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VIP(2 / 2)

暗衛於是放下心來,一心稟報:“回稟陛下,昨晚子時一刻,韓夫人所住的後院柴房忽然失火了,韓夫人也被眾人驚醒,出來後忙吩咐人都去救火。火勢有些大,張武、王柳他們都去了,隻留得一個丫鬟還在照顧韓夫人。等眾人回來之後,發現丫鬟被打翻在地,韓夫人不見身影。”

皇帝聽到此處,不由心裡一痛。緗兒啊,不會是被歹人害了吧。還是阿盈乾的?

他暗暗地看向諸葛盈。隻見後者一點也不心虛,端的是行得正走得端。

暗衛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道:“韓夫人存的銀錢包袱、用慣的釵環,也都不見了。”

跟在陛下身邊多年,暗衛也知道皇帝對韓氏情深義重。他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是人、妻。現在陛下救了韓氏,養得好好的,韓氏此舉,就像是自己跑了一樣,還卷走了包袱。

諸葛盈登時就瞪大了眼睛:“這韓氏,居然還有能耐自己跑了?”

皇帝:“……”這也是他困惑的一個點。韓氏就算想跑,她怎麼跑啊。她離開了自己,還能跑去哪裡?

他有些怒色:“你查了這麼好會,就查出這麼點東西?”

暗衛當然不敢就指望拿著這麼點東西交差:“屬下等人還查了那段時間經過院子的人,經排除,最後發現了幾個有嫌疑的人。這是名單,陛下請看。”

他遞了上去。

諸葛盈明知道上麵會有誰的名字,還是裝作好奇模樣湊過去看。

隻見上頭寫著:

亥時三刻:衙差路三狗、吳思業。

子時正:吏部晏君樂。

子時一刻:書生朱春、……

嫌疑人就這麼多,攏共六個名字,可皇帝看了半天,一直沒有發話。暗衛終於抬了抬頭,發現自己的肝膽都快裂了。

陛下的表情,像是要立刻提刀殺人!

皇帝萬萬沒想到,上麵居然還有晏君樂的名字。他自從被調到吏部之後,就低調了許多,皇帝也樂得眼不見心不煩的。之前晏君樂做首輔,很多事都要他來發表意見,現在他可沒資格了,皇帝覺得自己的其他臣子也完全可以承擔之前晏君樂的任務。

要不是晏君樂手頭還有他的把柄,他才不會還留著他的性命。

諸葛盈卻一點也不怕,反而道:“父皇,這晏大人是不是與韓夫人共敘舊情去了呀。”

皇帝陰沉著臉抬頭看她,卻見她眨了眨眼。他想發火,想吼叫,卻發現自己麵對這個女兒,總是理虧。

他又冷靜了一點,對暗衛道:“昨晚宮宴在戌時三刻才結束,晏君樂要出宮,算上時間,可對的上?還有,晏君樂在韓氏院子夫君停留了多久,後麵去哪了?”

暗衛不敢看他神色,隻顧著做一個老實說的工具人:“晏大人出宮後,先回了一趟自己家,沒多久就出了門,往興南坊去了。至於晏大人之後去了哪裡,沒有查到。”

“廢物!”皇帝勃然大怒,又開始砸東西了。

嘖,過年第一天就發脾氣,這一年都得心情不好了。諸葛盈心道,好耶好耶!

皇帝現在心裡都是疑雲,他覺得晏君樂就是回家之後,想到夫人不在了,所以特彆難過。可是,他是如何知道韓氏還活著的?知情的人並不多啊。

隻有自己和定薊。

自己可以懷疑定薊去帶走韓氏,卻不能懷疑她把這件事告訴晏君樂。告訴晏君樂對定薊沒有絲毫的好處,畢竟定薊眼裡,就是韓氏害了她。

因此,皇帝心裡發沉,隻能是韓氏想了辦法,寫信告訴晏君樂自己的所在。

晏君樂!

韓緗!

竟敢欺朕至此!

諸葛盈摸摸下巴:“父皇也彆太疑心晏大人了,說不定他也是去興南坊會友呢,或者他也在那養了一個女人。”

她說的倒是輕描淡寫,暗衛也被公主這陰陽怪氣的手段給驚著了。這還是皇家公主麼?這和賭坊裡最擅長陰陽怪氣和拱火的二流子有什麼區彆?

皇帝聞言,也是心口一窒。晏君樂住在最貴重的、離皇城最近的一條街,他平日裡結交的,也都是和他同等層次的朋友,要麼就是下屬。

他會好端端地跑到隻有市井人家才會住的興南坊?還有,大晚上的,他又是剛剛參加完宮宴,他還會跑去會友?

嗬嗬,他不信。

這麼多巧合在一處,隻能說明一件事,他的外室韓氏,跟著她前夫跑了!

皇帝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他的女人之中,幾乎個個都愛他,就算是不愛他的陸晚亭,他也清楚對方的來曆,知道對方有過裴初驟那樣的白月光,而且二人發乎情止乎禮的,陸晚亭也沒有敢換掉他的孩子。

隻有韓氏,他的第一次情竇初開給了她,愛而不得給了她,失而複得也給了她,夢想圓滿給了她。他捧著一顆真心給她,她卻敢狠狠地踐踏他的真心!

她心裡隻有晏君樂,所以她跟著他跑了!

她好大的膽子!

皇帝自己接受了這個解釋之後,覺得過往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了。還記得他去牢裡見韓氏的時候,韓氏當時隻惦記著她的孩子們,哈,那是她和晏君樂的孩子!她若非愛屋及烏,怎會那麼愛那幾個孩子!

她就是隻喜歡晏君樂!之前說的所有話都是哄騙他的!虧他是個傻子,還當人家的假意是真情!信了她的鬼話,答應不為難她的孩子。

“定然就是那晏君樂做的!”皇帝此時真的想殺人了。他甚至覺得,是晏君樂念念不舍韓氏,所以才把她帶走的。要麼就是想要通過控製韓氏來控製自己。

他明麵上不能帶韓氏走,所以昨夜,又是放火,又是調虎離山,才將韓氏帶走了。二人根本就是合謀!

而且,晏君樂一定是打了這樣的主意:我手裡頭有你諸葛晟的把柄,我現在將韓氏帶走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你沒有證據!而且你養韓氏的事情,難道你敢當眾說出來麼?你諸葛晟敢麼?

真是把皇帝的心思拿捏得那叫一個準。

皇帝就是因為感覺自己的心思被晏君樂狠狠拿捏了,才覺得更恨。他不知道拿捏他心思的人,根本不是老謀深算、狡猾如狐的晏君樂,而是他麵前這個十五歲的女兒諸葛盈。

諸葛盈又道:“父皇,你說,會不會是晏大人把韓夫人打暈了,帶走了她?”

她可是竭儘全力為皇帝不戴綠帽子而想說辭了哦。

可皇帝一聽這說法,反而更加生氣。絕對沒有這個可能!晏君樂能知道韓氏的住處,一定是韓氏給他通風報信了。這個賤人!

還有晏君樂這個偽君子!居然敢綠到朕的頭上!

諸葛盈看似在陰陽怪氣,實則將皇帝有可能在心裡給韓氏和晏君樂開解的理由全都給一一排除了。

這樣以後,他隻會更恨這兩個人。他會怎麼做呢?一邊派人繼續搜尋韓氏的下落,一邊針對晏君樂。

所以諸葛盈的這一計,簡單,但極其有用,既能讓韓氏遠離如今的好日子,又能離間晏君樂和皇帝。

太上皇都說這一計策妙哉。

皇帝有些愧疚地看向女兒:“阿盈,是朕冤枉你了。你不要生阿爹的氣。”

諸葛盈是什麼人,無理都要攪三分,更彆提現在勝券在握。她頓時從陰陽怪氣的角色裡脫離,眼睫毛上染上晶瑩,“父皇深愛韓夫人,這些阿盈都知道。阿盈不怪父皇。”

女兒的這些話,就像一個個大巴掌似的,甩在了皇帝的臉上。

你深愛韓氏,為了她,又是換走自己的女兒,又是疼愛她的兒子,最後還要保住她的命,為此得罪了女兒。可韓氏是個水性楊花、棄你不顧的絕世賤人!

反而是你不知道珍惜的女兒,背地裡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回宮了認祖歸宗,自己這個做阿爹的居然遇到事情第一個就懷疑她。

他真是昏了頭了。

皇帝在掉換孩子的時候都沒有那麼愧疚。就在這一刻,他的愧疚之心達到了頂峰。他今後一定要善待阿盈,之後不管是傳位給老二還是老三,都必須讓他們好好對待長姐才是。

“阿盈,是父皇不好。父皇再也不會這樣了。”皇帝低聲下氣地哄著女兒。

他確實虧欠良多啊。

常希和暗衛瞠目結舌:什麼時候見過陛下如此低聲下氣的?

常希:還是公主技高一籌啊。佩服佩服。

諸葛盈見親爹軟化,於是也開始做出一些“恃寵而驕”的模樣:“父皇彆再這麼說了。我本就是不孝之人,隻想著您萬事不順心的。”

皇帝聽女兒這麼說,就知道她稍微沒那麼生氣了,“父皇該打,該打。這些話怎麼是朕這個當爹的能說的!這樣,罰父皇今晚不許吃飯。”

諸葛盈心裡翻了個白眼:我管你吃不吃飯!要不是不能餓死你,還得你幫我撐著皇位,我管你死活!

她心知不能太過,做戲也得有分寸,得讓皇帝把這一次的愧疚記在心裡,日後繼續護著她。這都是他欠她的。

當然,也得叫皇帝將這一次的奪外室之恨記在心裡。

她有些好奇地問道:“父皇,那晏大人給您戴綠帽子的事,您就放過他了?”

其實她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皇帝給晏君樂戴綠帽子,還是晏君樂給皇帝戴綠帽子了。算了,以後就讓他們三個鎖死得了。

皇帝平日裡不是太嚴肅,可說到這裡,他的神色陡然陰森起來,“放過他?”馬上他又想到女兒還在這,不想嚇到女兒:“阿盈彆怕,阿爹不是生你的氣。這些賤人敢讓朕吃啞巴虧,朕不會放過他們的。”

那就好。諸葛盈心裡都快笑開花了。

等過些時日,她還要出宮一趟,好好見一見那位在皇帝想象中已經和晏君樂團圓的韓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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