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仇家(1 / 2)

仇家,四品武官之家,在京城屬於中等官宦人家。仇天尹,禁衛軍護軍營左都尉,在禁衛軍中也算是中高層的將領。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哭死了能讓潘兒活過來不成!”

仇家後堂,仇天尹看著在他麵前哭啼半天的妻子,十分煩悶的罵道。

“老爺,你可一定要為我們潘兒報仇啊,潘兒不能就這麼白死了,一定要讓那薛家孽障給我們潘兒償命。嗚嗚嗚,我可憐的潘兒……”

“你放心,潘兒定然不能白死!忠順王府已經答應了,一定會監督刑部秉公辦理此案,有忠順王府在,那薛家就算有天大的背景,也彆想洗脫罪責,老夫一定會讓那薛蟠給我們潘兒償命!

好了,你下去吧,讓我靜靜。”

就在仇天尹疲憊的將老妻攆走的時候,忽見管家匆匆忙忙的趕來,見麵就嚷:“老爺不好了,那賈家鎮遠侯賈璉打過來了……”

“什麼!?”

仇天尹頓時站了起來,一邊往外麵走,一邊質問管家究竟怎麼回事。

“回老爺的話,二公子奉老爺命在外院接待賓客,忽然那賈璉就帶著人來了,說是來祭奠大爺。二公子謹記老爺的吩咐,凡是舊都四大家族及其親友家族一律不予接待,便好言勸他離開。

可是那賈璉不但不理會二公子,他手下的親兵更是直接將咱們大門堵住了。二公子不敢擅作主張,特來請老爺做主。”

“混賬!”

仇天尹怒不可遏。

說起他下令不讓薛家和其親友進門,主要是因為一開始很多人都受薛家之托,上門說情,讓他不厭其煩。索性吩咐凡與薛家是世交的家族,皆拒之門外,如此下來確實少了很多麻煩。

而這賈璉居然敢如此,他覺得賈璉這是倚仗家世、官爵,絲毫不將他仇家放在眼裡。

怒氣衝衝的走到外院,隔著老遠就看見次子在大門口跳著腳罵道:“賈璉,彆以為你是侯爺就敢在我們仇家撒野,此事我定要讓我父親上報給忠順王府,上報朝廷,治你一個狂放悖逆之罪……”

聽到兒子叫囂的聲音,仇天尹不由自主的望了管家一眼:這就是你口中的“好言相勸”?

他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將怒氣往下壓了壓,斂正儀容走了過去。

方至門前,就見自家大門外兩側,齊刷刷陣列著兩排著裝嚴整、神色肅穆的帶甲官兵。在官兵無形的簇擁之下,幾匹高頭大馬佇立,為首一年輕男子黑冠華裳,麵如皎月,眼若新星。

他隻那麼嫻靜的騎在白馬之上,便將無邊的威勢收聚一身,令所有與之對視之人,皆生自慚之意。

仇天尹心下一凜,暗道此人能夠闖出那般名聲,且被當今陛下委以重任,果真不是易與之輩!

“發生了何事?”

“父親你終於來了!就是此人,他不但擅闖我仇家,還,還讓人打了兒子,嗚嗚,父親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本來故作散漫的仇天尹,在看見可憐兮兮望著自己,且臉上當真有一個淺顯巴掌印的兒子之後,剛剛壓抑下去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趨勢。

這四大家族的人,當真以為仇家軟弱可欺嗎?!

瞪了兒子一眼,令他退下,仇天尹看向賈璉,沉聲問道:“敢問鎮遠侯爺,這是何意?”

在仇天尹打量賈璉的時候,賈璉也看見了對方。賈璉入朝時間尚短,又常年在外辦差,因此對於朝中百官還有許多不認識,尤其是類似仇天尹這般的武官。

此時見他身形高大,目光沉穩,便知道此人並非酒囊飯袋,難怪能以寒門出身,巴結上忠順王府,進而官居四品。

聽見對方的質問,賈璉淡淡回道:“仇大人是問令二公子的事?哦,此乃本侯一番好意。

方才二公子太過激動,出言不遜。若隻是對本侯出言不遜也就罷了,本侯與仇大人同朝為官,分屬同僚,自不會與晚輩計較。

然二公子口不擇言之間,卻說什麼仇家乃是忠順王府的人,若是本侯不退去,仇家便要上稟忠順王府將本侯如何如何?

本侯心想,仇大人身為禁衛軍將領,肩負禁宮安危,職責重大,就算真要認主,也應該是當今陛下才對,如何能改認旁人?

因此本侯為仇大人前途生死計,方讓人掌嘴二公子,戒他一時口誤。若是仇大人覺得本侯做的不對,本侯在此給仇大人賠禮了。”

賈璉騎在馬上,十分有禮的拱手。但是他這彬彬有禮的姿態,卻令仇天尹心頭一跳。

好一個下馬威!仇天尹如何聽不出來賈璉話語中的意思,這是說他仇家事主不忠,隱射忠順王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呢!

但他還真不敢無視。這等話,若是旁人說的,他仇天尹可以不在乎,但是賈璉不行。

傳聞此子乃是皇帝心腹近臣,若是他以此為由在皇帝麵前進一番讒言,忠順王府未必會如何,他仇家隻怕要在皇帝心裡記一筆了。

因此反手抽了次子一記耳光,然後對賈璉拱手道:“鎮遠侯所言極是,犬子年幼無知,口出妄言,確實應該教戒。我仇家雖然與忠順王府有交,也不過是因為當初下官落魄之時,忠順王爺對下官有知遇之恩。

至於無知之人所言仇家是忠順王府的人,實乃無稽之談。我仇天尹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豈會不明君臣本份,今日之事,多謝侯爺體諒了。”

仇天尹說著彎腰深深一拜,等他起身之後,卻是麵無表情的道:“隻是下官不知,侯爺今日此來,所為何事?不瞞侯爺,我仇家近來諸事不順,犬子新喪,若是侯爺沒有彆的吩咐,請恕下官無暇接待了……”

仇天尹話未說完,就見賈璉翻身下馬,隨意的一擺手道:“仇大人不必多禮,本侯也知道貴府大公子的事了,還請仇大人節哀。

說起來本侯與大公子也算故交,知其不幸,本侯十分痛心,此番也是特意前來祭奠,以表悼念之情。”

賈璉說著,從身後薛寶釵的手中接過所備三百紋銀祭禮,放到仇天尹手中,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寬慰,然後便自顧往大門內走去。

仇天尹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不會以為賈璉是聽不出來他的謝客之意,還說什麼與潘兒是故交?哼,潘兒要真是與此人有交情,就不會教薛家那孽障給活活打死!

深吸一口氣,仇天尹將祭禮塞到兒子手中,跟上了賈璉。他倒要看看,這賈璉此來,到底想說什麼,若也是來為薛家說情,便要教對方知道什麼叫做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

賈璉的到來,在仇家引起不小的波瀾。

隻不過因為門口發生的事,連仇天尹都對賈璉“客氣有加”,仇家其他人倒也不敢再衝撞,隻是暗中好奇的打量著這位國朝最有名的年輕侯爺。

仇天尹站在靈堂外,眼睜睜看著賈璉不急不緩的走到兒子的靈柩之前拜了三拜,然後從侍從手中取過三炷香,虔誠的插在香爐之中。

一番舉動看在眼裡,差點讓仇天尹都開始懷疑,自家那不爭氣的兒子,生前是不是當真和這賈璉有著深厚的交情!

心中對賈璉的敵意,無形中倒是降下來不少。不是說他真信了賈璉的話,而是賈璉這樣的人,實在很難讓人產生生死相對的敵意。

因此等賈璉從靈堂出來,仇天尹拜了拜後開門見山的道:“侯爺既然已經祭拜完畢,下官便不多留侯爺了。若是有彆的吩咐,也但請侯爺講來。

不過下官有言在先,若是侯爺也是來為薛家說情的,便恕下官不敬之罪了。”

麵對仇天尹的醜話說在前頭,賈璉麵色不改,甚至還有點詫異:“仇大人何出此言?自古言,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本侯又豈會為薛家求情!”

旁邊幾步之外,著丫鬟裝的寶釵神色微微一動,卻沒有任何表示。

仇天尹也愣了,“那侯爺這是……”

“哦,不過我此來,倒真是有重要的事與仇大人談談。”

賈璉掃了一眼四周,道:“仇大人不會準備在這裡,與本侯談話吧?”

仇天尹猶豫了一下,抱拳之後一擺手:“請。”

來到正廳,仇天尹讓人奉茶後,原本是想要讓賈璉先開口,因為他拿不準賈璉的來意。但是誰知賈璉似乎也不著急,甚至還有閒心與他品評仇家的茶葉和泡茶手法,終究仇天尹耐心耗儘,率先開口道: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還請侯爺明示來意,若有什麼事是我仇家能做的,侯爺但請吩咐。但若是侯爺還是為薛家說情而來,還請侯爺免開尊口。”

說話間,仇天尹不由自主的再次瞄了賈璉身側侍立的寶釵一眼,暗道傳言不虛,這鎮遠侯果真是個風流侯爺。有傳聞說他當初之所以拒絕太後的賜婚,便是擔心娶了長公主後不能再風流,從而辜負一眾紅顏。

如今看來,也並非空穴來風而。也不知道,他今日帶著如此貌美的一個侍女來仇家,意欲何為。

賈璉多品了一口茶,方放下茶盞,笑道:“我雖非為薛家求情而來,但所說之事,倒也確實與令公子之死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