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VIP(2 / 2)

他已經打算好了,若是公主仍不退縮,他的下一句就要帶上皇後娘娘了“娘娘是母儀天下的典範,如何生出如此不守女德的女兒來?!”

這一次,不需要彆人來為諸葛盈說話,她自己就能上了。彆人都將刀劍刺到她跟前了,若她還是窩窩囊囊的一言不發,才是被人恥笑。

眾人看著此前站的端正的定薊公主出列道:“本宮並未讀過女四書。”

“嗬。”孔漫嗤笑一聲,你承認就好,正要抓住這一點大加嘲諷。

定薊公主比他一開始還要理直氣壯:“讀女四書可以讓我收回薊州麼?”

轟!

她又看向孔漫,狀似疑惑道:“孔大人難不成讀過女四書?可孔大人也並未收回薊州啊。”

這些人,想要抹除掉她的功勞,想要拿她的女子身份說事,不管是因為背後有人授意,還是自身想要如此,諸葛盈都不會容忍他們一再忘卻她的功勞。那就是事實。要是人人都如大理寺劉煜那般看重實據也就好了。

到底行不行,彆拿性彆說事,就看誰做出的實績多!

諸葛盈靠著薊州一事成功二殺。

孔漫確實沒有為朝堂做過什麼大事,更彆提和收回薊州這樣的大功相比。一時間,他麵色漲的通紅,隻能說一些“女子不可如此”“貽笑大方”雲雲,惹得不少人鄙夷。

就算是那些真的不讚同公主參政的,也見不得孔漫如此沒用,窩囊!

便有人出列道:“公主立功,為朝廷迎回了薊州,將薊州作為公主的封地也就是了,如何公主還貪心不足,學著兄弟們參政?”

諸葛盈:???

這位哥,薊州作為她的封地,那是與北翟兩國的協定中寫好的,已經昭告天下的。而且,也是因為要給北翟扯上這層遮羞布。可以說,薊州本來就一定會是她的封地。這位大人這麼說,就好像恩賜給她的一樣,而不是她本就應得的。

還指望著讓她見好就收,不要貪心呢。

二皇子聞言,也稍微皺了皺眉頭。他可不想現在就對上長姐,長姐不能掌權,最多是日後輔佐他。能夠在軍事上有眼光的、聰明的姐姐,日後完全可以和親去北翟或者西涼,再在那邊掌權,有利於兩國關係,最好成功將北翟或西涼都收到大安來。他巴不得坐享其成呢。

長姐這般好,合該對她好一些,讓她記下自己的弟弟之情。

三皇子則更加:???

你不要過來啊!彆扯上我啊。我本來就是阿姐立功才捎帶的拖油瓶!是我蹭姐姐的功勞咯,可不是姐姐蹭我的功勞啊!

彆的都可以忍,這一點不能忍。三皇子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他立刻站出來,為姐姐發聲:“龐大人此言差矣。薊州本就是阿姐迎回來的,依照兩國協定,那也是阿姐的封地。這件事,諸位大人都沒有異議吧。”

三皇子又不打算登大位的,才不怕得罪人。他就是個實事求是的好弟弟罷了。現在有親爹,以後有姐姐。他有什麼不敢說的。

眾人也都點頭,的確,和北翟已經商量好的,這個封地必然就是屬於定薊公主的,誰也不能有異議。有異議,那就是破壞兩國關係,誰知道北翟會不會惱羞成怒。這個關頭,就得讓他們北翟內部自己去爭去鬥才是!

三皇子又補充:“還有,我和二哥能夠入朝參政,也是借了阿姐的東風。龐大人為何不顧是非曲折,便胡言亂語,分明是阿姐有功於朝政,為我與二哥做榜樣。我與二哥同向阿姐學習才是。”

這樣一番話,說的是有理有據。而且表明了事情先後順序,是諸葛盈立功,皇帝才想到了讓兒子女兒一道入朝參政的。不然皇帝還想著讓兒子們多讀點書呢。畢竟二皇子今年十四多,三皇子今年將將十四歲。

聽見三皇子如此說,二皇子眼裡閃過陰霾。可惡!讓他搶先一步!

不過亡羊補牢也是要做的,二皇子趕緊道:“三弟說的是,阿姐有功在先,是我與三弟的榜樣。”

兩位皇子都認了這是姐姐的功勞,若非姐姐,自己也不可能參政。官員們自然也無話可說,隻能說他們爛泥扶不上牆。

隻是三皇子的舅舅,酈大人卻眼裡閃過滿意。三皇子還沒那麼蠢。不該他攬的功勞,就不要動。

皇帝見兩個兒子都知趣,並沒有臉皮厚的要搶姐姐的功勞,這才笑了:“老二和老三長進了。”

他是隨口一說,仍按照從前太子還在時來稱呼兩個皇子。可在心裡九轉回腸的眾人聽來,那就是,陛下對公主和皇子的態度是一樣的,否則也不會將公主與皇子一道序齒了。沒聽見陛下都說了麼,二皇子還是老二,三皇子還是老三。

那老大是誰?自然是年齡最長的定薊公主了。

本來有意在新年上朝讓陛下重新給兩個皇子序齒的宗正寺卿將奏本壓了一壓,看來陛下主意已定,他還是不出來添亂了。或許陛下是為了補償公主呢,才視作兒女差不多,兒女一起排序。他何必來討人嫌呢。

而且,陛下讓公主與皇子一同入朝,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慮。這表明了,陛下看來,公主與皇子是同等待遇的,大家起點都一樣。當然,公主必然不會做太子,但是也是陛下的偏愛嘛。

他們都懂。

於是就在這樣的“誤會”之下,諸葛盈成了大公主,老大,是大安曆史上第一個有資格與兄弟們一同排行的公主。而二皇子仍是老二,三皇子仍是老三。

諸人依舊按照從前的稱呼稱呼他們。

龐大人出師未捷,都還沒有對上定薊公主,二皇子和三皇子兩位弟弟就已經聯手將他打了下去。

晏君樂此時的眼神一直在盯著諸葛盈。他自然也是恨不得定薊一輩子就做個普通公主的,畢竟,定薊公主與他有仇,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就算現在她隻是對付了韓氏,也不代表她會放過自己。

這筆賬,可不是給一萬五千貫就能擺平的。這一點,他知道,諸葛盈也知道。

可現在形勢亂七八糟的,諸葛盈回了皇宮,仿佛魚入大海,沒多久就給朝廷弄回了薊州,好像很有本事的樣子。

不能再讓她成長下去了!她越是厲害,就越是顯得從前的晏恕做太子時候有多普通。不怕貨物差,就怕貨比貨啊。

晏君樂給某個人使了個眼色,可那人隻是輕微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

晏君樂瞳孔一縮,難道,今日就隻能看著諸葛盈定下參政的事了嗎。何其荒唐!她掌了權,對自己可是一大威脅啊。

晏君樂還是其中一個,其實這大半朝堂,許多人都不讚同公主參政,可是眼看著遞上去的反對奏章石沉大海,出頭進言的龔大人、孔大人、龐大人,又一個個地失手。

說又說不過,拚功勞,又確實拚不過人家定薊公主,眾人都有些蔫了。等等,還有戶部尚書朱大人啊!

他們都望向朱不悔,大人上啊!你可是我們的前鋒啊!快上啊!

也不怪他們都指望朱不悔。朱不悔此前就放言,說公主不該如此。加上他們也聽到了風聲,據說在臘月二十八那日,陛下就召見了幾位重臣,問他們對公主參政的意見。幾位大人曖昧不明,隻有朱大人是明確反對,還敢硬著頭皮和陛下說。

在除夕那日,朱大人還為幼子向陛下求恩典,賜婚兒子與定薊公主。他們當時沒領會到,後麵也都知道了,朱大人犧牲頗多啊!他也不是真的就看重定薊公主做他的小兒媳,而是為了不讓公主入朝啊!

朱大人,真有你的!

我們男人裡,有你這樣聰明人,實在太幸運了。上啊朱大人!

被這麼多人用熾熱的目光盯著,朱不悔不是看不懂他們的意思。可他,真的不能再上了啊嗚嗚嗚。

他不禁回憶起了六日前,除夕夜回家後的情形。

本是一家三口參加宮宴,開開心心地回來,隻是他回府後先去洗漱一二,一出來就見幼子朱清寧與夫人母子二人在一同說話,朱不悔正感溫馨,一湊過去,就被夫人狠狠地掃了幾眼。

朱不悔:???

朱夫人嫁給朱不悔二三十年,最知道如何拿捏她家這個,立刻就道:“朱大人好大的威風,當堂就給二郎求親公主,怎麼,二郎隻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麼?”

糟糕!朱不悔忽然想起來這茬事,他的確沒有和夫人商量過,直接當堂就說了,確實讓夫人和小兒子都措手不及了。

他搓一搓手,解釋道:“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並非真的想要娶公主為二郎媳婦。”

他以為這樣說了,便可以讓夫人稍微消消氣,誰知道,聽他說完,夫人居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夫人與二郎對視一眼,才劈頭蓋臉地開罵:“看來二郎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為了阻止定薊公主上朝,不惜犧牲兒子的親事,拿兒子做筏子!朱不悔啊朱不悔,虧你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居然還為難公主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你也好意思!”

朱不悔被罵的也有些羞紅了臉,但他更加惱怒地看向朱清寧,給了一個“老子和你沒完”的神色。朱清寧有阿娘撐腰,自然不怕他:“阿爹,此事本就是你不對,你利用我的親事,差點沒讓兒子尷尬死。”

朱夫人想到當時的場景,兒子最後還被拒絕了,雖說於男子而言,沒什麼影響,但終究有些意難平。都是她家這個糟老頭子乾的好事!

“你還有臉看二郎?你不心虛麼朱不悔?人家定薊公主可憐見的,好不容易回到爹娘身邊,這次能入朝參政,也是人家自己有本事,怎麼,你朱大人就這麼見不得女子有本事?”朱夫人持續開刀,“既然如此看不起女子,那我也不用管著這一大家子的事了。還有韻兒,也不用再對爹爹獻殷勤了,你阿爹打心眼裡就瞧不起我們母女倆。”

朱清韻年齡小,這才沒有跟著爹娘兄長入宮。她一聽見阿娘如此說,也同仇敵愾起來,狠狠瞪一眼親爹,“哼!”

朱不悔:“……”

他心裡已經有一些懊悔了。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對定薊公主,終究還是因為自己傳統文人的這根筋,他始終是扭轉不過來。

他是認同男主外、女主內的,就如同夫人這般極好。夫人對他情深義重,他也對夫人始終如一,在外頭夫人給足了他顏麵,可是在家裡,他對夫人極其敬重,家中仆下也都知道,這個家中,夫人第一,郎君在後。

如今為著定薊公主這事,連五歲的小女兒都對自己一臉怒容,他也有些蔫蔫的。

但,文人的骨氣仍在支撐著他負隅頑抗:“夫人,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可有女子參政的?那真是太荒唐了。公主若是開了這個壞頭,以後女子人人效仿,可還有從前一派家庭和睦之景?”

朱夫人聞言,冷笑一聲:“說來說去,你還是認為女子是不如男子的,所以女子就合該在家伺候一家老小,合該不能在外頭闖。事到如今,我也是同情這個定薊公主了。她分明立下了大功勞,她的兩個弟弟並無寸功,借著姐姐的功勞能入朝,朝臣們一個反對的都沒有,而公主卻隻因為女子身份就迎來如你這般迂腐之人的反對與惡言。”

她已經聽完幼子朱清寧說清楚今日之事,也知道自己這枕邊人打的什麼主意,她是越想越生氣。也對定薊公主心生佩服,她是為了能夠為朝廷做一些事,才想參政的,這又有什麼錯?

彆人怕朱不悔,朱夫人可不怕,她左手拉著朱清韻,右手扯著朱清寧的肩:“韻兒,二郎,索性你們就跟著我回外祖家去,讓你們這厲害威風的阿爹來盤賬,來管著朱家,咱們隻管回外祖家享樂去。”

朱夫人娘家也在燕京,是一介富戶,有錢得很。對朱夫人也寵愛得很。朱夫人有底氣,也不怕威脅朱不悔。

朱不悔哪裡能接受大過年的,如此“妻離子散”。他趕緊先把小女兒抱住,對著夫人服軟:“不走,一個都不許走!”

小女兒在他懷裡探頭探腦的,勢必要和母親共進退:“阿爹壞,阿爹壞死了。”

小兒子朱清寧也跟著妹妹的話:“阿爹身為官員,應該為百姓著想。定薊公主有功,阿爹明知道薊州收回來對大安好處不少,也可安定民心,卻還囿於己見。”

朱清寧的話狠狠地砸在了朱不悔的身上,連帶著夫人剛才的威脅,他想起了夫人平日裡操勞一大家子的辛勞,想起了自己入朝為官的初衷,最後抱起小女兒舉高高:“我不反對公主入朝了還不成麼?”

隻要公主彆分到他戶部來就好了。朱不悔現在的心裡底線已經很低了。他有些無法麵對害得他差點“妻離子散”的公主殿下。

朱夫人這才給了他一個好臉色看:“本來就是嘛。朱不悔我可告訴你,要不是我嫁了你,我在外頭經商,也有一番好事業呢。彆整天想著瞧不起女人的。”

朱不悔想起了夫人的能乾,心裡道,也是。其實他也是個典型的雙標,在家裡隻聽夫人的,但到了外頭卻直男癌,一時半會轉換不過思路來。現在也已經被夫人給罵醒了。

於是今日,不少人用眼神示意朱大人勇敢衝,朱大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心裡想著,你們要死就自己死,彆拉上我。

我並不是沒有任何的行動,前麵已經衝鋒好幾次,家都快要被攪散了,我一把年紀了還被夫人罵的狗血淋頭,仿佛回到了剛剛娶她的時候。我儘力了,你們自便吧!

朱不悔愣是不出頭,皇帝在上頭看得真真的。心道,這朱不悔也是轉了性子了。不錯,真不錯,朕喜歡。

朝臣們見朱不悔做了縮頭烏龜,幾位分量大的重臣也都沒有出聲反對,便知道自己的反對是無用的了,紛紛明白過來,不再討論這事了。

於是皇帝心滿意足地宣布:從今日起,定薊公主入戶部曆練,二皇子入兵部曆練,三皇子入刑部曆練。

戶部尚書朱不悔:……

Wtf!

緊接著,皇帝又拋出了另一個決議:“禮部侍郎年邁乞骸骨多次,朕實在於心不忍,決定準了他的奏章。”

這也沒什麼。禮部侍郎身體不好,也有一個月沒來上朝了。他告老就告老唄,反正禮部也不算什麼實權部門。

看看陛下,對自己的三個孩子多好,戶部、兵部、刑部,都是好部門。

皇帝又道:“禮部侍郎走之前,還舉薦了一人來接替他的位置。朕想著,那人確實博古通今,頗知禮法,便準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晏君樂:“晏卿,從今日起,你便到禮部去,仍是侍郎。莫要辜負原來方侍郎的舉薦。”

晏君樂:???

他一整個人險些傻了。

WTF?

諸葛盈看著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就連皇帝,也會給人使心眼,穿小鞋了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