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昨晚周老爺子跟秦氏也討論過這個問題,秦氏越想越後怕,親侄子都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可他們年紀大了,有些時候確實需要人幫忙,這就很麻煩。
怎麼辦?秦氏想跟著薑瑤他們一起去京城。她不是貪圖京城的繁華富貴,她隻是想跟自己的女兒、外孫一家人團聚。
周老爺子也有些心動。當年他從京城回來,一是他雖然當時有兩個高門女婿,但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他怕拖累她們。二則是家裡大哥還在,那就是他的親人,他的故鄉,他的家。
現在出了這中事,他心寒之餘,對這裡也沒那麼多依戀了。
況且,他也想時常見到女兒,含飴弄孫。
可薑瑤被封為皇後了,京中局勢不知道怎麼樣,他又怕去了京城,給他們添麻煩。還有,他書院中的學生怎麼辦?他在這裡,他們每天還有一碗粥吃,能讀書學知識,他走了,他們恐怕就得四處去討生活了,他放心不下。
為此,從來沒紅過臉的兩人還吵了一架。
秦氏覺得,她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她就想每天看看兒女親人怎麼了?那些學生,難道還有自己女兒重要?再說,這些年周老爺子也沒少貼補那些學生,可得到了什麼?
反正這次她不管,要是周老爺子打定主意不去京城,她就自己去。
周老爺子板著臉,瞪起眼,可秦氏無動於衷,他也無可奈何。老夫老妻了,他也覺得對不起她。
他們兩個人半宿沒睡著,同一個院子裡,何霽也正煩著。
這個荊嬤嬤怎麼回事,他吃飯,她跟著,他讀書,她也要跟著,甚至他上廁所,她還要在外麵等著,他看著她那張老臉就想吐。
他坐在那裡,看著是在讀書,其實在計劃以後的事。暴君會死,煜王會登基,他在想,這輩子如果他提前做些準備,會不會輕鬆很多。
可荊嬤嬤盯犯人一樣盯著他,他還能做什麼?
除了她?仔細謀劃一下,倒可以做的人不知鬼不覺。可她死了,胡氏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把他再弄回去或者派更多的人來,就更麻煩了。
旁邊,荊嬤嬤在那裡站著,其實有些困了,可薑瑤跟薑鴻忽然來了周家,早上何霽忽然端茶的事讓她耿耿於懷,她倒沒想到何霽是想除去周朗什麼的,她覺得何霽是想在薑瑤麵前表現自己,想攀高枝。
那怎麼行,所以她打定主意,這幾天寸步不離的守著何霽。
“給我倒碗熱茶來。”忽然,何霽道。
荊嬤嬤動也沒動,“這麼晚了,哪裡還有熱茶,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莫要難為奴婢!”
何霽眉頭緊蹙,“沒有不會燒嗎?”
荊嬤嬤冷哼一聲沒說話,真以為她怕他不成,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敢得寸進尺。
何霽惱怒,好一個刁奴,猛然,他把手中的茶碗砸向荊嬤嬤。
荊嬤嬤根本沒想到他突然發難,正愣著,茶碗砸到她臉上。臉好疼,嘴裡有血腥味,微涼的茶水順著她的臉流下,滴滴噠噠!
荊嬤嬤捂著臉,滿臉凶惡,他敢這麼對她,她可是夫人身邊的人。
“怎麼,我打不得你?不然我這就寫信問問我父親,知州府裡到底是公子大,還是奴才大。或者說,你是我繼母的人,就能壓過我!”何霽麵色森冷的道。
前世身居高位,那一舉一動一個神態所散發出的氣勢都不是假的,就算他現在隻是個小孩的身體,也是個貴氣逼人,讓人不敢小覷的貴公子。
何霽堂而皇之的以身份壓荊嬤嬤,荊嬤嬤還真無法說什麼。
可私下裡……
荊嬤嬤氣得牙根癢癢,小畜生,等著吧!
“奴婢不敢。”荊嬤嬤行禮道。
“那就把這些都收拾了,然後給我泡杯熱茶來。”何霽微側頭道。
荊嬤嬤滿心怒火的收拾東西,然後去後院生火煮茶。
好不容易茶煮好了,她打開茶杯,往裡呸了兩口口水,這才端著給何霽送去。
隻是何霽屋裡的燈早就黑了,他已經睡下。
荊嬤嬤看著手裡的茶,恨不得撕了他。
薑瑤跟薑鴻到周家的時候,周老爺子已經去書院上課了,秦氏則忙著讓人淘米煮粥。以前這事都是周朗做的,現在周朗進了大牢,秦氏隻能自己指揮人乾。
周朗也不知道從哪買的雜米,陳米不說,裡麵還有不少沙子,用起來麻煩的很。
“外祖母。”薑瑤跟薑鴻喊秦氏。
秦氏一抬頭,看見他們倆,滿天雲彩立刻散開,欣喜至極,“吃飯沒有?快進屋裡坐,我一會兒就好。”
“吃完了,不急。”薑瑤停下,瞅瞅他們手裡的米,質量真差。
“等下午我就讓人去買些好米。”秦氏道。
還等下午乾什麼,薑鴻直接帶人去買米了,剩下薑瑤跟秦氏。
秦氏高興,她的好外孫跟好孫女,這邊米終於淘好了,她也累了,讓下人們去把粥煮上,然後她拉著薑瑤屋裡說話。
薑瑤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外祖母的意思?”
“我倒是想跟你們一起進京,可你外祖,哎!”秦氏歎了一口氣,她昨天說的也是氣話,真讓她一個人進京,她也舍不得周老爺子。
薑瑤心中微動,原來外祖母是想進京的。外祖擔心的那兩件事,第一個,他其實是個明白人,就算進京,他也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的,相反,周夫人如果知道他們兩人進京,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
第二個,那些學生確實是個問題。
這時,前麵隱隱傳來郎朗的讀書聲,薑瑤有些好奇,對秦氏道,“我想去書院瞧瞧。”
“有什麼可瞧的。”秦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