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晏知點點頭,她其實也知道,今日的事鬨得不甚光彩,能得個太子側妃,都算不錯了。太子妃她就不敢肖想了。

隻要能陪在殿下身邊,做什麼她都願意。

晏首輔心裡長歎一聲。其實他是可以告訴阿知太子的身份,但一則阿知從小就性情張揚,什麼話都藏不住,而同在家裡生活的晏盈卻是個機靈鬼,隻怕阿知知道不久後晏盈也要知道了,她現在又和陸皇後有了些緣分,身邊還跟了個陸皇後的女官,到時候一鬨大,太子也就完了。

二則就是,男女之事,向來更受影響的都是女方的名聲。阿知今日如此,大概也嫁不得什麼好人家了。還不如就在她哥哥的後宮中平安度日也就算了。若是太子之後登基了,再給她尋一戶外地的好人家,嫁出去,屆時就可以告訴阿知了。

唉,做人家阿爹可真難啊。晏首輔心道。

這下晏首輔真的不敢拖延,沒多久就去了東宮,找上了太子。

一聽親爹來又是說這事,諸葛恕就想起了當日想殺了晏知的衝動了。“晏大人,這怎麼行,她可是孤妹妹。”

晏首輔將晏知尋死的事說了,讓諸葛恕也為妹妹想想,總不能看她去死吧。

諸葛恕心裡其實是:孤管她去死!

但是沒辦法,晏首輔是他親爹,韓氏是他親娘,他也不能真的就把這件事揭過。而且說了是晏知勾引他,他的名聲可以保住,是看在晏首輔的麵子上才將他女兒迎入東宮。

隻是,要娶盈兒的事就要擱置了。諸葛恕心下一痛。

第二日的朝會,果然不出所有人的預料,彈劾太子的人就來了。

太子今日很聰明,沒有出席,說是在宮中給陸皇後侍疾。

都察院向來有監督百官之責,就是皇帝乾的不對了,也能出來彈劾,更彆提太子了。不過這對諸葛恕來說,著實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呢。之前他沒有什麼漏洞,形象又好,一般也沒有人不長眼地去戳陛下的心窩子。

可如今?是太子殿下自己出了漏子!

王仁都快要笑掉大牙了,他現在一邊和二皇子的人接觸,一邊致力於給太子添亂。不是說我們王家女是癩□□麼,倒是看看是我們這樣的癩□□活得久,還是你這樣的笨天鵝活得久!

果然是王家先發力。王仁授意的手下人彈劾諸葛恕身為一朝太子,品行不端,與人私會於舅祖父壽宴,實屬不孝,根本不顧父皇與承恩公的舅甥之情。

這還沒完,第二擊馬上到了。都察院的人又彈劾晏首輔教女無方,治家尚且如此,讓人質疑首輔大人治國的能力啊。

不愧是在官場浸淫多年的老油條,王仁一出馬,就是猛料。

皇帝就算心裡再不悅,再有心想要回護太子,也在這眾多人證中無力回旋。他偷瞄一眼晏首輔,你倒是出聲啊!

晏首輔在這種場合從來都不是自己上的,他的人馬上就回擊道:“太子殿下不過是遭人陷害罷了。”

“哈,方大人是說晏首輔的女兒蓄意勾引太子殿下麼?”

眾人偷瞥晏首輔。嘻嘻嘻。

又有人把矛頭指向靖遠伯:“伯爺,你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你可有什麼話要說的?聽說皇後娘娘都被太子殿下這事給氣病了。”

靖遠伯一抹眼淚:“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殿下鑄下此等大錯,但這終歸是陛下家事,還是陛下拿主意吧。”端的是一個被外甥氣壞了的可憐舅舅。

看看,看看,太子殿下真不像話,氣壞了母後,又氣壞了親舅舅。什麼人呐。

晏首輔差點沒被靖遠伯這一出給惡心壞了。也不求你為殿下做些什麼,彆拖後腿好麼?武將家的都是些煞筆麼?

靖遠伯這麼一說,果然不少清流出來彈劾太子有違孝道,氣壞了母親。

晏首輔的人眼見著情況不對,也開始拚命洗地。

最後還是晏首輔自己跪下來為女兒認錯:“是臣教女無方,臣女心悅太子殿下,便有意使了手段,使得殿下失禮,皇後娘娘急怒攻心。還望陛下治罪。”

以退為進,好一個晏君樂!

經過多番回旋,皇帝最後道:“既然如此,此事便與太子無關,那些彈劾太子的,也要究清原因,不要糾纏。隻是晏家女已經與太子有此一出,太子也不好不管。晏首輔為臣多年,勞苦功高,朕也不忍心治罪於你,這樣吧,太子納晏家二小姐為孺人。往後謹言慎行。”

這也是他昨日與太子商量好的。隻是,側妃不行,隻能孺人。諸葛恕也惡心晏知這個妹妹,更不願意把視同寶貝的側妃位置給出去。於是就這麼談攏了。

啊這。皇帝拉偏架真是出了名的。但事已至此,強求無益,倒是要看看晏首輔和太子之間有了這麼一樁惡心事,日後還能不能好的起來。

靖遠伯偷偷勾起一個笑意。今日這事,看似無疾而終,實則有太多好處。晏首輔為了保全太子的名聲,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教女無方也認了,短時間內是沒什麼,長期就難說了。二則晏知嫁入了東宮,日後身份大白之時,二人親兄妹還有夫妾關係,哦喲,那可真是個大樂子。

彈劾太子不了了之,都察院卻還沒完,還要繼續彈劾唐家。唐將軍夫人居然敢放利子錢,實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陛下果然大怒,著人好好盤查唐家的事。放利子錢都想得出來,實在是……

若是平時,晏首輔必然會想到與晏盈有關,唐榮昨日才算計了晏盈,今日他家裡就倒黴,可他現在焦頭爛額,隻想著家事,便也無力想其他了。

這放利子錢的事,原以為唐夫人是個例,沒想到後麵都察院和刑部一查,還查出不少藤來,原來這工部侍郎周大人家中也放了利子錢。這周大人可不一般,他的夫人是晏首輔最心腹的大理寺少卿苗大人的妹妹。啊喲,那可真的是。

隻是晏君樂現在也無暇他顧了。他忙著將女兒嫁出去。

皇帝怕影響到太子名聲,越發催促晏知嫁過去,早日了結這樁事。

於是三日後,也沒有舉辦什麼昏禮,晏知就坐在一頂小轎裡,從東宮側門進去了,抬進去的嫁妝也不能太多,都是有規製的。

晏知走的時候,還偷偷感謝了一番晏盈給她出主意,說阿姐真好,她今後不會再害她了。

她入了東宮,諸葛恕卻不去見她,他本就是捏著鼻子才答應她入宮的。對她這個不在一起長大的妹妹可沒有什麼好臉色。

而且他最近與永平侯世子也鬨得不愉快,上次永平侯夫人叫破了他和晏知的好事,他回來就當著東宮屬臣的麵,狠狠罵了永平侯夫人無用。

永平侯世子鄭巍:???事情也是你諸葛恕安排的,出了岔子就知道怪我阿娘?

他當場就撂挑子,離開東宮了。之後更是告病,都不來東宮當值了。

下屬不聽話也就算了,諸葛恕還要麵臨來自兄弟的打擊。二皇子不是省油的燈,三皇子也有心看熱鬨,就沒有一個來幫忙的。

日子就這麼緊走慢走,到了會試的這一天。

曹宣與裴熹二人都是真才實學之人,不懼任何考試。會試雖說是頭一遭,但也不覺得憂心。在一行等待開考的舉人裡,既年輕俊秀,又沉穩淡定。

曹宣的確是奔著狀元來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實力。在出門前,他的那個臭弟弟就給他鼓勁說:“你考不上狀元的話,我可不好和彆人吹牛啊。”

真是個臭弟弟。如果可以選的話,他也想要妹妹。

曹宣知道其實是弟弟在緊張,憂心哥哥前程,但他本人是不緊張的,摸摸他的腦袋:“你且放心。”

曹徵的鼻子仰的可高:“哼。考狀元,娶公主,走上人生巔峰,哥哥你可要抓緊了。”這娃娃隨口說的,他哪裡不知道當今天子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也沒有?

曹宣聽得那“娶公主”三個字,陡然耳根一紅,也不和弟弟多說了,直接離開家門。

方叔和周叔也跟著二少爺,看著大少爺離家遠去,目露欣慰。

一共三場考完,曹宣與裴熹又在考場外碰頭了。二人都有些形容狼狽,但氣度仍然清風朗月的。也不對答案,也不猜估對方考得如何,心裡也都有數,相約過個十五日,再來一同看放榜。

安朝科舉清明,向來很快就能出會試結果。

晏盈也聽說了國子監兩位魁首參加今次科考之事,聽說都有賭坊開賭二人究竟誰能蟾宮折桂了。都是少年英才,又有那樣的好相貌,委實是燕京百姓最喜歡的話題了。

旁人等著會試結果,而晏盈卻在這段時間,見到了太上皇。

她其實猜到了太上皇應該會在承恩公壽宴上回來燕京一趟的。但卻不知道,她的行動,已經被太上皇知曉。

她放學後,去找承恩公夫人蘭夫子問題目,進了屋廬卻不見她。晏盈轉過頭,卻見一個中年男子,眼神晦暗地看著她。

“這位郎君?”

身姿挺拔的“郎君”更加挺直了背,露出了這些日子第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小娘子彆怕,我是你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