作。

這種明知道會出事卻一直還沒出事的感覺,實在是太草(一種植物)了。

儘管請了大夫來,大夫卻沒辦法就韓氏目前的症狀給出治療方案。即便韓氏偷偷告訴大夫自己誤吃的藥的名字,也沒辦法結局——並不是毒藥,隻是吃了會讓人上吐下瀉的藥。

大夫沒辦法,隻是開了藥方——在你真的上吐下瀉的時候服用。

韓氏不敢讓晏首輔知道這件事,不然晏首輔就要再次追究她為什麼總是針對晏盈的事了。於是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晏首輔,一晚上不敢閉眼睛,就怕有點什麼事。

糟糕的事發生在第二日。

晏首輔正準備去上朝,忽的感覺下盤不對,憑借極強的意誌力撐住,沒有在家下麵前丟臉。

韓氏心裡“咯噔”一聲,忙扶住晏首輔,“夫君,今日不如告病吧。”

此時的晏首輔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以為隻是暫時的,他不能讓自己在朝堂幾十年從未缺席過的記錄就此打破。隻見晏首輔堅強一笑:“我沒事。來人,備轎。”

可惜晏首輔才出家門沒多久,又立刻奔了回來。其速度之快,絕非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文官之態。

韓氏關心道:“夫君——”

晏首輔已經越過她,向著茅房而去。

成親十來年,誰不知道韓氏和晏首輔琴瑟和鳴,是燕京的一段佳話,韓氏還從未在晏首輔身上吃過癟,更不會在下人麵前如此丟臉。她臉上閃過瞬間的猙獰,還沒變色,立刻變得更加猙獰——因她此時也與晏首輔共患難,肚子開始敲鑼打鼓了。

等韓氏和晏首輔看完大夫、吃完藥後,兩個人都虛弱無力。

韓氏不敢叫晏首輔知道真相,隻得抓了幾個替罪羊,說是廚房飲食有問題。晏首輔莫名其妙被打破了從未缺席上朝的曆史記錄,也生氣得很,對韓氏也沒有那麼溫柔了,臉色不善地指責她管家的能力。

晏盈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一段,心裡想著,精彩,真精彩。可惜晏首輔在家裡就發作了,要是在朝堂上發作,那才是真的妙死了呢。

倒晏派肯定能放好幾天的鞭炮!

其實晏盈昨天也或多或少中招了,但她回去之後就立刻吃了由小秦準備的解毒丸,起床之後一點事也沒有。

隻能說韓氏是自作自受了。

“阿爹,阿娘,你們沒事吧?”晏盈貼心地問。

韓氏盯著晏盈,她居然一點事也沒有。心裡恨極,麵上卻絕不表現出來:“阿娘好多了,盈兒你去書院吧。”

晏首輔也擺手讓晏盈去上學。

晏盈就微微一笑,出門見到晏知,還不動聲色道:“阿知,阿爹阿娘不知道吃錯了什麼,居然都病了。”

晏知心知是什麼原因,卻不好說,隻能對她咬牙切齒的。

*

晏首輔缺席朝堂,自然叫人告病了。皇帝這還是第一次麵對一個沒有晏君樂的朝堂,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還挺舒服的。

誠然,他是為了讓韓緗過得更好,才提拔她的夫君,而且晏君樂也確實有幾分才能,但是,他如今不在這裡,似乎也挺好的。

還有,聽說他病了?那讓太醫去看看吧。真可憐見的。

趁著晏首輔今日不在,晏首輔的政敵們歡欣鼓舞,提出不少奏議。陛下一向寵信晏首輔,隻要他在,他們的很多提議就通不過,但今天,嘿嘿……晏首輔不是病了麼,那我們替他分分憂,把事情都解決了,等他病好了來看,哎呀海清河晏的,一點工作壓力都沒有了,豈不好?

等晏首輔的狗腿們下朝之後特意來晏家告知他這些事之後,整個人氣得俊臉都變形了。

他沒辦法當下拿政敵們如何,也沒辦法拿陛下如何,隻能拿害他沒去上朝的夫人算賬。

於是韓氏又受了晏首輔的冷臉兩天,以至於韓氏到了宮宴前一天才想到對付晏盈的新招數。

她決定犧牲自己,讓晏盈來侍疾。這樣一個理由,任何一個有孝心的女兒都沒有辦法拒絕。

她不去宮宴了,反正絕不能讓晏盈去。

從這一天起,韓氏就開始裝病。晏首輔大概也知道她不想讓晏盈去宮宴,也沒阻攔她這麼做。誠如她所言,晏盈入宮讓陸皇後見了,確實有一定的風險。

可惜韓氏裝了一天病,到傍晚的時候就一直盼著晏盈回家。結果晏盈沒回來,反而是謝山長派人來說了,她要教授兩個魁首規矩,今日晏盈和沈文汐都不回家,而是跟著謝寧回家。謝山長還說了,讓晏首輔和韓夫人都不必擔心,她會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韓氏:……

她眼底閃過濃重的不滿,然而對方都已經說了,不止是晏盈如此,就連沈文汐也如此,人家英國公府都沒意見,你晏首輔家有什麼意見?

再說了,謝山長也是為了孩子好,難道有什麼不對的?

韓氏沒辦法,隻能應下,還要備禮答謝謝山長照顧女兒的心意。

等晏首輔下值回來後得知此事,也隻搖搖頭:“罷了,盈兒這麼大,該去就去吧。那事做的天衣無縫,定然不會被察覺的。”

韓氏也隻能安慰自己,晏盈與陸皇後這對親母女實則長得並不相像,甚至晏盈與那位也不像,所以應該不會被看出來。

晏知見阿娘裝病以留下阿姐侍疾的主意是不成了,她喜怒形於色,頓時就拉開臉了:“阿娘,這可如何是好?”

韓氏也沒辦法,這要是那小蹄子自己想辦法避過也就算了,偏偏是謝山長提出的。她們這些女孩子都在崇文書院就讀,謝寧是崇文書院的山長,天地君親師,有時候師長的權力也不輸於父母。

韓氏輕輕拍了拍小女兒的臉蛋:“你明天好好表現。彆怕,那事早就過去了,沒人會知道的。”

之前晏知涉嫌作弊,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到底牽扯進去了,韓氏就擔心會影響到女兒的名聲。這陣子她又是忙著算計晏盈,又是忙著在民間為小女兒經營好名聲,可謂停不下來。

“阿娘你真好。”晏知撒嬌道。

韓氏柔和地笑了:“你是阿爹阿娘的心肝寶,隻要你過得好了,阿娘就高興。往後你嫁個家世好、人品好的孩子,阿娘就放心了。”

晏知嗔道:“阿娘!”心裡想的卻是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殿下英姿挺拔,論出身,論才華,論人品,還有誰能比他好?阿娘心裡也定然是滿意極了的。

“好好好,阿娘不說你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韓氏計劃夭折,晏盈卻高興得不得了。

謝山長的這個主意真是打了韓氏一個措手不及,是那種即便她有意見也沒辦法挽回的措手不及。

其實一開始她有考慮過今日要不要去陸銀蘭家住一晚上的,都和陸銀蘭商量過了,因為她料到今天是最後一天,韓氏肯定要憋個大招,但不管是什麼招,隻要晏盈不在家,通通都沒用。

沒想到今日下學前,晏盈和沈文汐就被謝寧請到了她的院子,提出要帶她們回家教授規矩,並請他們放心,絕不會有不好的聲音傳出來。

晏盈和沈文汐就當做是謝寧的子侄輩回去就好。

晏盈當然高興啊,這可解了她燃眉之急了。有謝山長背書,事情就好辦了。

而且還給她和沈文汐相處創造了機會。明明是盟友,卻隻能加密活動。這下可好了。

謝寧的確是考慮到首輔夫人的“前科”,怕她給自己的學生又興出什麼幺蛾子來,才特地把兩個學生叫來自己家的。

謝寧娘家陳郡謝氏,嫁入河東裴氏,兩家都是名門望族。晏盈和沈文汐下了馬車,儘管她們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了,也依然被裴府的底蘊吸引了。

山山水水、庭院樓閣,講究一個靈氣和寫意。一點富貴逼人的景象都沒有,滿目皆是鐘靈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