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VIP(2 / 2)

韓氏被諸葛盈的這一番話激得憤怒不已:“當然是你和你娘這對賤人!我兒與她好歹多年母子,她不想著施救,還要落井下石,還有你,從前真是被迷了眼睛,沒看出你心裡藏奸!”

“這怎麼能怪我呢?”諸葛盈有條有理地說,“若非你和晏君樂起了偷龍轉鳳之心,若非你們貪心將兒子換了,他晏恕一開始就生活在晏家,再怎麼樣也好歹是個首輔公子。怎麼說也能混個官職吧。可現在呢,他不得仕途,前程全無,哦,對了,你的夫君晏君樂也成了四品侍郎,你說,一個不成器的侍郎公子、一個曾經差點坐上皇位的人,他走到哪裡不被人議論?他去哪裡不被人忌憚?”

“你可真是他的好母親,好阿娘啊。若非有你,晏恕怎麼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呢?”

儘管韓氏在心裡一再告誡自己,諸葛盈這個人一肚子壞水,她的話一句都信不得,她卻依然被這些話所牽動。她一想到現在恕兒的處境,就感到心疼。恕兒曾經可是見識過最高風景的人,如今讓他跌落神壇,甚至還比不得他一開始就老老實實做個首輔公子要好,她如何能接受!

可不管怎麼樣,韓氏從未後悔。她當時和晏君樂都商量好了,就是打著賭一把大的主意,若是成了,恕兒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他們晏家也可以安享許多代的榮華富貴。而這些,甚至並不需要她真的獻身給皇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們決定做了。

午夜夢回之時,他們也想過要是事情敗露了怎麼辦。可是敗露的可能性多小啊,哪裡比得上他們現在和以後能得來的利益。可誰知道,就是這萬萬分之一的可能,居然也被諸葛盈翻盤了。現如今,他們劣勢,諸葛盈卻是贏家。

她從不後悔,卻隻是恨。

“韓夫人,輸了就是輸了,你們棋差一著。”諸葛盈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又道,“對了,做阿娘的實在不能太偏心。阿知的消息你想不想聽?”

韓氏:“……”

她想聽,但是又怕聽,更怕諸葛盈是騙她的。

她被皇帝養了外室的這些日子,幾乎沒有任何消息來源。儘管她哄著皇帝,皇帝也雞賊得很,什麼都不願意告訴她,隻哄著她說她的孩子們一切都好。

可是韓氏是什麼人,她最了解晏君樂了,她總擔心幾個孩子。晏常平這個幼子還好,他年紀小,也沒有摻和進這件事,就算是受牽連了以後不能科舉了,晏君樂虎毒不食子,也不至於害這個兒子。

可是阿知,她的阿知。在諸葛盈和晏恕的身份被爆出來之後,阿知就真的裡外不是人了。她和自己的親兄長有了首尾,還嫁入了東宮。這樣的事情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無異於滅頂之災。就算是再堅強,再有能耐的姑娘,也要受不住。阿知被她寵壞了,從小就眼高於頂,她怎麼受得住!晏君樂不會趁她“死了”,就一根繩子勒死了阿知吧!

她緊張地看著諸葛盈。此時此刻,她竟然成了她唯一的信息源。她想知道阿知的消息。

諸葛盈道:“放心,阿知的命比晏恕好。大概晏大人也心疼女兒,隻是將她送往老家莊子上養著,對外稱病。”

韓氏:???

這就是好命了嗎?

什麼叫做“心疼”,什麼叫做“隻是”?

不過,諸葛盈的這番話倒是讓她放心了些許。起碼在這件事上諸葛盈沒有騙她,因為她若是有意騙她,定然會讓她痛不欲生,就會告訴她阿知已經在家死了。可是她沒有。這說明,阿知極有可能真的被送去老家了。

這算不得什麼好事。但是能護住一條性命,已經比韓氏預料的結果要好太多了。

她看一眼諸葛盈:“公主把我抓來,想必不是為了把我從你父皇身邊帶離那麼簡單吧。公主是想知道晏君樂的機密?”

她決定賭一回。她不相信,諸葛盈就隻是恨她一個,她一定也恨皇帝,還有晏君樂。她也不知道諸葛盈清不清楚調換孩子的事也有她父皇的一腳,因此她上次故意給她的手下說了這件事,不是真的傻到要激怒對方,而是為了挑撥她和她父皇的關係。隻有亂起來,她才有機會找出諸葛盈真正想要的,從而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韓氏,這輩子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比坐牢還難受!誰坐牢隻吃餿饅頭啊!

還有,她幾日沒有梳洗,感覺自己都蓬頭垢麵了,而眼前的諸葛盈卻光鮮亮麗,氣度不俗,襯得她簡直如同一個村婦。韓氏不能忍受自己在情敵的女兒麵前如此狼狽。

諸葛盈冷笑兩聲:“晏大人有什麼秘密?圖謀不軌,以圖大位?都故意將兒子換給皇帝了,不是想造反還能是什麼?”

其實若非晏君樂是她的仇人,她得說,晏君樂這一招是真的高,而且他還不是光明正大的造反,而是平緩地演變,將雞蛋放入鳳凰窩,長大的雞自然就成了鳳凰。

隻是,這一招對她和她阿娘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也太惡毒了。

韓氏被諸葛盈說得一哽。論說這些話,連太上皇都不是諸葛盈的對手,更彆提是韓氏了。她的談話節奏被諸葛盈給打亂了,最後隻好道:“你將我這樣抓來,就不怕你父皇查到點什麼。據我所知,你初初回宮,多的是人想抓你的把柄,好讓你阿娘好看吧。你父皇對你本身也沒有多少感情。”

諸葛盈真的服了韓氏了。真的就是有這麼不要臉的人,當了小三,還要在原配女兒麵前說你爸爸對我如何如何好。

行。她也不介意給韓氏送點新消息:“怎麼會?你怕是不知道吧,就在你離開興南坊之前沒多久,晏大人正從那邊經過。嘖嘖,皇帝為奪臣妻,不惜金屋藏嬌。臣子不甘示弱,巧使妙計,救出夫人,夫妻團圓。”

“韓夫人,你覺得這一出,妙不妙啊?”

韓氏:“???”我草你諸葛盈!!!!

韓氏的確是打著兩手算盤,一邊等著皇帝的人搜到這裡來救她出去,一邊想著和諸葛盈談條件出去。

可現在,諸葛盈這個黑心爛肺的,已經把她的第一條路給弄絕了。晏君樂出現在她住處附近,沒多久她不翼而飛,加上之前失火的事情,皇帝再蠢,也能想象到是晏君樂把她帶走了。是晏君樂舍不得她!

在皇帝那樣的戀愛腦眼裡,他是不會覺得晏君樂有多小心翼翼的。他覺得所有男人都會癡迷韓氏。隻是他有這個身份地位得到韓氏罷了。

再大方的男人,也絕對不會願意戴綠帽子的,也不會讓自己的女人這般挑釁自己的尊嚴。諸葛盈這一手,成功地離間了皇帝和晏君樂之間本就岌岌可危的君臣關係。

如果說,之前皇帝和晏君樂之間還有一個微妙的平衡的話,那現在,這個平衡也就被打破了。

晏君樂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是不是有一些不正當的手段誘惑了皇帝,從而給自家牟利,但是皇帝卻在乎自己的女人跟著她前夫跑了,棄自己而不顧!

皇帝現在肯定恨都恨死韓氏和晏君樂了!

韓氏咬著牙:“你好狠毒的心腸!”簡直是毒婦!

“哪裡比得上夫人?”諸葛盈撇撇嘴。

韓氏現在真是褲子掉進泥巴裡,不是那什麼也是那什麼了。起碼在皇帝眼裡,她就是那什麼了。她有苦說不出,從前的一切豪言壯語,如何替兒子謀劃,如何從皇帝身上牟利,也都灰飛煙滅了。

諸葛盈能想出這麼多損招來,顯然極其陰毒,隻怕她這一次真的要凶多吉少了。皇帝輕易是找不到她的。不過,她在心裡暗下決心,隻要讓她有機會出去,她一定要和皇帝好好解釋,憑借皇帝對她的感情,她一定可以解釋清楚,屆時再告上諸葛盈一狀,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韓氏罵也罵不過諸葛盈,打也打不過諸葛盈,對上她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尤其是諸葛盈如今在高處,而她在低處。

她隻好戳諸葛盈的肺管子:“你就不想知道,當初換孩子的全貌麼?究竟是你阿爹先起意的,還是晏君樂先謀算的?”

她的眼神惡毒而直白。但她相信,諸葛盈是個女兒家,她一定想知道。到時候,她就可以趁機提要求。就算出不去,至少環境要改善一點,不能整日裡吃餿饅頭。

諸葛盈翻了個白眼:“不管是誰做的,總歸是你們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不好意思,她看過原著,知道你們三個人有多惡心。不就是晏君樂主張,韓氏協助誘騙煞筆皇帝麼?就這麼點破事,有什麼值得她諸葛盈費心神的呢。

韓氏:“……”

一計不成,她又施一計:“你也彆瞧不上我。你阿娘年輕的時候,可也與不少郎君相好過。你以為你那阿娘,就是什麼好人了不成?”

但凡是孩子,就沒有願意自己母親是水性楊花的。就連韓氏也相信,如果是阿知知道了她和皇帝之間的那檔子事,必然也是短時間內接受不了的。韓氏她就不信,諸葛盈還能對此無動於衷。

她眼角一狠,還沒做完一整個弧度,就被迎麵而來的一拳打出了血。

韓氏估計的沒錯,諸葛盈的軟肋的確是陸皇後。她冷冷地盯著韓氏。

韓氏狠狠挨了一拳,痛的不行,但她不是第一次被諸葛盈打,見她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還當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這事有門!她於是顧不上疼痛,笑著道:“你也怕知道是麼,你那阿娘有多水性楊花,你就不想知道你阿娘在你阿爹之前的姘頭是誰?”

諸葛盈這下真的笑了:“本宮可真可憐你啊韓夫人。你說的不就是裴子晉麼。他與我阿娘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羨煞旁人,這個旁人是不是恨得想取而代之?”

見韓氏麵色變了,她又慢悠悠地補充:“你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水性楊花的,一麵勾著自己的未婚夫晏君樂,一麵卻喜歡著裴家的裴子晉。可惜裴子晉卻不吃你這一套。”

裴子晉,簡直是一代男神。諸葛盈心道,真是可惜了。

她知道了!她還說出來了!定然,定然是她阿娘告訴她的!不對,不對,自己和裴子晉訴衷情的時候,陸晚亭根本就不在!

是,是裴子晉告訴她的!

韓氏麵容猙獰,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情形。

她精心打扮了半日,借著兄長的名義,才靠近了心上人一些,她小心地表現著自己的美,又不動聲色地“提醒”裴子晉,陸晚亭一腳踏兩船,一邊與宣明太子好,一邊又勾著他。

這一招她幾乎百試不厭。可是在裴子晉這裡,卻折戟了。

那人深深地看她一眼,勸她莫要胡言,好自為之,若再搬弄是非,他便將今日事悉數告知她的未婚夫晏君樂。

韓氏那一刻,對他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終究是她情竇初開的第一人,恨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對自己。除此之外,她還覺得非常難堪。裴子晉好像看得出她的花樣,把她心裡的所有陰暗處都照了出來,讓她無處遁形。

時隔多年,她再聽故人的女兒提到這事,當年的心理又湧了上來:“裴子晉,他居然告訴了陸晚亭!他算得上什麼君子!”

她當時想著,以裴子晉的人品和君子風度,就算是她在他麵前遁形了,也不至於有什麼後果,他隻是對自己警告了一次而已。沒想到,他居然將這件事告訴了陸晚亭!自己的情敵!

裴初驟當然不是出於炫耀自己多的是人喜歡,而是提醒陸晚亭不要與這樣人品有瑕的人往來,免得被她算計。

他也的確沒有告訴晏君樂,但是告訴自己的心上人,這件事他可沒有保證過。諸葛盈冷笑道:“裴子晉為何不能告訴我阿娘?他們兩情相悅,說一下你這個自作多情、心性惡毒的角色,又有什麼奇怪?”

“你怕是不知道吧,裴子晉是為了提醒我阿娘,你這樣的人,不堪來往。”諸葛盈繼續攻破韓氏的心理防線。她就是要她下半輩子都在痛苦中度過。

“啊啊啊啊啊啊!”韓氏果然要被她刺激的崩潰了。她沒想到,自己在心上人眼中居然是這麼個形象。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直到他死,他愛的都是陸晚亭。

諸葛盈又道:“而你,這後半輩子就在這待著吧。黑屋子,正好適合你這種內心陰暗的人。”你也不用怕,過段時間她會送兩個人過來陪她的。

其實她一開始想弄一個水牢,聽說是一種酷刑,人長期待在水下,對身心都是折磨。可惜她現在沒有足夠的條件。等以後再給他們試一試。

“餿饅頭,你可以不吃。你也可以尋死,”諸葛盈無所謂道,“隻要你一死,我立刻派人去青州府鹿角村,送晏知下去陪你。”

韓氏剛才一方麵是真的傷心受刺激,另一方麵也是裝的,想試一試裝瘋賣傻能不能嚇到諸葛盈,讓她給自己請大夫。畢竟看她的打算,她並不是真的要弄死自己。

可現在諸葛盈這麼一說,她的心都縮了起來。她狠狠地盯著諸葛盈:“你不能這麼對阿知。”

韓氏當然不會輕生。她最多是輕生來威脅諸葛盈。但是現在諸葛盈拿捏住了她的命脈,她也可以柿子挑軟的捏,欺負不了晏君樂,還動不了晏知麼?晏知遠在農家,若是被打殺了,晏君樂也來不及救。

韓氏她是真的怕了。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人,偏偏她還詭計多端。她就像是地獄裡走出來的人:“陸晚亭,她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諸葛盈聽到陸皇後的名字,彎了彎眼睛:“阿娘善良,我不如她。”但她可以好好地保護阿娘。

陸皇後受到先靖遠侯的教導,是一個很耿直的人,武將出身,直來直往。可沒有諸葛盈這麼汲汲營營。

她直起身子,慢慢往外走,聲音卻還縈繞在韓氏的耳邊:“韓夫人放心,本宮知曉你慈母心腸,定會讓人時不時將晏家最新的消息帶來給你的。”

讓她終日活在兒女越來越潦倒、越來越倒黴的痛苦之中。

她隻能聽著,卻無能為力。

這就是諸葛盈在這個階段對她的報複。

韓氏追上去,大吼:“不!你不能這麼對我!阿知,阿知對你沒有多少壞心。還有常平,他一向對你這個阿姐不錯,還多次為了你頂撞我。你看在常平的麵子上!”

諸葛盈眼裡儘是冷芒:“晏常平是你兒子,又不是本宮親弟弟,他的父母對本宮做了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本宮可沒有心情給他麵子。”

韓氏聽了,身體一僵,麵色灰敗。

諸葛盈出去後,又關了門,讓其中一個暗衛接替了包桐的任務,在這看管韓氏,並且依她吩咐,但凡晏家倒黴,必要第一時間將消息傳來給韓氏知曉。

暗衛聽了公主的這番“慈母論”,心裡偷笑,麵上卻道:“是,公主。”

諸葛盈走出這院子,長吐了一口氣。直到現在,她才能真的確認,韓氏真的在她掌控之下,再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了。

像之前韓氏被皇帝帶走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可一,而不可二。

韓氏再也不會成為她的困擾,而且有著半輩子的折磨等著她。

思及此,諸葛盈心情大好。

她抬頭看一眼天空,冬日的晚霞難得也十分好看,雲蒸霞蔚,絢麗奪目。因著是過年,家家戶戶門窗上都喜慶的很。

馬車上,諸葛盈含笑看著街上風景,對新的一年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