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眾人都想看看,娘娘究竟要如何處理今日這事。她養大的太子殿下,居然乾出了這種事。想必心裡也很難受吧。

難受?陸皇後心裡彆提多快活了。但表麵的戲還是要做做的。女兒都是戲精,做阿娘的自然不能輸過女兒。

陸皇後走到門前,卻不進屋子,背對著道:“太子,你今日太讓本宮失望了。”

眾人皆心驚膽戰的。能吃到皇家的瓜,本就難得。更彆提是這種。陸皇後對著親生兒子說這種話,親娘都對你失望了,太子殿下還有什麼奔頭可言!

晏盈繼續在心裡:妙啊妙啊。之前韓氏當著眾人的麵說自己這個“親生女兒”不好,娘娘就立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著所有人的麵,以皇後娘娘的身份,說太子這個“親生兒子”不好。

彆人隻會覺得娘娘大義分明,分得清是非,對自己的親兒子都絲毫不姑息縱容,隻有韓氏,這個親娘才會在心裡難受。而且是難受的都快要暈過去了。

見陸皇後都來了,諸葛恕不好再裝死。事已至此,逃避無用,諸葛恕乾脆出了門,對著陸皇後行禮道:“母後,今日是兒臣做錯了。”

看著兒子對陸皇後卑躬屈膝求原諒,韓氏恨得額角青筋都要爆出來了。旁人隻當她是生氣太子這個時候還不給她和她女兒一個交代。

陸皇後眼中掠過晏知,對她道:“晏二小姐和韓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本宮回去與陛下商量,必然給你們晏家一個交代。”

韓氏:???我們不需要什麼交代啊!陸晚亭你彆亂來!

陸皇後這番深明大義的做派,很是讓在場眾人敬服。不愧是皇後娘娘,出手乾脆利落,更無半點推卸責任的樣子。就算不是太子那邊的人,也覺得娘娘真是個好娘娘。

陸皇後又轉向承恩公世子夫人,表達歉意:“今日之事是太子失禮了。舅祖父的生辰竟也如此荒唐。陛下有政事處理,實在趕不過來,本宮便先來了,阿瑜你陪我去見舅舅舅母吧。”

韓氏一聽今日陛下沒來,頓時心更慌了。陛下不來為恕兒撐腰,豈不是話語權都掌握在陸晚亭手裡。恕兒要倒大黴了今日。好一個陸晚亭!自己的兒子,尚且不幫忙遮掩,還這樣“大義滅親”,做什麼母儀天下的姿態!真做作!

事情處理完了,可不能耽誤今日的正事。這話倒讓夫人們想起來,是啊,今日是給承恩公祝壽來的,好家夥,注意力全集中在吃太子和晏二小姐的瓜上了。真對不起人家主人家啊。

承恩公世子夫人是個脾氣好的,也不好生氣,便道:“娘娘且隨妾身來。”

又對著諸位夫人道:“還請諸位回席就坐。”

是啊,也快到承恩公這個壽星露麵的時候了。夫人們吃飽了瓜,心滿意足,三三兩兩地回了宴席。隻留下韓氏母女和太子幾人。

晏盈因為是當事人晏知的親阿姐,自然也不好這個時候就走開。

在場四人,關係複雜,彼此眼神交錯。

還是晏知先打破僵局,對著諸葛恕道:“臣女的清白都給殿下了,殿下不娶我的話,我真的沒臉活了。”

晏盈笑死了都,不愧是晏知,一開口就是猛料。

諸葛恕從未想到,能夠從自己的親妹妹嘴裡聽到這麼荒唐的話,他簡直被惡心的差點要吐出昨晚吃的飯。他的確有一些人品問題,但從未想過對親妹妹下手啊。天啊好惡心。

韓氏更覺得受不了,他們都是她的孩子,這怎麼能成親?剛才她不知道裡麵的男人是諸葛恕的時候,還想著要殺人滅口,要毀掉所有證據保全阿知,可如今,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如何保全?

晏盈機智地沒有插話。

諸葛恕卻將矛頭轉向她:“盈兒,今日之事,你可有參與?”

這是問晏盈可有摻和,設計了晏知和他?

事實上當然是有的。而且不止是晏盈知曉,晏知這個當事人也知曉。正是晏盈在她麵前說,剛剛和太子在聽雨閣見了麵。隻是,當著太子的麵,晏知卻不敢說自己是有意去蹲他的,這樣太子勢必會更不喜歡自己。

晏盈無辜地眨眼:“殿下何出此言?我方才偶遇了娘娘,娘娘關心我的身體,才與我說了兩句,我都不在場,如何摻和到這事裡?倒是殿下,家妹與你如今這般,殿下還要給家妹一個交代才是。”

諸葛恕心頭一慌。盈兒這是厭了他了。她嫌棄他臟,嫌棄他與她妹妹攪和到一塊。要不是不能對著她說明自己的身世,他就說了,他和晏知根本就是親兄妹,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盈兒,你彆誤會,孤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情況。”諸葛恕解釋道,“孤與晏二小姐沒有關係的。更不會娶她。”

他是在剖析自己的真心。可在晏盈看來是那麼可笑。

韓氏和晏知頓時就忍不了了。

在韓氏看來,她兒子居然對著陸晚亭的女兒這樣卑微,還求著她原諒,天啊之前夫君告訴她恕兒是個情感用事的時候,她還不肯信,覺得恕兒絕對不會這樣。可現在是親眼所見,她恨得要死,手指甲都掐進肉裡了。

對晏知來說,就更加難過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居然在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後還要和她的阿姐這樣解釋,這把她晏知置於何地?

“殿下!你忘了你剛才對臣女做的事了麼?”晏知羞憤道。

諸葛恕頓時就想起了那滑膩的手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韓氏也臉色大變。恕兒和阿知……不會真的有什麼吧。天哪!她從來沒有覺得換孩子會導致這樣的後果。她真的要窒息了。

晏盈還想著找機會去見陸皇後,沒工夫和他們多聊,隻等著他們幾個狗咬狗,就看韓氏和晏首輔是更舍得晏知還是諸葛恕了,不過她覺得答案還挺明顯的。

於是她立刻潤了:“阿娘,您方才無緣無故指摘我,我已經很不高興了。阿知出了事,您帶她回家吧。我先走了。”

說罷,她拔腿就走,諸葛恕要拉她的衣角都拉不住。

韓氏看著左邊的晏知,又看著右邊黑臉的諸葛恕,心裡頭七上八下,擔心的不得了。還是得夫君來拿主意才是啊。

不過晏盈那小蹄子說的沒錯,不管之後怎麼處理,現在阿知不能再待在承恩公府了。她帶著晏知回府,並讓人立刻傳消息給男席的晏首輔。

諸葛恕也沒有多留,他立刻回了東宮,決定好好調查清楚,問問屬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留在周家隻會繼續惹人非議。

晏盈走的飛快,如今娘娘來了,陛下卻沒來,說明陛下被什麼事給絆著了。那正好,要是皇帝還在,那個大冤種沒準要為太子乾出什麼來,現在是來不及了,木已成舟,太子和晏二小姐的好事被這麼多人看見,陸皇後還是一副要負責的樣子。晏盈敢打賭,隻要這些夫人們一回家,就會立刻告訴他們的夫君今日吃到的瓜。

沒準還有添油加醋的。精彩,真精彩!

晏盈都要迫不及待看之後的事態發展了。

回宴席有一條近路,旁邊是一條湖。晏盈本想著匆匆過去,卻無意中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唐家那個唐榮和一個侍女模樣的人正湊在一起說話。二人形容鬼祟,一看就不是在乾好事。當然,不是那種事,隻是覺得他們在等著算計誰。

晏盈認真細看,從記憶裡找出了那個侍女的身影——是一開始想往她身上潑果茶的那個。

哦喲,原來是和唐家勾結了。等著算計我呢。晏盈心裡冷笑,結合韓氏今日的淡定,還有之前她們非要讓她嫁給唐榮,就知道今日這是韓氏和唐榮的手筆。

他們可真行。

韓氏和太子不愧是親母子。想的法子都差不多,都是毀了女子的清白,人品是一脈相承的一等一惡劣。

說不定在晏盈被潑的時候,那個奉了太子意思來借孟霧芙口請晏盈的侍女還在想呢,你是哪家的,怎麼和我搶生意?

晏盈走快了兩步,回到宴席。陸銀蘭正等著她呢,見她來了,微微一笑。

唐榮確實在蹲守晏盈。今日韓夫人給他的消息就是,晏盈會從這邊經過。到時候隻要侍女推她一推,她一落水,唐榮就立刻英雄救美,事後二人有了肌膚之親,晏盈是不嫁也得嫁。

唐榮之前與晏盈有矛盾,也是為了自己的妹妹唐秀,怕晏盈爭太子,但如今唐秀嫁不了太子,自己被罰得沒了前程,而晏首輔卻開出了那麼好的條件——娶晏家嫡長女,得晏家的嫁妝,回老家做個富貴閒人,其實也挺好的。

拋開這些外在條件不說,晏大小姐也著實是個大美人。唐榮著實覺得不虧。這一把,賭了!

人家牛郎因為織女在水裡都得了織女,他唐榮怎麼就不能英雄救美得了晏盈呢。

誰知道,侍女失手,晏盈沒被潑到,不需要去換衣服。他們隻好采取第二套方法,蹲著晏盈往這邊來。隻要她一來,就立刻推她下水,唐榮再去救。

他都等得不耐煩了:“晏盈在乾什麼,怎麼還沒來?”

這時候眾人正在聽雨閣吃瓜呢。

總之,唐榮和準備推人的侍女等了大半天,宴席都要散了,也沒蹲到晏盈。隻能失敗離場。

男席那邊,承恩公果然前去露麵了。作為主人家表達了對眾人來此的感激和榮幸,說了些場麵話,承恩公這個壽星就溜了。大家都知道他老人家性格就是如此的,也不在意,繼續吃喝和結交人脈。

沒多久,晏首輔就推開了身邊的心腹,假意要更衣,實則再也沒回來。

有消息靈通的官員已經得了消息,知道了晏二小姐和太子殿下的醜事。恨不得仰天狂笑三聲。真是王八配了綠豆,一配一個準啊!之前說晏首輔真是養了好女兒,誰能想到這句話到現在都還適用呢,哈哈哈哈哈哈!

承恩公出了花廳,就往一處偏僻的院子裡去了。

院子安靜得很,落地可聞,與花廳的熱鬨畫麵仿佛兩個世界。

承恩公一見那身姿挺拔的男人就忍不住笑:“姐夫。”

凡是太上皇所在,必然是被他的人守得密不透風的,所以承恩公也不怕被彆人聽到。太上皇微服回京,也沒有去見皇帝,想必就是有話想與他私下說。

他這個承恩公,是承了誰的恩?自然是太上皇這個姐夫的恩。

太上皇回過頭來,一張臉風華絕代,然而鬢間已有風霜。這個男人,遭遇了喪妻、喪子之事,已是憔悴許多了呀。

“阿代。”太上皇讓承恩公坐下,“與我手談兩局吧。”

承恩公原想著太上皇是得了他的信,急於知道晏盈那孩子身世才趕回來的,卻沒想到他不急,還有心情下棋。不愧是姐夫,文能治天下,武能上馬安天下。

於是承恩公與太上皇對坐下棋。

一盤過去,太上皇贏了,卻忽的蹦出一句:“太子那東西今日惹禍了?”

承恩公:……

好歹是您老人家的親孫子誒,您說的倒是輕鬆。

承恩公於是就如此這般說與了太上皇:“夫人們都瞧見了,太子殿下與晏家二小姐私會呢。”晦氣死了。在哪搞不好,非要在他老人家壽宴的時候在他家搞。垃圾玩意!

太上皇唇角一笑:“你怕是晦氣死了吧。”

承恩公也不再裝了,直接站起來,叉著腰道:“太子是不是腦子有病啊,為什麼要在我的壽宴上乾這種事情?就算他是被設計的,那也是他傻!怎麼,一國太子還能傻成這樣!怎麼不見他祖父當太子的時候被設計,怎麼不見他大伯當太子的時候被設計?!”

至於皇帝,那就是個撿漏的,沒當過太子,所以不拿他出來舉例了。

太上皇聽到前麵還忍不住笑,聽到後麵卻忍不住眼神一暗。太子的大伯,就是他的宣明太子啊。他最愛的兒子。

太上皇道:“先不說太子。說說那個晏大小姐。”

承恩公便將自己調查結果說了,還要先打個鋪墊:“姐夫,我知道宣明和長姐都是你的心結,但接下來我要提到他們幾次,你可千萬彆傷心,彆生氣。”

“發現晏大小姐身世不對,還是因為我前陣子去崇文書院找阿蘭。她在那教書嘛。正好晏大小姐和陸家女兒來找她。我一看人都傻了。其中一個丫頭怎麼和長姐年輕時那麼像。”

這些細節承恩公在信裡並沒有細說,是以太上皇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些新奇。他忽然覺得有些近鄉情怯。

“本來嘛,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活了幾十年,也不是沒見過長得相像卻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可那丫頭真與長姐年輕時神態氣度都相似。我都被嚇傻了,還當自己是那個被長姐管著不許胡鬨的小郎君呢。”承恩公已經自覺孩子肯定是長姐血脈,所以“那丫頭”叫的歡快。

“這裡頭肯定有什麼事。我馬上去查了啊。”承恩公道,“那孩子在家不得晏君樂和韓夫人看重,對她遠不如對小女兒好。我一開始還當他們家重男輕女,可壓根不是那麼回事!人家小女兒晏知名聲好得很,哦當然是之前的事了。今日這事一出來,就,嘿嘿。”

太上皇無語的看著承恩公,這小舅子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跑題。講重點啊,我隻想知道我孫女的事,至於晏君樂家的女兒,管她去死!

承恩公趕緊道:“那小姑娘很少出來見人,似乎身體也不好,總生病,不然我之前早遇見她好幾回了。我一查才知道,她竟然與太子生在同一天,還是同歲,八月初三。皇後是在行宮產子的,當時君臣都往行宮避暑去了,所以韓夫人也去了。她竟然也是在那一日生下了大女兒晏盈。”

“這裡頭,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事。”承恩公其實有個猜想是,陸皇後把女兒換給了韓夫人,用一個“兒子”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對陸皇後不熟悉,雖然覺得不至如此,但是皇家之爭,後宮之爭,可不是常理可以說明的。

到這裡,承恩公就不能再查,也查不下去了。他兜不住這事,隻得趕緊請太上皇回來解決。

太上皇是什麼人,人精裡的人精,還能不知道自己這小舅子是怎麼想的?承恩公不了解陸晚亭,他卻是了解的。畢竟,陸晚亭當時也是宣明的好友啊。當年要她嫁給小兒子,也真是委屈她了。

太上皇眼神清明:“皇後不是那樣的人。她必然不知情。”

他親手挑的兒媳,必然是最好的。想到這,他又有些痛心,真是浪費了,若是宣明還在,陸家女配了宣明,或是就不嫁宣明,宣明繼位,陸家女嫁給裴家的,二人同為宣明效力也好哇。

*

晏盈從陸銀蘭那得知,陸皇後傳了消息,讓她們待會散了宴席後在春花秋月樓見麵。陸皇後出宮不易,待會離席後自然要找個機會說話的。

可周家人多眼雜,實在不合適。

半個時辰後。春花秋月樓三樓一雅間。

晏盈一進去,就見那位端莊穩重的娘娘,衝上前來抱住了她。

陸皇後對晏盈,何嘗不是一種近鄉情怯的心態?她對不住她啊。

晏盈不知怎的,也難受起來,本是母女相見,自以為是大好事,是團圓,可眼淚卻不爭氣地掉落。

“娘娘。不要哭。”她分明自己都還在哭,卻還要安慰陸皇後。

陸皇後心裡疼,鬆開了晏盈,紅著眼眶,“我對不住你,我知道的太晚了。”

晏盈也收了收眼淚,讓情緒平靜一點,“不怪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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