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說小不小，各種高大的設備為柏婭提供了足夠的隱蔽處和急凍人夠不到的狹小角落，急凍人徘徊了幾分鐘，便從女孩的挑釁舉動中冷靜下來，不再做無用功。
“很好。”他的聲音凜如寒風，“那麼我們就來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說罷，急凍人按下身旁的一個開關，迅速運轉的機器立刻使氣溫又降低了幾度。一架白色的無人機從桌麵上升起，冰藍的攝像頭“哢哢”機械地轉動了幾圈。
如何在雪地中尋找獵物？紅外熱像檢測裝置再好不過了。
隻要柏婭還在實驗室之中，他就不相信她能逃過無人機的監測。
柏婭的順從給了他太多錯覺，甚至讓急凍人產生了“如果我和諾拉有女兒，是否也會像她一樣”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而一旦這種幻覺被打破，他的心中就隻剩下憤怒和冷酷，頓覺自己應該先凍住她的腿才是。
在凜冬翩翩起舞的貓動作逐漸凝滯，五分鐘要到了。
更彆提柏婭不得不開始在無人機的紅外探測下躲藏，電子眼不會被賽琳娜的天賦所蒙蔽，或許她真的應該和賽琳娜學些什麼的。
“蝙蝠俠，”柏婭小聲說，“如果你在聽的話……可以來救救我嗎？很抱歉給所有人添了麻煩，我覺得我躲不了很久了。我……我真的希望你在聽。”
蝙蝠標誌的通訊器似乎和他本人一樣沉默，一時間柏婭放棄了這種希望。
她背靠著一個巨大的製冷儀，借助冰冷的機械外殼躲過紅外探測儀的掃描。用不了多久柏婭的體溫也會如同死物，現在，就像冰封美人諾拉一樣，她的睫毛上結滿了霜花。
因為技能時間已過，柏婭屏住呼吸，不敢再隨意挪動自己的位置。不過同時也多了一些好處，至少她可以自由地使用技能了。失溫讓她的生命值不斷下降，金鶯和月露能為她帶來些許暖意——又或者隻是凍僵的燕子所產生的幻覺。
“彆害怕。”
蝙蝠通訊器震動了一下，低沉的嗓音聽起來那麼讓人安心，雖然並不柔和，卻仍然奇跡般地安撫了柏婭，儘管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低溫產生的幻覺的一部分。
她抓緊了通訊器，輕輕地說：“好，不害怕。”
係統為了不乾擾柏婭，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現在則不得不再次絮叨起來：你的血！抬一口呀！
柏婭有氣無力：怎麼抬？我在這當著瘋狂速凍先生現場來一段rap？
係統給她打氣：宿主，再苟一苟，一會你搖的人就來了！
腎上腺素的作用並不會永續，巨大的疲倦正在和極度的寒冷一起攻擊她。
急凍人那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每一下都踏在柏婭的心臟上。
通體漆黑的蝙蝠車在高架上疾馳，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伴隨高速行駛所產生的黑色殘影，讓它看起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儀表盤上的數值全部接近極限，蝙蝠車似乎隨時可以飛起來。
但是還不夠，還不夠快。
蝙蝠俠沉默著，蝙蝠車控製台的一角，夜翼的通訊請求一個又一個地彈出來，但是他並未理會。冷峻的鋼藍色雙眼透過白色目鏡凝視著越來越近的目標地點——那棟幾曾何時也亮起過蝙蝠燈的高大建築，這是何等的諷刺。
但如果迪克·格雷森在此，就可以透過那漆黑的麵具看出他養父的思緒並不在此，僅僅憑借著訓練和肌肉本能在控製著蝙蝠車的他，正在思考其它事情。
與其說是思考，不如說是一段過去，無法控製地在布魯斯麵前一次次重現。
一個孩子在等著他。
他有時會夢到這個情景，曾在藏地和雪山受訓的他並不會被這種程度的噩夢所困擾，沒有恐懼和自怨自艾，恰恰相反，他隻是會一次又一次地在夢境裡開著蝙蝠車——有時是蝙蝠摩托，試圖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闖入那個倉庫。
然後用厚實的披風為他的……羅賓擋住一切危險。
是的，他做夢，然後醒來。
而事實就是：他永遠不夠快。
布魯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控製住心中滋長的憤怒和其它情緒——他不會承認其中是恐慌的那部分，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心跳，再次將蝙蝠車的速度提高到了新的極限。
“找到你了。”急凍人輕聲說。
他盯著柏婭，而少女略帶茫然的神情就如同被□□擊中的鹿。
那冰冷的急凍槍口剛剛被柏婭微微睜大的綠色眼眸所倒映時，巨大的爆炸帶著洶湧的熱氣掀開了被冰封的實驗室大門。
急凍人猶豫半秒，沒有對著柏婭扣下扳機。他掉頭嚴陣以待，心中猜測來人的身份，而回應他的是毫不猶豫響起的槍聲。
“麻煩。”但那人的語氣倒沒他的話那麼不耐煩，“下次這種事彆找我。”
斜飛而來的子彈嵌在迅速升起的一簇簇冰棱之中，急凍人及時揚槍為自己創造掩護，在對方更換彈夾的片刻間隙向對方射出急凍射線。但不速之客的靈活遠勝於身著沉重裝甲的急凍人，側身向後一躍就躲開了攻擊。
隨後一隻閃爍紅光的黑鏢插-進了冰棱之中，滴滴兩聲之後將冰塊炸成了漫天冰屑。在濃烈的燃燒物味道和不斷掉落的大小不一冰塊中，柏婭抱著頭往一個櫃子底下鑽。
急凍人已經節節敗退，她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救星。嗯，頭罩好紅，不是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