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偵探僵硬地坐著，看著那輛冰激淩車帶著柏婭駛向黑暗之中。等尾燈的光芒也消失在街角時，它開始低頭在花園裡嗅聞著，慢慢地徘徊。它步履沉重，像一條大型犬那樣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黑色的鼻頭呼出白色的霧。
一枚紅色的監控器嵌在凍土之中。
大偵探不聽命令，特立獨行，攻擊性強，還有著壞脾氣，無法與其它貓相處。
但任何賽琳娜的貓都被訓練過如何從房間中尋找貴重物品，如何像落葉一樣無聲出現，如何像鬼影一樣消失，如何發現監控器。它是字麵意義上的，賽琳娜最優秀的貓。
某種意義上講，大偵探知道那是乾什麼用的。
提姆的監控器在收到特定分貝以上的聲音時會自動開啟，這就是為什麼他一接入那個監控器就聽見一陣嗚裡哇啦的貓叫，甚至因為對方嚎得太激動所以提姆一時間沒有聽出那是一隻貓。
他立刻切入布魯斯喬裝成火柴馬龍在柏婭的公寓裡安置的幾個攝像頭，看到滿屋的白霜。
“紅羅賓呼叫蝙蝠俠，”提姆接入，“你知道我們的小女巫出事了嗎？”
“知道。”蝙蝠俠經過變聲器加工變得更加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提姆從中察覺到了他的隱隱的怒氣。
不如說他在第一時間就知道柏婭出事了，甚至連前因後果都聽了個遍，柏婭把賽琳娜給她的通訊器打開得很及時。
但是，那是賽琳娜的通訊器。
貓女曾經很直白地明示過布魯斯，她不喜歡戴著鈴鐺行動。
而她又熟知定位裝置是如何安放的，被她發現之後，還會立刻通過惹一堆麻煩的方式使布魯斯感到後悔。
這意味著那個通訊器真的就隻是個通訊器而已。
而且，火柴馬龍的行動也遇到了一些阻礙。
儘管他的定位器非常小，但有時還是會被發現。
大偵探試圖把它從柏婭的衣服上舔掉時，甚至不小心吃了一個。
儘管柏婭本人對此一無所知，但從她對通訊器的反應來看，她倒並不排斥求助。
或許讓她和賽琳娜住在一起真的是個錯誤的想法。賽琳娜很優秀，也很有性格，但保護彆人並不是她的習性。
當蝙蝠俠趕到現場時，樓裡已經沒有一個活物了，他隻能試著跟隨車轍推斷急凍人可能的落腳地。
與其它哥譚罪犯不同，急凍人某種程度上是個科學家，他會需要一個可以作為實驗室的根據地，而不是隨便一個破舊倉庫，同時，他用於冰封妻子諾拉的設備也需要供電來維持。
蝙蝠俠知道諾拉的冷藏設備可能出問題了，急凍人最近表現出了不少異常反應，但是他還有其它事情需要憂心，某些更加急迫和嚴重的，比如一個傳說，比如刺客聯盟。
其實提姆最近也忙於自己的小社團，並不經常留在哥譚。再說，在兼顧學業的同時還得負責一些韋恩集團的事務，今天有空待在蝙蝠洞也隻是趕巧而已。
而善於總結規律的提姆發現，每次他一下蝙蝠洞，肯定就整晚睡不了覺了，真棒。
儘管如此，他還是敲了敲鍵盤，把幾個可能的地點發到蝙蝠俠的終端上：“急凍人的行車路線上有一部分攝像頭是壞的，不過還是能大致推斷出幾條路線。你得加快速度，他們可能已經開出十幾公裡了，不排除有中途換車的可能。”
臂甲上的全息屏升起，將幾個地點標示在哥譚地圖中。提姆是個優秀的偵探，蝙蝠俠相信他的判斷。
剩下的事，要麼等待——但是隨時有可能發生危險，要麼，他隻能憑借直覺。
通訊器裡柏婭的聲音還在繼續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較遠的原因，聽起來特彆平靜。
“其實我大概能猜到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柏婭被允許套上大衣，以防在見到諾拉之前就冷得失去意識，她搓著通紅的指尖，坐在副駕駛。
他們在中途換了一輛不那麼顯眼的小型皮卡。因為裝甲的原因，他根本坐不進普通小轎車的駕駛位。
“被你救了一命的人出賣了你。”他倒不介意透露此事。
“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柏婭說，“其實我救他的時候就有預感，但我還是這麼做了。為什麼？”
急凍人專注於開車：“我‘請’你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自我剖析的。”
安靜了一會，他又說道：“好人是活不長的。在這裡出過不少爛好人，他們要麼死，要麼瘋。”
柏婭並不知道他是在指韋恩夫婦和哈維·登特，不過，這不妨礙她理解他的意思。
思考了一會，她困惑道：“雖然謙虛是美德，但是我覺得自己確實還不錯。如果你帶著你的病人來找我，我是不會拒絕的。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
他睨了女孩一眼。
“因為我是從阿卡姆瘋人院逃出來的瘋子，”急凍人說，“除了我沒人會在乎我妻子的死活，其實他們也不在乎是不是能治好我，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是愚蠢的。但你看起來可沒那麼害怕——你是不是沒聽說過阿卡姆？”
“怎麼可能？報紙上天天都有好嗎？”
“難道是我麵善？”
“拜托了，我不想說謊。”
急凍人似乎不介意彆人拿他的外表開玩笑，他們兩個一起笑了一聲，車裡的氣氛稍微輕鬆了些許。
“這位先生——”
“急凍先生。或者弗裡斯博士。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好吧，弗裡斯博士。我隻是覺得，”柏婭說，“你有愛人，有愛的人都有軟肋，為了她，你不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