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待見到謝寧和裴家家主的長孫前來向謝寧行禮時,晏盈和沈文汐同時對視一眼。

什麼是芝蘭玉樹!

這就是了!

謝寧的脾氣絕對算不上什麼柔軟、慈愛,但見到自己鐘愛的晚輩,也微微一笑:“臨舟。這兩位是我的學生,也是今年崇文書院的魁首,晏家小姐和沈家小姐。”

裴熹聞言,並不詫異,他心知祖母能把學生帶回來,必然是十分喜愛這兩人的。祖母時常念叨膝下隻有幾個孫子,一個孫女也無,氣得不行。莫非這是將彆人家女兒帶回來了?

祖母可真敢想。

裴熹於是給晏沈二人行禮:“見過兩位小姐。”

晏盈和沈文汐也回禮。

謝寧將兩個女孩子帶回來,可不是為了行月老之職的,很快“趕”了自己的孫子離開,又給二人安排好了住處,告訴她們其實沒什麼規矩要給她們講的,明日在宮中該怎麼表現就怎麼表現。

走之前,謝寧又想起一事:“文汐,阿盈此前沒入宮過,有些事你可以和她說說。”

晏家大小姐從未入宮過,說起來的確有點好笑。但是因為原因是生病什麼的,也不會有人嘲笑晏盈。謝寧還是顧慮晏盈,怕她衝撞貴人。

晏盈心頭一暖,跟沈文汐道:“我去送送先生。”

人多的時候她們都叫謝寧“山長大人”,或是“謝山長”,但謝寧不止一次私下底給過晏盈和沈文汐個人的訓示,於是也有師徒之義。她們就叫她“先生”。

謝寧停下來:“還有何事?”

謝寧固然是冷硬脾氣,但晏盈知道她心裡最柔軟了,“學生還未謝過先生一番安排。”

謝寧:“有什麼好謝的。我不過是怕你們明日誤了事,影響書院名聲。”

晏盈揚唇一笑:“先生完全是為了我吧。沈文汐雙親寵愛,不過是我生於淤泥結出來的金屋,先生憂心我不得脫身,才使此一計耳。”

謝寧本想說她臉皮厚,最後也隻是嘴唇動了動,攬了她抱在懷中一會兒,摸摸她的額發,“鮑魚之肆與芝蘭之室,端看你心何處。阿盈,先生能幫你的不多。”

她確實憂心這個學生的處境,但書院中比她處境差的不是沒有,隻是隻有阿盈讓她看見了一絲希望。阿盈的變化,一絲一毫她都未曾錯過。

晏盈於是退出長輩的懷抱,“淤泥辱我,我便將這金屋砸了。誰叫我受委屈,我便先讓他看看,時務齋魁首的厲害。”

謝寧失笑:“你去吧。”

晏盈於是又笑,回屋去見沈文汐。沈文汐是君子風度,並不偷聽,也不知道晏盈與先生說了什麼,也不擔憂先生多給晏盈一些小灶。

此間隻得兩人,於是眼裡都放光,迫不及待極了。

沈文汐:“可算找到機會見你了!先生真是幫了我們大忙!”

晏盈:……雖然但是謝寧是決計想不到這兩個孩子還有這樣的交情的。謝寧此前也聽說了一些晏盈與沈文汐兩個魁首不和的傳言,但出於對她們人品的篤信,謝寧沒往心裡去——再沒往心裡去,她也斷然想不到此二人早已“結為同盟”了。

“是呢。其實今日也是我連累你了,本來你還可以回家的。”晏盈將自己的遭遇挑揀著告訴了沈文汐。

沈文汐聽了,心裡也不好受,她是千嬌百寵長大的,雖說沒有像晏知一樣被寵壞,但很能感同身受。她也抱了抱晏盈:“這有什麼的!我很少和彆人一起住到旁人家去誒!這樣的體驗很難得。”

又說:“既然韓夫人有心害你,也就是說,如果太子和晏家提出要你做側妃的話,她有可能答應?”

晏盈想了一想,覺得韓氏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她覺得她生的太子是天潢貴胄,注定稱霸宇宙的,誰都配不上,以韓氏對晏盈的討厭程度,是絕不可能同意太子娶她的。除卻厭惡以外,規避風險也是重要的原因。本來晏盈就是從宮裡出來的,再嫁入東宮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彆說韓氏怕,隻怕晏首輔也怕,始作俑者皇帝也怕。

不過這些緣由卻不能和沈文汐說,晏盈道:“她應該不大樂意我嫁入東宮,哪怕是做妾。她大概希望我嫁個平頭百姓。”

更過分的婚配對象,韓氏自然也想過,但是也要考慮晏盈這事對晏知的影響。晏盈嫁得不好了,晏知這個姐妹能得什麼好?所以韓氏常常覺得投鼠忌器的,她還自覺委屈呢,簡直是有心打還怕傷了玉瓶。

沈文汐聽了,決定先按下這件事。“我上次提供的舒妃有意結親太子一事,你覺得可做文章麼?”

說到正事,兩個女孩子眼裡都熠熠發光。晏盈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太子,舒妃,舒妃侄女,舒妃族叔王仁。

晏盈:“舒妃有意和太子結盟,算是選了個好盟友,可惜她看中太子,太子卻取不中她。在太子眼裡,舒妃這樣的盟友或許可以一交,但他絕不願意送出自己的側妃位置。”

沈文汐:“你確定?舒妃還算受寵,太子未必沒把她放在眼裡。得到舒妃的枕邊風,想必太子地位更加穩固。”

晏盈:“太子論製,隻能有一個太子妃,兩個太子側妃。你可彆忘了他之前打的如意算盤,從燕京打的,西京都能聽得見。”

沈文汐想起了太子殿下的“癡心妄想”,在他看來,晏首輔的女兒都是給他做側妃的,舒妃的母家侄女怎麼配也給他做側妃?

又聽見晏盈的玩笑話,忍不住笑出來。

“可有辦法讓太子吃個虧?”沈文汐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隻是這個主意還需要晏盈配合。

晏盈頷首:“自然。明日皇後娘娘生辰宴,太子殿下和舒妃侄女都會來。我故意對太子殿下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他得罪死王家,結親不成反結仇。”

她的筆落在舒妃族叔的名字上。

沈文汐於是也笑了:“王仁,左副都禦史,都察院有活乾了。”

得罪誰也不要得罪都察院啊。

沈文汐拍了拍晏盈的手:“你可千萬記得彆把自己搭進去。”

晏盈道:“放心。我有分寸。”

不就是裝綠茶麼,誰不會啊。

就太子那自戀上天的性格,不需要明說喜歡他,他自己就能get到這個意思了,然後腦補出很多自己喜歡的內容。

說完正事,沈文汐又和晏盈吃起瓜來:“你知道國子監的兩個魁首是誰麼?”

與崇文書院一樣,國子監同樣有兩個學生代表要麵見皇後娘娘。他們也是通過考試選□□的,方式同樣公正。隻是國子監並沒有鬨出崇文書院這樣的“舞弊”事來,相當清正。

據說為了這事,謝山長在國子監祭酒這個好友麵前一度沒了臉麵。

晏盈沒有關心這事,當然能知道也不錯:“是誰?”

沈文汐就露出一個笑容:“我們剛才見過的。”

“裴熹?”也隻有他了。也無怪乎是他。

“正是。”沈文汐這段時間沒少吃瓜,在外她是經義齋的學生領袖、無所不能的燕京貴女,在內她確實瓜田裡的猹,什麼瓜都想啃一啃。晏盈都動了要不要引見她與包桐這個包打聽一見的念頭了。

“另一個人我不熟悉,裴熹好歹還是燕京裴家的,名門望族,但是另一個叫曹宣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沈文汐沒好意思說,其實她阿爹有意在今年的春闈中為她選取一個未婚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晏盈也來了興趣,“明日我們就能看到了。裴熹都這麼出色了,另一個隻怕也不差。”

沈文汐道是:“我此前也見過裴熹幾次,他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晏盈於是就兩眼發光,嘴角含笑:“嘿嘿,你喜歡他呀?”

沈文汐搖搖頭:“那倒沒有。我要找一個合我眼緣的。”她還想說“我阿爹阿娘也準許”,又覺得這話會戳阿盈的心,也就不提了。

晏盈也點點頭,她覺得裴熹這樣的少年郎,在燕京圈子裡肯定很招人喜歡。

沈文汐:“可不是嘛!裴家那可是出過幾位帝師的門庭!雖然裴家這一代沒什麼人為官,但我看裴熹是肯定要科舉入朝的。”

晏盈想到裴熹就讀國子監,又參加魁首之爭,必然是有意入朝,而不是歸隱的。看來裴家的策略有所轉變。

過了一會,沈文汐又神神秘秘道:“阿盈,你有沒有聽說過裴子晉這個名字?”

晏盈沒聽過:“也是裴家人?”

沈文汐狠狠一點頭:“他被稱作裴家最有天資的一位,是裴家家主和先生的小兒子,也就是裴熹的叔叔。自幼聰明過人,俊過群才,文韜武略無所不知。不是我吹的啊,真有這麼厲害的人,還被記錄在國子監的圖書閣《英才錄》首頁。”

這麼厲害的人,晏盈在那本《臣妻撩人》原著裡怎麼沒見到名字?她剛有些疑惑,一會又釋然了,是了,這種戀愛腦的裡大概是不配有這麼正常、正常且優秀的人存在的。尤其還是一聽就比男主角皇帝要強上太多的角色。

“那他也住在府裡?”晏盈發問。既然是先生的孩子,說不定有幸一見。

沈文汐顯然很崇敬這位天才,聞言卻有些悲傷,“他已經不在了。”

英才不再,徒留遺憾。

“他叫什麼名字?”晏盈問道。

沈文汐:“裴初驟。正是柳三變《雨霖鈴》裡二字。”

不知為何,晏盈總覺得裴家的退守或許與裴初驟的死亡有關係。

兩個小姑娘談了正事,又聊了八卦,決定回去睡個好覺,明日也好睜大眼睛看看,另一位叫曹宣的魁首,與芝蘭玉樹的裴熹相比,究竟誰更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