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VIP(2 / 2)

諸葛盈又道:“王妃的身份特殊,隻怕在西涼也沒人知道。隻怕王妃也心頭惴惴,您手裡拿著那證據,又有何用呢?不管怎樣,此事是我大安內政,西涼也乾涉不來。若你們想要借此拉我父皇下馬,隻怕也不易。王妃莫忘了你們此次前來,是為兩國合作,而非斷交。”

諸葛盈說的有條有理的,的確也戳到了蘭王妃的一些心中隱憂。她有這些證據,的確有想過是不是可以拿來威脅大安皇帝,在談判中有利於西涼一方,可這件事的分寸很難把控,一個弄不好要是大安皇帝惱羞成怒了,將自己一行人全都弄死在西涼,也很難說。

他那種殺兄的瘋子,什麼事情乾不出來啊!

二則,其實諸葛盈說的沒錯,他們來是為了結盟,共同對抗北翟,一開始就是奔著友好的目的來的,又不是奔著來乾涉彆國內政來的。目前西涼並不打算乾掉大安,那麼,諸葛晟彆說是殺兄了,他就算某天弑父了,也不關西涼的事啊。

三則,蘭王妃就算真的要拚一把,也要冒著身份泄露的風險。她如今小日子過得不錯,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沒必要冒險。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眼前的人是定薊公主,手裡握著她兒子解藥的定薊公主。她還記得出來之前,兒子的一身武藝已經廢了,感覺筋骨都軟了。除了煉出毒藥的人,估計也沒人能製作出解藥了。

蘭王妃有些動搖了,證據交給諸葛盈可以,“但我怎麼知道你事後不會全天下公開我的身份?”

諸葛盈頗有些好笑道:“王妃,公布您的身份,於我沒有半分好處。”

是了。烏儀的事一扯出來,難免不會扯到大安皇帝殺兄的事上。看這定薊公主的意思,必然是要為她那個父皇斷尾了。她倒是個孝順女兒,還知道為父親收拾這個爛攤子。

蘭王妃並不在乎她要怎麼處理。作為女兒,定薊公主維護自己的父親,也無可厚非。至於宣明太子,蘭王妃雖然知道有這麼個人,可和他沒有任何交情,他死亡的真相如何,會不會被侄女掩埋,她也不在乎。

諸葛盈已經看出了蘭王妃的心頭動向,她忙趁熱打鐵:“王妃,其實世子一事,我本也隻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此事我也有錯,不如我們化乾戈為玉帛,我將解藥給您,保證還您一個比從前還強健的世子,您將證據給我,我們諸葛家的家事,還是自行處理吧。”

她語氣溫軟,露出了幾分嬌態。

儘管蘭王妃知道,她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才會如此說話,卻也忍不住有些被打動。畢竟自己的女兒拓跋朱也和諸葛盈差不多年齡。她女兒有父兄保護,而這定薊公主卻隻有自己,還要護著母親。她也聽說過,陸皇後根本不得皇帝寵愛,皇帝對皇後隻有敬重而已。

而且,蘭王妃心裡也知道,為了兒子,她也隻能答應。

至於直接找上大安皇帝,裹挾他逼女兒拿出解藥,蘭王妃並非沒有考慮過。隻是這定薊公主狡猾,大安皇帝的態度也拿不穩,隻好放棄這一計策。

她點了點頭:“證據我沒有帶在身上,你跟我回一趟驛館。證據我給你,解藥你給我,同時交換。”

已經談到這一步,諸葛盈心裡喜不自勝,自然不會放棄。況且明裡暗裡還有阿竹和飛飛保護她呢。

“王妃且等我回去拿藥。待會我自會去驛館找您。”諸葛盈眼神篤定,蘭王妃料她也不敢騙她,畢竟她也心切要拿到父親的罪證。

蘭王妃自覺為兒子找到了解藥,心頭一鬆,先離開了。

諸葛盈則是為了拖延時間。她手裡頭壓根沒有解藥,她是在三日前的午時遇上的拓跋衡,給他下了藥的。

如今才巳時三刻。須得等到差不多時間了,才可以去驛館。不可以太早去,否則那拓跋衡吃了沒有效果,也不能太晚,否則拓跋衡已經活蹦亂跳了,蘭王妃肯定會反悔。

諸葛盈再次在心裡感謝小秦。小秦定量定的好啊,說好了三日就是準三日,一刻不多,一刻不少的。此前包桐試藥,已經驗證過這一點了。

算準時間,諸葛盈起身去了驛館。

蘭王妃已等候許久,並且提前哄了拓跋衡,讓他見著了諸葛盈可千萬彆亂說話,母妃好不容易才哄得她肯給解藥的。

拓跋衡眼裡閃過愧疚:“母妃,怎連累的你如此?”

母妃該不會為他卑躬屈膝去了吧。對著諸葛盈那個小人!

蘭王妃想起了當時和諸葛盈在馬車上的情景,卻也算不得多麼卑微,最多算是半斤八兩。她理直氣壯道:“沒事,母妃可不會給個小輩卑躬屈膝的。隻是之前到底是你做錯了,為難兩個女孩子,你在西涼尚且不如此。待會見著她,可莫再惹她了。”

拓跋衡心裡也不自在:“我當時是想著試探那定薊公主一二,沒想到……”

後麵的事就不用提了。

等掐點狂魔·諸葛盈來了之後,她便有禮有節地對拓跋衡行禮,仿佛今日是個來探望病人的友人。“世子。”

拓跋衡心下再恨她,也不敢鬨什麼幺蛾子了,有氣無力地回應:“公主。”

諸葛盈便掏出一枚藥丸,遞給旁邊的蘭王妃。

蘭王妃給了一旁禦醫看,禦醫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但至少知道不是毒藥,點了點頭。

於是拓跋衡服了藥,一刻鐘之後,便覺腿腳有力,腰不酸了,手不軟了,渾身有勁了。他生龍活虎起來,第一個就要找諸葛盈算賬:“你是不是欺負我母妃了!”

諸葛盈眼裡,拓跋衡就算有幾分才智,也不過被嬌慣壞了的。她沒搭理她,而是對蘭王妃道:“王妃所說之物,可以給我了麼?”

拓跋衡眉頭一豎:“你還要趁火打劫?”

蘭王妃見著兒子沒事了,心下也滿意許多,又見他這般無禮,登時不悅:“是我本要送給公主的。你既沒事,也去見見你的父王妹妹,倒累的他們為你憂心。”

拓跋衡在母妃麵前很是乖順,背地裡卻狠狠瞪了一眼諸葛盈。

諸葛盈卻不理他,跟著蘭王妃到了一處無人所在的室內。

蘭王妃目光沉重,掏出了兩封信:“定薊公主,這是建安二十二年九月,從燕京來的信。那位烏儀四皇子在初一出使燕京,十四抵達,十六日毒死宣明太子。這另外一封,是他在路上,便寫給……他同胞妹妹的信,他當時已一心赴死。”

諸葛盈接過了那兩封已經陳舊的信,顯然被保管得很好,因此還沒有碎開。蘭王妃委婉地承認了自己就是那位小公主,她的兄長出使燕京,中途便給她送了信,已是心存死誌。

四皇子信裡寫的很清楚,烏儀皇帝老而昏聵,貪圖享樂,不理朝政,將兒女全都不當回事,甚至存了亂、侖的心思,對著自己年紀大一點的女兒,也都狠下毒手。這樣的父親,兒女們卻沒有能力推翻。

四皇子自己尚且被父親當做孌、童似的玩弄,因此極為擔心自己的幼妹,也就是蘭王妃也會遭此毒手。他想不出彆的辦法,正好許多國家往大安去出使,烏儀是大安的附屬國,自然也要去。四皇子頓覺來了機會,他殺不了父皇,難道不能禍水東引,將大安皇帝引過來麼?

什麼樣的錯,能夠引得大安皇帝滔天大怒,將烏儀皇室全都滅族?

四皇子盯上了最受大安皇帝寵愛的,那位意氣風發的,宣明太子。

可憑他一人之力,如何做得到?

好在老天也是站在四皇子這邊的,他還在路上,就收到了燕京的信,是二皇子諸葛晟所寫,他也想要皇位,聽說他有意謀害宣明太子,可助他一臂之力。

若是四皇子不是一心求死,他定然不會願意做這冤大頭,大安內部皇室紛爭,與他無關。可如今他正是要將這罪名攬在自己身上,好讓烏儀皇室傾覆,他唯一的妹妹可以逃出生天。

說來他也有過猶豫,畢竟那宣明太子與他無冤無仇,他也不想害他。可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再過兩年,妹妹出落地越發好看,隻怕也逃不了父皇的魔爪了。所以,隻能對不起宣明太子了。

四皇子寫給幼妹的信,說了這許多,最重要的是,讓她想辦法快逃出去。趁著這個機會,便逃出去,大安兵馬必會殺到烏儀國內。那一日,是烏儀的末日,卻是妹妹的生路。

諸葛盈看完了四皇子寫給他妹妹的心,心裡又酸又痛。一方麵,她很同情四皇子和他一眾兄弟姐妹的遭遇,可另一方麵,她又恨透了四皇子,他自己無力殺害父王,就要引他國力量,最後害死了那樣好的宣明太子。她冷冷地看向蘭王妃:“令兄倒也算死有餘辜。”

四皇子在宣明太子死的當日就被暴怒的太上皇給抓了,審問多時,見他痛快承認,太上皇一怒之下,將四皇子給活剮了。

蘭王妃也想起了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她生天的親哥哥,心知對不住宣明太子,可哥哥到底是為了她,她也不甘示弱道:“若非你父皇相助,他又豈能成功。”

諸葛盈心下一沉,又看向另一封信,也就是四皇子往燕京來時,燕京二皇子送來的信。

她父皇就是當時的二皇子。

這一看,倒讓她看出了一些問題,這封信是二皇子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意圖,聞知烏儀皇子有心報複烏儀,最好的招數便是殺害宣明太子,這與他不謀而合。他願意相助。

從信上看,諸葛晟將烏儀四皇子拿捏得死死的,知道他早不想活了,也知道他會頂罪,這樣一個盟友十分值得,絕對不會暴露自己。

可這封信的字跡,並不像是諸葛盈熟悉的皇帝的字。她也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是誰的字。

難道是父皇左手寫的?不太合理,既然烏儀四皇子絕對不會暴露,自然也不會在乎字跡真假。到時候整個烏儀都死了,也不怕他們再反水。

不過,有一個問題,諸葛盈倒想問清楚:“宣明太子死於‘絲絛’之毒。‘絲絛’可是出於烏儀?”

這毒藥,是烏儀四皇子帶來的麼?

蘭王妃雖不解諸葛盈為何刨根問底的,她不是要為父皇遮掩麼。但還是抿了抿唇,搖頭:“烏儀並無‘絲絛’。”

當時她提前逃跑,可後麵也打聽過宣明太子那事。宣明太子死於絲絛之毒,她也知曉了。可烏儀國內並無“絲絛”之毒,那毒如此來勢洶洶,聽說宣明太子在宮宴後幾個時辰內就死了,連燕京這樣繁華之地,太上皇下了死命要保,太醫院也保不住。

諸葛盈料想也是,若是烏儀四皇子手裡便有了“絲絛”之毒,大可直接給他那該死的父皇下毒,一了百了豈不好,根本不用費那麼大的心力,禍水東引。

“這兩封信我拿走了。”諸葛盈輕輕道,“王妃與我已經兩清。我並非多嘴多舌之人,王妃且放心。我雖深恨四皇子以我大安為利器,可他的確是個好兄長。”

蘭王妃如今在西涼有夫有子有女,生活安逸。是她兄長給她殺出的通天路。

諸葛盈已知舊事不可改,就是遷怒她也無用,索性與她說個清楚。

蘭王妃想起了自己這半輩子,看著諸葛盈神色,心裡一動,終是什麼也沒說,輕輕頷首,目送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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