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和哲學家談戀愛 沁杳 8976 字 4個月前

“魯德!”從兩人身後傳來忽然傳出威嚴的低喝。

角落裡猛地躥出一頭健壯的黑背德牧,鼻尖微動,腳步警惕地圍著兩人打轉。

似乎預料到潛藏的危險,它壓低了後背,嘴裡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拄著拐杖的老人從籬笆後緩緩走出,身後還跟著管家打扮的隨從。

殷妙注意到,他有一雙似曾相識的深綠色眼睛。

領著殷妙過來的中年男人立刻謙順地脫帽行禮:“午安,尊敬的霍亨索倫先生。”

威廉微微點頭:“午安,不介意我和這位孩子說會兒話吧?”

中年男人身形微滯,似乎猶豫幾秒,然而等他抬頭接觸到威廉的視線時,不由心頭一凜,最終畢恭畢敬地彎腰退場:“遵循您的意願。”

等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後,殷妙在隨從的眼神示意下,跟著那位“霍亨索倫先生”繼續往回走。

機警的黑背犬在他身邊來回打轉,麵前的老人雖然行走緩慢,腳步卻十分穩健。

他背對殷妙,聲音低沉地開口:“你這個反應,看來已經猜到我是誰了。”

殷妙恭謹地回答:“是的先生,您應該是路德維希的祖父。”

“那你知道我要說些什麼嗎?”

“那您也應該知道,無論您說些什麼,我的答案都會跟他一樣。”

老人停了下來,似乎笑了笑:“年輕人說起漂亮話來總是很容易,可是要真正做到卻很難。”

他轉過身,語含威壓:“現在你們兩人彼此痛苦地牽扯,又能堅持多久呢?

殷妙在身側握緊拳頭,不卑不亢地回望過去。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要是其中一個先鬆開手,剩下的那人才會真的痛苦。”

“我不想做先鬆手的那個人。”

威廉聞言緩緩搖頭:“那你有沒有想過,隻要他在這片土地上一天,隻要他背負這個姓氏一天,他就有他不能推卸的責任和義務,他永遠不可能真正脫身。”

殷妙一時失語。

關於家族宿命的問題太過沉重,是她這個年紀從來不曾接觸領域,她回答不上來。

她隻能茫然又無助地望向老人。

威廉注視著那雙漆黑澄澈的眼睛,微微停頓片刻,最後語調平和地勸道。

“順著這條路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殷妙點點頭,向他告彆後,聽話地往回走。

她從來不是傻子,那個突然出現又離開的中年男人,以及路德維希的祖父給她指的正確道路,都是在告訴她,她不應該來這裡,卡特琳娜的真正用意,或許比她想象得還要可怕。

即將轉回教堂門口時,她忽然聽到耳熟的說話聲。

世上總會出現不合時宜的巧合,比如現在。

殷妙在離出口不過十幾米的僻靜角落裡,找到了一直想見到路德維希。

卡特琳娜巧笑倩兮地和他說著話,戴著白-色-網-紗手套的指尖柔情款款地搭在他胸口。

路德維希眉頭緊皺,非常明顯地退了一大步。

但卡特琳娜緊接著說了什麼,他後退的腳步驀然止住,一把捏住她纖細的手腕。

溫柔典雅的少女絲毫不以為意,她踮起腳尖,嬌嫩的唇瓣離他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觸碰到。

殷妙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卡特琳娜安排的一環。

可就算是,她看見了又會怎麼樣呢?她從來不會懷疑路德維希。

她知道路德維希一定會推開她。

腦海裡毫無預兆地響起剛剛聽到的那句話。

——“隻要在這片土地上一天,他永遠不可能真正脫身。”

胃裡湧起翻江倒海的感覺,遲來的不良反應偏偏在這個時候試圖擊潰她。

殷妙慌亂地捂住嘴,固執地等待路德維希拒絕卡特琳娜的那一幕。

但嘔吐的衝動實在強烈,胃部的抽痛激起全身的冷汗。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兩人的身影已經漸漸交疊,路德維希卻還沒有任何動作。

有那麼一瞬間,殷妙心中堅固的信仰搖搖欲墜,幾近崩塌。

她終於轉過頭,腳步踉蹌地衝了出去。

和平教堂門口,蔡允澤坐在長椅上無所事事地翻著手機,知道有人猶豫地停在他麵前。

他抬起頭,看到殷妙慘白的麵色,瞬間站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殷妙整個人失魂落魄,好像過了很久才聽清他說的話,茫然地回過神來。

“學長你還在啊,怎麼辦呀,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說著說著,尾音越來越顫抖。

滾燙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殷妙無聲無息地開始哭泣。

卡特琳娜勾著路德維希的領帶,將他一點點扯到自己麵前。

纖細的手指從前胸考究精致的襯衫布料一路曖昧上滑,在他喉結處的淺色小痣那裡稍稍停留,然後欲蓋彌彰地繼續往上摸索,即將觸碰到對方薄唇的時候,路德維希再次厭惡地偏過頭。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在怕我麼?”卡特琳娜淺笑。

“殷妙,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回答我。”

“你還真是寶貝她,隻是提一提名字而已,反應就這麼大嗎?”

路德維希麵色冰冷:“不然你以為,是什麼讓我有耐心在這裡聽你說話?”

卡特琳娜這會卻像什麼都沒聽到,虛虛地點著他那對寡情冷淡的嘴唇:“雖然聯姻是家族的安排沒錯,但我本人其實還挺喜歡你的,為什麼不和我試試看呢,說不定我們意外合拍呢?”

路德維希的眼裡仿佛看到什麼臟東西,極為排斥地拍開她的手。

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與高傲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

他麵無表情地靠近卡特琳娜的耳畔,以最親近的姿勢,最冷靜的語氣說出這輩子最惡劣的話。

“不用試,它對你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