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澤被萬年(1 / 2)

“微臣叩見太上皇,祝太上皇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儘管重華殿內的人,幾乎都聽說過賈璉的名號,但其中卻有不少一部分,並沒有見過賈璉的真正麵貌。

因此當賈璉出現在大殿前方的時候,許多人乍然一見,都忍不住在心裡暗讚:好一個俊俏的後生!

確實是後生呢,能夠入殿的人,不論宗室還是文武勳戚,賈璉都絕對是最年輕的幾個人之一了。

就在大殿內一眾大佬因為賈璉的儀容儀表而讚歎不已的時候,卻見從始至終一直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的太上皇,在凝視了賈璉幾秒之後,居然起身邁步下了台階。

見狀,所有人顧不得驚異,紛紛起身以示恭敬。

“你就是賈璉?”

“回太上皇,微臣正是賈璉。”

麵對麵麵對太上皇這位天下至尊,縱是賈璉也頗感壓力。他悄悄抬頭打量了一眼站在他麵前不過數步之遠的太上皇,隻見他的身體,已經老邁到頗顯消瘦。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頗為孱弱的老人,他隨意的一個舉動,都能牽動大殿內,這代表整個大魏最頂級權貴人物們的心思和行為。

“果然生的倜儻風流,品貌不凡。看來太後說的不錯,你果然是我大魏這一代之中,最傑出的青年才俊。”

太上皇絲毫不掩飾對賈璉的讚譽,而且他話語中提及了太後,更是讓所有聽到的人,羨慕的心裡發狠。

這賈璉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大運,不但寧康帝對他百般器重,視為心腹,就連太上皇和太後這兩位老聖人,也對他有這麼好的感官,可謂是得天之幸了。

要知道,即便是當朝太子,也絕對沒有這個待遇。

賈璉並沒有被太上皇這突如其來的榮寵所擊暈,他反而是先瞅了一眼上頭立著的寧康帝。察覺其麵色分毫未改,依然是冷沉如水,心裡便咯噔一聲。

趁著收回目光之際,他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卻正好對上那明亮的眼眸。隻不過後者在那一瞬間,立刻轉為漠不關心,連那絕美的容顏,也添了幾分清冷之色。

賈璉未敢造次,連忙躬身應道:“太上皇和太後謬讚了,微臣愧不敢當。”

太上皇繞著賈璉饒有興致的打量了半圈,忽然說道:“你們榮國府送給朕的這一對麒麟雖好,但是對朕來說,卻算不得什麼。與這玉麒麟相比,朕倒是更想見識一番,伱這真麒麟的真才實學。

你之前所作的詩詞,朕聽聞過一二,覺得還行。因此朕今日,想要當麵考教考教你,不知你可有膽量,當著朕,當真這滿殿的王公,展露展露才學?”

聽到太上皇這麼說,大殿內很多人都來了興致。他們都知道賈璉是從武之人,但也多少聽說過賈璉當初在太子彆院,與人賭詩時詩興大發,連作多篇佳作,不但將對賭之人的臉麵掃儘,而且還賺取了一萬兩賭資這等光輝事跡。

耳聞不如麵見,今日或許有機會親眼見證,究竟是傳言注水,還是這賈璉,當真天賦異稟,文武全才!

當然,也有不少人心裡暗生嫉妒。太上皇他老人家已經許多年不問外事了,平常連皇子龍孫們都見得他的龍顏,更彆說得其親自考教了。

能夠得到太上皇的考教,絕對是莫大的榮耀,更彆說還是在太上皇壽宴這等重要的場合。

可以想見,若是宗室中的哪位子弟,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隻怕睡夢中都能笑醒。

賈璉早就知道,當初選擇大展雄才,往後這樣的事情就免不了。這其實也是後來他即便選擇從武,仍舊拿出部分精力來研習詩詞歌賦的原因,並非單純為了泡妞……為了能夠融入家中才女們的氛圍,不至於墮了威名。

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所學的東西,能不能夠過得了太上皇這一關。

其實以他的身份呢,要是平時就算有什麼莫名其妙的人要求他寫詩作詞,他也可以直接無視。或者就是如當初對周家兄弟一般,開口一萬兩的賭資以絕其念頭……

但是這些招式,很明顯對太上皇無效啊。

“微臣才疏學淺,隻恐汙了太上皇尊耳。”

“你不必謙虛,朕有言在先,你若是作的好了,朕重重有賞。”

聽到太上皇說“重重有賞”,賈璉差點都忍不住想要不顧一切的開啟背詩模式了。畢竟,能讓太上皇特意強調重賞,這賞賜肯定是不簡單。

說不定直接封他當國公呢……

但有一個問題大是……老板寧康帝現在心裡不定怎麼彆扭呢,這個時候在太上皇麵前露臉,甚至拿他的賞賜,福禍難料啊。

現在改換門庭?得了吧,賈璉可沒嫌命長。

心中將一切因果利害關係理了理,賈璉麵上並無顯露神色,仍舊是謙虛謹慎的姿態,“承蒙太上皇抬愛,屈尊考教,微臣願意一試。”

“很好。”

太上皇對賈璉的表現很滿意。當初賈璉的那幾首詩,他確實都是看過的,心裡對這小子感官不錯,因此今日才臨時起了考教的心思。

見賈璉答應,他麵露沉吟,目光一掃之間,已經確定了題目。

他抬手指著大殿門口,笑道:“如今正是初冬時節,便以雪為題吧。凡有立意,不論律詩還是絕句,可憑你隨意發揮。”

眾人隨著太上皇指示的方向看去,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起,天空中已經飄起了雪花。雪花積在殿外一顆顆樹木梢頭,構築起了一個浮空的雪白世界。

不少人心裡感歎:殿外的同僚,你們還好嗎?

賈璉無暇關心殿外那些就雪飲宴的人,他也順著太上皇的指示瞧去,腦筋與思緒全速運轉,考慮如何應對,才能最妥當的解決眼前的局麵。

看見賈璉在思索,太上皇絲毫沒有催促,他轉身坐回了龍椅。

整個大殿都很安靜,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在賈璉的身上。忽然賈璉轉身,走到旁邊太監們抬來的書案之前,提筆蘸墨,隨著他的落筆,他口中也正聲念道:

“大雪壓青鬆”

很有氣勢的起手句,開局點題。隻聽這第一句,很多人就有一種感覺,這鎮遠侯,隻怕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青鬆挺且直”

嗯,以雪為題,卻兩句提到“鬆”,似乎有犯主之嫌。

一些有學識的人眉頭微皺,卻因為賈璉的名氣,未敢輕易下定論,想著或許人家後麵有高妙的轉折也不一定。

“要知鬆高潔”

又有鬆?有人忍不住懷疑起來,卻也有人想著,莫非賈璉要作的事五言律?即便如此,上半闕已經明顯臣強主弱,下半闕又該如何轉才能回來?

“待到雪化時”

……

等著賈璉念下半闕的人,見賈璉停筆收勢,紛紛一怔,這就完了?

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大家都知道賈璉要寫的是“雪”,因此並沒有第一時間以“鬆”來理解這首詩。

等到賈璉收筆,他們才慢慢反應過來,然後都不由得深思。

望著大殿外那一排排被雪花壓得彎了枝丫的鬆樹,凡是有幾分文學鑒賞能力的人,都能夠感受到賈璉念出的這四句詩中,對鬆樹品格的讚譽。

作為“歲寒三友”之一,鬆自古以來文人墨客寫的多、讚的多了,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奇怪的是,若是當真如自己所想的這般,這賈璉,不是跑題了麼?

很多人覺得無法理解。要說賈璉不行吧,他這四局寫的挺好的,若是主題是鬆的話,隻怕就是難得一見的佳作。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彆的深意不成。

或許是因為賈璉這首詩的獨特性,在他念完之後,殿內仍舊保持了很長時間的安靜。

直到……

“陛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