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警署來客(1 / 2)

“所以,”穿著一身利落帥氣警員製服的迪克·格雷森拉開轉椅,坐在這個黑發小姑娘麵前,“談談你自己?”

轉椅的對麵坐著一個小姑娘,她看起來年紀不大,至多十三四歲,個頭大約一米五,一頭漂亮的緞子似的黑發垂到腰間,發尾微卷,隨著她縮到椅子裡的動作而略顯淩亂,愈發襯得肌膚瓷白。那雙故意垂下不看迪克的淺薄荷綠色眼睛如同教堂裡的彩色玻璃窗,通透而帶著一絲茫然。

迪克,或者說夜翼——擁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和直覺,他可不認為這個小家夥是街上常見的流浪兒。

女孩套著的黑色羊毛大衣不能說十分適合她,因為看起來過分老成;卻不能說不體麵,而且顯然剪裁合體,看起來像是哪個富貴人家走丟了的小孩。沒有標簽,沒有電話,沒有任何身份標識,就像憑空出現的那樣。

他本來正在忙著跟蹤一個謀殺案。倒不是說迪克故意在上班時間劃水,他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聽見同事說在警局外找到一個小姑娘,一問三不知,什麼都不記得。同事們沒什麼辦法,正在討論要不要把她送到福利院或者托管所去。

隻是在警局的走廊裡擦肩而過,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當與少女迷茫的雙眼相對時,他沒法就這麼一走了之。

所以迪克歎了口氣,拍拍同事的肩膀:“交給我吧。”

“我叫柏婭。”女孩低著頭玩著纖細的手指,慢吞吞地說。

“很好,”迪克嘟囔了一聲,把這個名字記錄了下來,那聽起來像是西班牙人。“至少我們有了一個名字。然後呢?”

柏婭說:“沒了。”

“沒了?你想不想得起來你的姓氏,或者家人的聯係方式?

柏婭抿了抿唇,並不是她存心想表現得反應慢半拍,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記憶朦朧混沌,似乎隱隱約約知道這不是自己的世界,但是,嚴格來說,她確實什麼清晰的事情都不記得。

“抱歉,我...”她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隻說到一半就聲音漸小,無法把視線聚焦在麵前帥氣的青年警官身上,目光越過格雷森的肩膀,向窗外望去。她的記憶似乎全部隔著一扇毛玻璃和她揮手,能隱隱約約看到輪廓,但想不起任何實質性的事。但腦子裡似乎又多出了什麼東西...

這個小姑娘可能有某種認知障礙。迪克把柏婭的表現都儘收眼中,警官的藍眼睛裡立刻浮現出一點同情,就算是柏婭一時之間隻知道發愣,迪克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打算。

“嗨?”他柔聲把柏婭從自己的世界裡拉出來,“你還好嗎?”

“我不記得了。我很抱歉,格雷森警官。”柏婭輕輕搖頭。

迪克放下筆:“放輕鬆點兒,柏婭,你不需要為此抱歉。你還記得任何事情嗎?告訴我就好。”

柏婭隻是搖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迪克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我們隻能把你暫時——”

就算他在“暫時”上加重了語氣,她還是立刻輕輕地打斷了他:“不要。”

生怕麵前的警官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柏婭又強調了一遍:“不要。我不是孤兒。”

“好吧,小家夥,你隻是不記得了。”迪克還有話想問,但是這時,同事打開門告訴他法醫那邊有了新的結果,於是他看了看柏婭,“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裡試試再想想,直到我下班為止。”

“我會的,謝謝你。”她非常乖,微微偏頭看著他,就像一隻追車走丟的狗狗。

我給自己找了個麻煩,迪克想,不過是個看起來挺可愛的麻煩。

不能說柏婭是特彆漂亮的那種,走在街上,她不會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但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特彆令人舒適的氣質,就像你從小認識的鄰居家的妹妹,有點深居簡出的那種;你熟知她,但是不了解她:那雙綠眼睛似乎暗示著什麼秘密,但那不會傷害你,你們也在某種程度上親密無間。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她會聽你的話。

他放心地把柏婭交給自己的女同事,重新投入了忙碌緊張的工作之中。

中午的時候,迪克回來了一趟。

“我還以為世界上不存在這麼文靜的女孩,”女同事擔憂地跟他說,“她甚至很少走動,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覺,玩了會填字遊戲。其他時間一直在發呆,幾乎不問任何問題,我帶她去吃飯時她甚至沒有左看右看。你知道,這個年齡的孩子通常不會這樣,即使是教養良好的女孩也不會,所以...”

“如果我找到她的監護人,我會建議他們帶她及時就醫的。”迪克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隻不過無所事事地過了幾個小時,柏婭卻感覺很累,她的精神遠不如白天剛剛見到格雷森警官的時候。

她試著擦乾淨那麵遮著她記憶的毛玻璃,但是做不到,也許她應該放棄這個嘗試。同時她也很困,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汲取她的精力,讓她頭痛欲裂。她沒辦法思考,但當格雷森叫她時,她還是乖乖地向他走過去

迪克摸了摸她的頭頂,輕聲問:“你還好嗎?如果你不舒服,就跟我說。”

“我現在沒事了。”柏婭先是反過來安慰他,接著如實回答,警探的手讓她感覺很舒服,“我想想起點什麼,但是每次這樣做的時候我的頭都很痛。我隻是沒辦法...”

她張了張嘴,突然忘記自己說到哪裡,半天才找回思路:“我沒法集中精神,我感覺有東西在我腦子裡,就像...就像電腦的內存被占滿了,我現在不能運行彆的程序。”

“那就先不要想了。”迪克柔聲說,“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