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VIP(2 / 2)

就看看,誰不敢?

定侯理直氣壯得很:“微臣悉數聽從陛下的。請大理寺為臣女兒做主。”

張遠洋此時已經驚慌失措了,怎麼會和他原先設想的情形完全不一樣,還以為能夠逼迫定侯妥協,讓夫人回來,可現在……若是大理寺真的查出點什麼可怎麼好。自己到底是李氏的夫君,她難道真的就這麼狠心?

定侯又看向張遠洋:“張遠洋,你是不敢麼?”

張遠洋裝也要裝出個模樣來:“不知道嶽父為何誤會良多,可小婿也願意讓大理寺審問。隻是,這事一出,令愛的名聲也要壞了。”

畢竟,一個守婦德的女子怎麼會將夫家告上公堂呢?對了,她還有一個不辨是非、分分鐘打上門去的親爹,要是真和自己鬨掰了,誰敢娶她?

定侯聞言一怒。

諸葛盈卻道:“張主事不必擔心,若李娘子是受害者,她的名聲又怎會壞呢。真正壞的,是某些對發妻下手之人吧。”見張遠洋臉色難看、又不敢懟她,她彈了彈衣袖,“張主事,本宮可不是說你。”

嗬嗬。

於是就這麼拿定主意。

下朝後,大理寺劉煜已經著人先去定侯府,查看李娘子是否身上有傷,詢問一些“打罵”的細節。又讓人去張家詢問下人和幾位主家,了解情況。

諸葛盈卻知道,這些都不是主要的。關於“家暴”,取證是很困難的。而且在古代,如果不是鬨出來的話,夫殺妻的罪過是遠遠比不上妻殺夫的。

所以說,長期的地位懸殊如此,不能采取正常的解決手段。

她於是應下了定侯的約,與他於清淨台相見。

定侯一見她,便一伏,行大禮:“今日多謝公主為小女說話。”

滿堂文武,隻有公主能夠體諒他和女兒的不易,為他們張目。

諸葛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問定侯:“令愛身上的傷勢可能證明是張遠洋所做?”

定侯撓了撓頭:“我女兒能證明,還有她帶去的丫鬟也可以。”

諸葛盈道:“這些人都是你家的人,證詞有利於你,如果再沒有旁的證據,隻怕隻會不了了之。”

不過,她最想要問的還是,“侯爺想讓女兒日後如何?”

這就問的很清楚了。到底還有沒有想過讓女兒和女婿重歸於好,是隻是心疼女兒這一遭,因此才去搶回女兒,但隻要後麵女婿上門說情,加上親家求情,就原諒了他們,還是真的鐵了心不讓女兒回去了。

諸葛盈可不想幫一個兩麵三刀的人。

“當然是讓女兒就住家裡了。”定侯斬釘截鐵的,“我就要我女兒和離。昨日上門就說了,可張家不同意。”

尤其是張遠洋。若是他同意,也沒有今兒這一出了。

“敢問侯爺為何將女兒下嫁?”她剛穿來安朝的第一日,就知道定侯女兒是下嫁的。這很奇怪。一般而言,隻會將女兒高嫁或是平嫁。俗話說,抬頭嫁女低頭娶媳。

定侯有些遲疑,最後還是說了出口:“家裡老太爺還在的時候,曾經被張家郎君,也就是張遠洋的父親救過一命,因此做下婚姻之約,知恩圖報。當時我與妙雪她阿娘也很遲疑,可老太爺在家中說一不二,又查了張遠洋此人,算得上有出息,人品也好,才點了頭。原想著讓妙雪多帶些嫁妝,在張家也就不會受委屈了,不成想,張遠洋竟是個中山狼!他仗著自己家是妙雪祖父的救命恩人,便肆意欺辱,想著拿妙雪的嫁妝銀子,妙雪遲遲未有身孕,還要慘遭毒打。”

諸葛盈:“……”

嗬嗬。定侯有意為父親遮掩,可諸葛盈還是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裡聽了出來,家中這位老太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自己受了張家的恩,為何要嫁孫女來報恩?

你這麼本事,你怎麼不自己嫁過去,做那張遠洋他爹的小情兒?

你李老太爺清高,你了不起,你拿孫女的半輩子幸福來做人情!

雖然諸葛盈也知曉,就算沒有這樁恩情,女子嫁人也是注定有諸多坎坷,可確實因為這狗屁倒灶的事,李妙雪才會嫁給張遠洋。

諸葛盈不好直接開麥,隻好問定侯:“如今你將女兒接回家中,老太爺是什麼意見?”

雖說子不言父過,可定侯心裡也很為女兒委屈。“老太爺已於數月前去世。如今家中是我做主。”其實他也內疚當時沒有多爭取一會,歸根結底的還是他沒用,他愚孝。

諸葛盈:“……”

行叭,那就沒有什麼阻力了。最起碼定侯家中沒有一個大雷,而且是個固執老人、會偏幫家暴孫女婿的老人。

“我沒記錯的話,令愛嫁過去不過半年之久,沒有身孕也屬正常。”諸葛盈是按照自己穿過來時間計算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定侯聞言露出憤怒之色:“正是如此。再如何,我將女兒下嫁,又為他活動關係,也是為了女兒,他竟然如此待我女兒。”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諸葛盈算是明白了,這張遠洋就是個鳳凰男,好不容易親爹對李老太爺施恩了,讓自己有機會迎娶了定侯的女兒,就想著借嶽家權勢繼續高升,他這樣的人,定然死也不肯和離的。

“侯爺,那你想要如何做?”

定侯腦子簡單:“若是大理寺能判二人和離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我就是強行將女兒留在家中又如何,有本事他們就來搶!”他又補充了一句:“小女經過此事,已經對張遠洋徹底失望,絕不會再心軟。我們父女的意見是一致的。”

定侯家中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

諸葛盈卻不甚讚同定侯的主意,若真是後者,豈不是李妙雪後半輩子都不能出門了,為了躲避張家隻能關在家中?憑什麼,李妙雪又沒有做錯什麼事,該死的分明是暴力渣男!

“侯爺,本宮這裡,倒是有個主意。”

定侯聽完,連連點頭,最後讚歎地看向諸葛盈:“怪不得孔漫他們都說公主殿下聰明,的確如此啊。”

諸葛盈:“……”

她分明記得孔漫說的是“定薊公主心計頗深,不好對付”。

不管了。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定侯感激地看著諸葛盈:“公主大恩,李家今後為公主馬首是瞻。”

諸葛盈擺擺手。她並非為了這些。她來到大安這麼久,大概是第一次沒有任何目的的“出手”。但她一點也不後悔。

與定侯商議結束,諸葛盈心情頗好地離開了此處。

儘管她再是心機深沉,再是世故,麵對家暴男欺負女子的事,也是沒法袖手旁觀的。因為脫離開定薊公主、皇家公主、傾北部統領的身份,她還是一個“人”。

因為是人,所以將彆人也視作與自己同類的,沒辦法視若無睹。諸葛盈一麵是冷靜,一麵是共情,這並不衝突。

翌日。

燕京街頭巷尾就傳遍了一樁奇聞:卻說那平康坊張家出了一個鳳凰男,哦你說什麼是鳳凰男啊,聽到後麵你就知曉啦,這個鳳凰男啊,高攀上了侯爺的女兒,娶了人家進門,卻不懷好意,一方麵想攀上嶽家權勢,捧高踩低,另一方麵卻又虐待妻子,無惡不作。

“還有這樣的事?這男的誰啊?”

說話的人一努嘴:“不就是禮部的那個。誒,之前侯爺女兒不就是下嫁給他了。”

“這也太不像話了。又想靠嶽家發達,又不好好對人家女兒。他倒是挺會做美夢的呢。”

“嘿嘿,天底下厚顏無恥的人多的很哪。”

不久,又有什麼諸如“定侯府的廚娘”出來說侯爺上門將小姐接回來,小姐遍體鱗傷,又有什麼“張家的下人”匿名透露李娘子時常挨打,郎君時常發怒。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嚴格來說,諸葛盈算是利用輿論在摻著真假的“網暴”張遠洋。可張遠洋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隻是以暴製暴罷了。

沒多久,定侯又讓人給她遞消息,說了一件事,今日還挺順利的,輿論引導的也差不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何似乎還有旁人摻了一腳,也是將張遠洋的惡行掀了出來,幾乎與定侯派去發作的人是同時開始的。

定侯怕出事,讓人去查了。由於當時兩撥人差不多同時“出手”,所以並不那麼難查。最後發現,那一撥人,來自吏部主事曹宣。

定侯府與曹主事素無來往,不知道他為何會出手相助,也怕誤了事,特意與公主回報。

諸葛盈回信說“無事,一切照常”,再垂眸看向信上的“曹宣”二字,禁不住彎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