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令狐衝尚不知在劉府發生的事,以為嶽不群是發現了阮如蘇的身份,心道不好。腳步無意識地上前一步,半擋住她。

阮如蘇卻知,嶽不群應該是認出了她的衣裙,知道自己就是劉府中那個那個女子。於是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衝他一笑,道:“嶽掌門好久不見,當年華山之上,多謝您和夫人照顧。”

此時的阮如蘇帷笠已除,容顏儘覽,嶽不群立刻就認出,這是十餘年前那個少女。心中更是疑惑她的身份,怎的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如今竟然這般厲害。

“阮姑娘,真是好身手,昨日便是連嶽某也沒認出你來。衝兒,你為何同阮姑娘在此,可有見到你林師弟的父母?”嶽不群和氣地衝阮如蘇回禮,轉頭便沉著臉問令狐衝道。

令狐衝這才意識到,對於師父而言,阮如蘇並不是什麼魔教妖女,而是十餘年前的熟人。當下不敢讓他們再聊下去,恭敬答道:“林師弟的父母都在廟中,隻是我們來時已晚,兩位老人家都已重傷不治,故而……”

“隨為師進去看看。”嶽不群領著令狐衝進了廟,阮如蘇卻站在門邊未動,看著令狐衝不停回頭看自己,便衝他露出個清淺的笑,無聲地說了句。

“後會有期。”

待林平之也趕到破廟,大門前早就沒了阮如蘇的身影。林平之抱著父母的屍體,難掩心中悲痛。他本以為自己隻要拜入華山門下,得了為武藝高強的師父,就可以尋到父母,一家人團聚。

沒想到,他終究是晚了。華山眾人一齊替他安葬了父母,才回了華山。

“衝兒,你可知那姓阮的小姑娘來曆?”路上,嶽不群單獨將令狐衝叫來,詢問他阮如蘇的事。

師父問詢,他本該將自己所知如實相告。可是他也知,若是若此,隻怕師父從此便不會準他與阿蘇來往。

於是,他低著頭道:“徒兒不知。”

說是不知,可那模樣卻顯然是不想說。嶽不群冷聲問道:“你可是連師父都要隱瞞?”

“徒兒不敢。”令狐衝跪在地上,誠懇道:“徒兒當初答應她不將她的身份向外說起,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怎可失信於她。”

自己這個大弟子,看似吊兒郎當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實則最是倔強。若認定的事,就算是死,也不會改變。嶽不群歎口氣道:“你就不怕我因此責罰於你?”

“弟子有過,但憑師父處置。”令狐衝道。

思過崖上寸草不生,隻有一麵光禿禿的石壁,和一個山洞。令狐衝因救恒山派師妹時口出惡語逼儀琳逃命,與魔教長老曲洋相識卻不出手除害,明知阮如蘇身份卻不肯如實相告等幾條,被嶽不群罰在思過崖麵壁一年。

石壁經過風吹雨打,已光滑如鏡,可惜仍照不出自己的模樣。令狐衝盯著石壁上的一小絲裂縫,想著師父問自己的那些話。

魔教之人,若是於自己有恩,是不是就可以不在乎他在江湖做了多少惡,而放他生路。嶽不群說的是曲洋,可他卻忍不住想到了阮如蘇。

她也是魔教中人,是五嶽劍派的大敵,他下得了手嗎?思前想後,他還是無法勸服自己。便往那地上一躺,看著天上悄悄移動的白雲,心想:自己隻怕是在多麵壁上一年,也是如今日這般回答。

也不知她那時去了哪,是怕師父看出她的身份才離開的,還是有什麼要緊事。自己要麵壁一年的事,她定是不知道的,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不見她,便回了魔教。

心緒萬千,卻一閉眼就睡了過去。這些日子他實在是太累了,救人,殺人,受傷,又遇見故人,一個人大半生的遭遇,他幾乎都遇了個遍,如今總算是安靜下來,可以好好休息片刻。

忽的一陣酒香入夢,勾得他肚中饞蟲不停叫,令狐衝眼睛都不睜。張嘴就道:“陸猴兒,你定是又偷酒來孝敬我了,快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