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說了, 如果有人敢欺負她，那就打回去。
鶯時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孩子, 微微側身, 然後伸腿。
她本來準備動手的，可這個人身上太臟了，還臭臭的。
算了, 還是動腳吧。
於是，圍著鶯時的幾個人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她一腳, 輕輕鬆鬆的把那個男孩子給踹出去了。
然後，鶯時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老大？”鶯時眨了眨眼, 眸子晶亮。
她喜歡這個稱呼。
幾個人渾身頓時一涼, 很快，這裡就響起一陣陣哀嚎。
這個點進進出出的學生很多，他們看見這些人圍住鶯時, 一些人大步離開，還有一些忍不住留下來開始看熱鬨, 但沒想到, 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
眼看著那個瞧著嬌嬌弱弱的小女孩身影飛快的跑動，輕輕鬆鬆就將那幾個之前在學校稱王稱霸的大孩子踩在腳下，眼睛頓時都睜大了。
“好！”有人忽然喝了一句采。
鶯時忍不住看了一眼，發現在哪兒興高采烈蹦躂還大叫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
“小姐姐我叫張知正, 明天我可以找你一起玩嗎？”發現鶯時看了過來, 張知正驚喜的笑了起來，立即大聲喊。
祂走過來時正巧看見這一幕, 眉梢忍不住微微動了一下。
“大哥哥~”鶯時敏銳的發現了伯崇的身影，立即燦爛笑開叫了一聲，正想過去, 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
“以後我才是學校的老大，知道了嗎？”鶯時踹了一腳被踩在腳下的那個所謂老大，笑的十分和善的問。
他立即點了點頭。
這一隊人大多都是四五六年紀的學生，平時聚在一起在學校很讓人害怕，沒少做這些欺負低年級學生和新學生的事，可沒想到今天竟然踢了鐵板。
得了滿意的答案，鶯時高興的朝著伯崇走過去，腳步都不自覺的變得蹦蹦跳跳起來。
“大哥哥，我成學校的老大啦。”她興高采烈的說，拉住伯崇的手一雙眼睛盯著她看。
大哥哥是沈韻姐姐她們的老大，她現在也是老大了哦。
“鶯時很棒。”經過幾年的養崽日常，祂已經熟練的掌握了誇讚這個技能，立即給與回應。
鶯時臉上的笑頓時更燦爛了。
“我們回家吧，大哥哥你不用接我，我自己可以噠~”她拉著伯崇的手朝著學校外麵走去，心裡嘀咕這會兒鄭安明肯定又在念叨自家大哥哥了。
以前蘇酥姐姐說鄭安明哥哥是個老媽子，鶯時不懂，但是現在懂了。
他真的好像哦。
祂順從的被鶯時拉著朝前走去，眸光劃過後麵那幾個大孩子。
幾個人剛從害怕中緩過神，正懊惱自己剛才不該那麼窩囊，邊盯著鶯時邊想著回頭該怎麼報複回去，就看見了伯崇的目光，他們頓時呆住。
好，好可怕。
感覺會被吃掉。
“反正也沒事。”祂口中不忘回答鶯時。
怎麼會沒事，大哥哥的事情老多了。
鶯時心裡反駁，但是她從來不會說自家大哥哥的，隻是轉而說，“那我們先去地下城吧，我想吃劉記的菜了。”
祂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邊說邊走，鶯時的聲音活潑又歡快，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孩子。
祂看著十分滿意，養了三年，終於不是那副整天小心翼翼的模樣了。
還是這樣的鶯時看著更讓祂滿意。
中城區有大大小小上百個小學，差不多一個小區一個，鄭安明給鶯時選的學校靠近巷子。
出校門後沒多久，就是那片熟悉巷道。
這片曾經對於鶯時而言複雜無比的地方，如今她已經十分熟悉，進去後沒多久就熟稔的找到了暗道。
將下午燦爛的陽光和藍天白雲拋在身後，兩人進去坐上電梯後經過十幾分鐘時間，就抵達了地下城。
這裡依舊是那副霓虹燈璀璨的模樣，略有些昏暗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但大多都保持了安靜。
更多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沒在路邊的陰影中。
鶯時牽著自家大哥哥的手，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中間，前麵的身影立即都避到了兩側。
她笑眯眯的晃了晃伯崇的手，不管看多少次，她還是想說自家大哥哥好厲害啊。能讓這些殘暴冷酷的地下城裡的人都這麼畏懼。
若說曾經剛接觸這裡的時候，鶯時有的隻是懵懂無知，那她現在已經足夠了解這裡。
地下城很大，在這掛滿霓虹燈的大樓外，還藏有很多隱秘的地方，甚至地下還有地下，而且還有很多隱秘的通道通往各個不同的地方。
與其說是地下城，不如說這裡是一個位於地下的王國。
在這裡，魚龍混雜，各方勢力明明暗暗難分你我。
明麵上最強的勢力有三股，分彆是機械公司，生物公司，還有明日酒吧。前兩者很好理解，主要的熱武器和藥品都由他們壟斷，而後者則負責收發任務。
殺人，盜物，搶東西。
隻要你付得起錢，你就能在這裡發布任務，同理，隻要你夠強夠有膽色，就能在這裡接任務，而酒吧保證會保護好收發任務者的個人信息。
伯崇，就是明日酒吧的主人。
除了他們，地下城其它的都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團體。
聽說，在明日酒吧出現前，地下城這些勢力各行其事，黑吃黑，明爭暗搶，互相算計，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於非命。
那時候的地下城，遠比現在還要黑暗。
而這一切都在伯崇的出現後轉變，祂以絕對的武力壓在所有人的頭頂，讓他們絲毫不敢大意，一個個都小心收斂了起來。
這都是這幾年鶯時了解到的事情。
每次想起，都讓她心中不由讚歎，對自家大哥哥越發的崇拜。
這是又想起什麼了？
發現鶯時的眼睛又變得晶亮，祂漫不經心的想著，理解不了人類跳脫的思維。
“大哥哥我們讓老劉送上門吧。”發現他走的方向不是酒吧，而是劉記私房的方向，鶯時立即拉了人改變方向。
祂腳步一頓，低頭掃了鶯時一眼。
也不知道鄭安明給這個小丫頭說什麼了，讓她對他看文件的事情這麼上心。
“你沒錢了？”祂問。
忽然被這樣問，鶯時有些懵，下意識搖了搖頭。
怎麼會，她的賬戶裡還有好多好多好多的錢，大哥哥動不動就給她轉，她上次數的時候，十個零打頭的數字已經變成五了。
鄭安明的賬戶裡也才七個零，他當時聽說她有這麼多錢的時候，羨慕的眼睛都紅了，還差點哭了呢。
根據沈韻姐姐的教導，鶯時推測，他應該是覺得自己整天忙成狗還不如她有錢，心酸的。
嗯，應該是這樣。
真可憐。
“彆聽鄭安明瞎叫，少看點文件破不了產，他就是怕麻煩。”祂拉著鶯時朝劉記私房走去。
鶯時想了想，決定相信自家大哥哥。
“但是我們回去吃挺好的。”她說，更喜歡和大家一起吃飯。
“不是你說的，菜送去沒有店裡的好吃。”祂說。
啊？她說過嗎？
鶯時想了想發現，好像的確是她說的。
那次她點了個炸貨，雖然劉記私房送餐很快，可在食盒裡捂了幾分鐘後還是沒有剛出鍋的好吃了，當時她有點失望，就隨口嘟囔了一句。
沒想到大哥哥記住了！
“大哥哥你真好！”鶯時立即笑彎了眼睛。
低頭看了眼，祂沒忍住又捏了捏鶯時的臉。
小崽子養的不錯，一日三餐再加上零食，幾年下來，原來瘦小的身子抽高，尖尖的小臉也有了肉，粉嫩又軟乎。
她是個安靜的性子，但對著祂總是活潑又愛笑，可愛的不行。
“那還不走快點。”祂說。
“好~”鶯時加快了腳步，祂默默配合，加快了原來不緊不慢的腳步。
兩人在六記私房吃了頓飯，然後返回酒吧。
明日酒吧占地很大，而且是地下城最高的幾棟樓之一，底下是酒吧，上麵是賓館，還有一個個私人包房。
辦公室在頂層幾樓，有電梯直達。
今天留在這裡的是丘月，她看見兩人從電梯出來推了推眼鏡，恭敬的叫了聲老大，等目光落在鶯時身上後就柔和了些許。
“第一天學校生活怎麼樣？”丘月微笑問。
“還不錯。”鶯時大致說了一下自己今天的遭遇，尤其是放學的那一場，她忍不住有點得意。
她現在是老大了哦。
“很好，小學的成績難不到你，你可以解除中學的成績了，到時候可以去讀大學。”丘月說。
鶯時暫時還不了解大學意味著什麼，但卻有些期待，感覺丘月姐姐說的很有趣。
她正想去問，發現自家大哥哥準備在沙發上坐下，忙推著人去辦公室，邊說，“大哥哥我借用一下你的桌子，要寫作業啦，你陪我一起。”
八歲的小女孩兒能有多大的力氣，但祂還是被推著進了辦公室，然後鶯時把文件推到他麵前，自己取出作業開始寫。
丘月在外麵看著微笑，當初那個跟自家老大說話都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這樣大膽有自在了。
而這，都是她家老大的功勞。
直白點說，寵的。
很快寫完作業，鶯時掃了一眼自家大哥哥的文件，還有很厚，就取出丘月給她準備的練習題開始做。
一直等到伯崇把文件看完了，她順勢收好書包，高高興興的說，“大哥哥，我們回家吧。”
其實酒吧裡有他們的房子，可不論是伯崇還是鶯時，都更喜歡地麵的生活，也更習慣稱那個小房子為她們的家。
在那裡，不論是月亮星星，還是遠處刮來的風，都讓人覺得快活。
鶯時洗完澡換好睡衣爬上床，就看到自家大哥哥已經躺在了那裡。
她也不奇怪，大哥哥一直都這麼快。
看她弄好了，祂隨手關了燈——
之前為了方便，把開關弄到了床頭。
“大哥哥晚安。”鶯時躺在柔軟的被窩裡，感受著身邊人的存在感，放輕了聲音說。
“鶯時晚安。”
又一次互道晚安後，鶯時開始安心睡覺。
自從來到這個房子的第一夜後，兩人一直都是一起睡的，哪怕現在鶯時已經八歲了，誰也沒想過要分開。
鶯時是沒這個概念，祂則是根本不在意這些。
和自家養的人類小崽子一起睡，祂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美美的睡了一覺，鶯時早起洗漱完已經有人送來了早餐。
雖然已經認識了更多的人類美食，但她現在仍然喜歡吃包子，今天的早餐就是包子加粥。
吃完一頓，鶯時啟程去了學校，惦記了一路感覺那些人不會這麼容易就老實，今天說不定還要再打一頓，然後還要小心那些人使詐。
根據蘇酥，沈韻，丘月，姚礫，姚可五人的教導，她很認真想了一下該怎麼應對才不會出岔子，結果——
“老大您看看這樣行嗎？”
“老大，您坐這兒。”
“老大您吃什麼？”
一直到周末放假，這些人可以說是十分的熱情和聽話，根本沒有鶯時想象中的算計針對。
在她的逼問下，前任老大，她現在的頭號小弟李強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己和夥伴那天被鶯時的大哥哥嚇到的經過。
“老大，你哥哥肯定是一位頂級強者。”李強說著就激動起來，說，“我曾經在上城區遇見過一位頂級的改造人，他當時就給我這種感覺。”
他今年十三歲，明年就將升入初中，個頭很高，明顯是鍛煉過的。
說起這些時，他目光狂熱，滿是向往。
鶯時不了解這些向往，她隻是對改造人這個說法很好奇。
“什麼改造人？機械人嗎？”她問。
“不，我聽說改造分為生物和機械，我看見的那位是生物改造人。”李強反駁，掃視著周圍麵帶不解的人時不自覺的露出一些高傲，顯然知道這種彆人不知道的事很讓他得意，可在對上鶯時那雙平靜含笑的眼睛後渾身不由一緊，忙回過神解釋起來。
鶯時了然，歪歪頭想起了地下城那些身上不見機械的人。
那就是生物改造人嗎？但什麼是生物改造？
吃果子嗎？
鶯時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大哥哥每隔一段時候都會給她一顆超好吃的果子，一開始她沒發現，時間久了才感覺到，大哥哥給她的果子很不一般。
每次吃一顆，她都能看的更遠，聽得更遠，而且力氣也會更大。
大哥哥說這是個秘密，不可以告訴彆人，所以鶯時誰也沒說，包括蘇酥姐姐她們。
這就是李強說的生物改造嗎？
這個疑惑，在幾年後，鶯時才知道，所謂的生物改造，是通過藥物，而那些作用神奇的果子生存在城外危險無比的森林裡，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據說，隻有上城區的一些大家族的人才能吃到。
“老大，老板，我們回來了。”蘇酥活潑的聲音響起，一行五個人風塵仆仆的進了門，將一個銀白色的保險箱放在辦公桌上。
這個時候鶯時剛放學沒多久，正在寫作業，發現幾人隱約都有些激動，也不忙著寫作業了，立即忍不住看了過去。
她不自覺的靠近伯崇，探頭盯著。
溫熱的呼吸聲淺淺的落在臉頰，胳膊上是溫暖柔軟的觸感。
祂轉頭看了一眼，鶯時半個身子都貼在祂的身上，發現祂的視線立即對他燦爛笑起。
“大哥哥，這是什麼呀？”鶯時好奇的問。
她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正在上初三，早就不是當初矮矮小小的人類幼崽的樣子，這會兒站起來，已經到伯崇胸口了，坐下的時候，則到伯崇肩膀。
“果子。”祂伸手捏了捏鶯時的臉。
鶯時眨了眨眼，是她常吃的那些？
丘月幾人看了鶯時一眼，各有思緒，鶯時看出了她們的防備和緊張，臉上的表情動了動。
是在擔心哥哥會把東西給她嗎？
她猜出了她們的想法，心裡忍不住有些失落，卻又明白，人都是要更為自己著想的，她們這樣才是正常的，而她之所以能這麼若無其事，隻是因為她有一個什麼好東西都會主動送到她麵前的大哥哥而已。
這不是她們的錯。
鶯時心中對自己說著，卻還是忍不住有點孤獨的感覺，她下意識靠近伯崇。
沒關係，她還有大哥哥，她輕輕蹭了蹭伯崇的肩膀，微微笑了起來。
沈韻心中複雜，鶯時能看出她們的表情，她這個當老師的自然也能看出她的，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和丘月對視一眼。
兩人誰也沒說什麼，平靜的收回了視線。
發現自家老大沒有動手的意思，鄭安明伸手打開保險箱，冷氣散開，室內的溫度瞬間降低。
升騰的寒霧中，入目的是冰塊，裡麵隱隱約約透出些許紫色，撥開那些冰塊，就看見了一堆紫色表皮，上麵一道道銀色閃電的果子，大大小小大概十幾顆的樣子。
“這麼幾顆果子，就讓王家派去雷霆森林的人手損傷了大半。”鄭安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就匆忙關上冷氣四溢的保險箱，眼中隱約帶著激動的看向伯崇，問，“老大，怎麼處理？”
鶯時坐在一旁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果子她以前吃過，很酸澀，一點也不好吃，但是吃下去後身體很舒服，酥酥麻麻的，但是大哥哥很少給她吃，說是會對她的異能造成影響。
沒錯，異能。
在兩年前，她吃了一枚表皮褶皺，黑褐色仿佛是什麼乾枯果核一樣的果子後，就獲得了驅使草木的能力。
大哥哥說那是這個世界隻有極少數人能擁有的能力，同樣的，這也是個不能告訴彆人的秘密。
那種像核的果子她還在吃，差不多一個月一個，而她的異能控製範圍也越來越強。
這個果子很重要！
眼看著屋裡其他六個人都直勾勾的看著自家大哥哥，在這種隱含著緊張和期待的氛圍中，鶯時清晰的認知到，因為在和蘇酥等人這些年的相處中，鶯時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們這種模樣。
“你們吃了吧。”祂掃了一眼，並不在意的說。
這隻是外圍的果子，效果一般，而且藥效猛烈雜質很多，祂都不屑給鶯時吃，她吃的一直都是最裡麵那顆樹上結的果子。
一瞬間，屋內的呼吸聲都沉重了。
“多謝老大。”鄭安明深吸一口氣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