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猶豫了一下，達米安把眼睛一瞪，他還是去了。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掉了一些理智值，不過沒有迪克這麼嚴重。此時布魯茜已經從屍體邊返回，他剛剛過了一個偵察，找到不少東西。
“這個手機，”布魯茜從滿是粘液和真菌的桌子上撥出一個手機，“不太可能是溫莎的，她死在外麵，而範倫丁不會用這種顏色的外殼，這是艾麗卡的手機。地上的屍骨是範倫丁，他的手上有和溫莎配套的對戒。”
柏婭忍著惡心打開艾麗卡的手機，裡麵是一段留言。
“那個洞在召喚我。”
艾麗卡神誌不清的聲音裡唯一一段比較有用的就是這個了，其它詞彙幾乎連不成句。
“很好，這還有個洞。”柏婭皺了皺鼻子。
傑森聳聳肩，從抽屜裡找到一個日記本：“意料之中。呃，這是範倫丁記日記的本，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被達米安指揮出去罰站的迪克覺得有被冒犯到。
範倫丁的日記本給出了所有答案。原來，溫莎是一個天文愛好者，因此，範倫丁計劃在她生日時送給她一塊隕石，他的走私貨船“極光號”在遠洋航行途中的一個島嶼上發現了這塊隕石——也就是星之彩的卵。一開始的敘述還比較清晰，到後麵完全是混亂的鬼畫符，隻能看出一點點“那團光”“留在這裡”“融化”之類的短語。
“看看這個。‘那團光’在地上溶出了一個洞，這就是所有話的意思。”
達米安打開了另一扇房門。
那更像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地板整個消失了，一張深不見底的巨口取代了它，黑色、醜陋的藤蔓和血管從那個深不見底的洞中爬出來，在天花板上攀援搏動。
一隻像貓又像人的動物在天花板的角落裡看著他們，有著怪異的纖長的四肢，如同一團流動的焦油，它最少也有三十隻眼睛，但一塊皮膚也沒有，像是融化過的血肉黏連在一起變成的畸形生物，長著幾根黃發，它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尖叫，但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
他說：“留在這裡！”
“這玩意該不會是範倫丁吧。”傑森緩緩後退。
達米安：“大概是範倫丁加艾麗卡加貓，嘖，真惡心。”
一枚初代蝙蝠鏢飛了出去，精準地命中了那個不明生物的頭顱，造成了2d6=10點傷害。
“嘶，布魯斯這不是亂殺。”柏婭不禁感歎。
“大概吧，你彆添亂可能會結束得更快。”傑森把柏婭往自己身後一拽，轉頭看向布魯茜，“槍給我！”
在戰鬥時布魯茜從不遲疑，她把槍拋給了傑森。傑森熟練地打開保險對著怪物連開三槍，直到感覺手臂略微震麻才停止。畢竟隻是隨機到的角色，體質不像他本人那麼優秀。
三次射擊檢定，兩次成功，一次失敗。
怪物在撲向布魯茜的途中就掉進了洞裡，而布魯斯已經將外貌96的藍眼美人護在了自己身後。
達米安麵沉似水：“你，離我姑媽遠點。”
“還有你，”達米安又看向布魯茜，儘管對方是他敬愛的父親，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咬牙切齒，“……你這樣對得起誰？”
老父親不想解釋，隻感覺自己太累了。
柏婭突然慶幸自己沒怎麼引起年輕布魯斯的注意。如果把布魯茜換成她，那基本就是社死現場了。
還好現在在孩子麵前社死的是布魯斯。
不過，隻能說不光和外貌有關。布魯茜是遠比幻境蝙蝠俠更成熟、沉穩和痛苦的那個黑暗騎士，她對於布魯斯有天然的吸引力。
“還是來看下這個吧。”柏婭蹲在那個洞的邊緣，看得傑森怪緊張的，生怕裡麵竄出什麼東西把綠眼睛女孩拽下去。
“柏婭，過個靈感。”提姆在柏婭望向黑暗的同時說道。
柏婭歎了口氣，所以終於輪到她了嗎。
靈感30/60，成功。
她看向洞中時，發現底下全部是黑色的河水，或者某種難以描述的、靜止的液體。聚集了世界上所有顏色、且包含了人類藝術史上聞所未聞的色彩的霧氣在空中飄浮，而其中浮現的是艾麗卡被水浸泡得蒼白的、死去已久的麵孔，她朝她微笑。
柏婭驚出一身冷汗，不過向後退的時候傑森很好地接住了她。
又過了個1d3的san值檢定，再這樣下去，她也快步迪克的後塵了。
“下麵是什麼？”傑森這次就不親身體會了。
“光，一團光，我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那種顏色……它看起來就像宇宙本身，所有未知的事物。”柏婭臉色蒼白，不確定地說，“無窮無儘的黑水，還有屍體。”
傑森像安撫小狗一樣順了順她的頭發。
布魯斯放出一個聲波蝙蝠鏢以便確定洞的形狀，儘管那支蝙蝠鏢很快失去了聯絡，他還是得到了一些訊息。
“基本可以確定，這個洞是通往哥譚港的。”布魯斯說，“哥譚港是個人工港口，對…這個東西來說，想從這裡回到大海大概並不容易。那邊的海港地基、乾船塢和防波堤都是混凝土澆築的。”
“不過大概也快穿了。”傑森蹲下來用手抹了下地板被腐蝕的邊緣。
“在海裡總比在岸上好。”達米安抱臂看著他們，“讓它去禍害魚總比禍害市民要強些吧？”
柏婭開始想後果：“如果它真的順著這個洞回了大海，那麼到時候整個洞裡都會被倒灌的海水填滿。”
“現在都沒塌，”傑森看了看蝙蝠飛鏢傳回來的結構圖，發現這裡的地下已經多了一個巨大的空腔，“就先不要管以後的事情了。”
布魯斯：“把這個東西放進大海，可能會有更加不可預料的後果。”
“那到時候叫超人處理就好了。”柏婭自然而然道，“或者叫海…咳，海洋環境管理部門也好。”
她本來想說海王，但想想現在似乎蝙蝠俠還並不知道海王的存在，連忙改口。
柏婭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早就知道了星之彩的特性，這種生物一旦成年就會離開地球，而且會讓周圍一片地區寸草不生。比起讓它吸乾市區所有人的生命力，還不如放回海裡算了。
但是，蝙蝠俠不知道，他們也不能說，自然會覺得這樣的決定相當草率，指望他同意這種離譜且不顧後果的計劃基本可能性就是零。
正在柏婭努力想辦法的時候，腳下的地麵開始震動。
“震源不在這裡，”布魯茜單手放在地麵上感受了一下，“如果我們剛剛的推斷都沒錯的話，應該在哥譚港那邊。確定閒雜人員都疏散了嗎？”
布魯茜非常強勢，指揮了無數次正聯戰鬥的她自然比青年蝙蝠成熟得多，以至於布魯斯聽到之後都愣了愣：“正在疏散了。”
“那走吧，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布魯茜隨便在褲子上蹭了蹭滿手粘液。
哥譚港。
除了被蒙住眼睛老老實實的迪克之外，所有人都在過San check。
他們沒有直麵已經接近成年的星之彩，但是，在淺海的岸邊，他們目睹了一隻巨獸的一部分。這條皮膚上閃爍著迷離色彩的粗大腕足卷住一條渡輪，直接將它撕成了兩節。
海港仍然有人停留，此時人群尖叫著散開。布魯斯竟然還想往腕足那邊衝，被柏婭一把拽住：“你瘋了嗎？你解決不了這個！”
“我可以。”布魯斯冷冷道，“你們儘快離開。”
“你可以趕緊召喚胸前戴著個S的傻大個救命。”傑森沒好氣道，“這甚至隻是個衍生產物——你就不能冷靜一點？”
他盯著那雙自己非常熟悉的鋼藍色眼睛，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提姆，我要過一個心理學，隻為了確定布魯斯的精神狀態。”傑森謹慎道。
提姆答道：“那麼你發現蝙蝠俠的眼中閃爍著狂熱，他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響，現在行事非常衝動。”
傑森聞言，對布魯茜打了一個眼色，魅惑85，快上啊。
布魯茜回給傑森一個蝙蝠瞪。
天色正在變暗，明明現在還是上午，天空卻迅速變得漆黑如墨，一切的光都被這黑暗所吸收。
一個人影——由於對方的耳部已經變成了某種帶魚鰭的腮，渾身上下被鱗片所覆蓋，柏婭也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個人。
儘管如此，在他接近的時候，他們還是認出了這是納什，他還穿著救生服。滿口利齒的納什有著一雙令人恐懼的熒光綠色眼睛，但他的手裡還拖著一個濕漉漉的人，他看了幾人一眼，把這個人隨便扔到岸邊，轉身又跳回了海裡。
沒過多久，又拉上來一個人。
柏婭發現他的深潛者血統已經覺醒了，這就是為什麼那條觸手並沒有傷到他的原因，然而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勉強保持著身為人類的理智。當然，這理智是不可能持續太久的，他的精神注定會被汙染，然後在某次營救行動中，拖著他的受害者一去不回。
地震還在繼續，像末日電影裡那樣，地麵皸裂，露出了地下翻湧的海水。
幾人站立不穩，過了個幸運檢定來確定自己有沒有掉入海中。
最倒黴的是達米安。
“達米莉！”布魯茜怒吼了一聲，就要跟著往海裡跳，被布魯斯死死抓住。
“停下。”布魯斯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咬牙說，“我去。”
這個聲音吸引了迪克的注意力，他還在人際依賴的瘋狂狀態之中，不過柏婭即使發現了迪克的異常：“提姆，我要過一個力量製服迪克！”
力量檢定48/50，成功。
柏婭一下把迪克摁倒在地，迪克嗚咽著：“嗚嗚，讓我去救達米莉，和她死在一起也好！”
“聽著布魯茜，”柏婭一手抓著迪克，把他交給布魯茜，“我要你把迪克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就現在！”
是提姆的戰術視圖，她找到了一個結構相對穩定的點。
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吼聲響徹整個哥譚港，世界黑得容不下一絲光亮，開始下雨了。
“你們他媽的都瘋了嗎？”此時港口已經塌了，浸泡在海水之中。傑森劇烈地喘息著，腰際已經有魚鱗出現。
“提姆，我要對布魯斯使用魅惑。”傑森攥緊了拳頭。
“你確定嗎？”提姆痛苦地說。
“搞快點，就現在。”
1/5，大成功。
由於現在布魯斯也並不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中，所以不必過那個意誌檢定，傑森孤注一擲地成功了。
提姆沉默片刻：“那麼由於在黑暗中看不清傑森的容貌，布魯斯隻能看到你美麗的魚尾和純潔無暇的藍色雙眼，並且，在一切的背後，他感受到了你金子般的心靈。”
“彆心靈了。”傑森咬牙道，“你，還有你，柏婭，現在都給我離開這。”
他沒有再管布魯斯和柏婭的反應，反身躍入了海中。儘管在永夜之中，他的魚尾仍然閃爍著絢麗的反光。
在翻湧的海水裡，一切風聲、雨聲和怪獸的嘶吼都止息了，除了偶爾爆裂的氣泡，傑森什麼也聽不見。
不，有聲音。
就在這裡，大洋之中。
納什說，我不能離開大海太遠，那讓我感到痛苦，有時我想跳進去，一直往深處遊，直到葬身在馬裡亞納海溝最暗無天日的海底，那聽起來也不錯。
傑森似乎聽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聲音，在他耳旁喃喃自語。
一直往深處遊……
遠離光明，遠離哥譚的騎士們，遠離他所信仰並且為之痛苦的一切。
他看到一些人形的影子在海底飛快的閃動著，他並不感到恐懼。看到那些巨大化的恐怖生物扭曲的形體，他也不感到驚訝。
在水中，是如此的快樂而且自由。
納什說。
傑森看到了納什，他……不，它已經完全擁有了深潛者的外貌，暗綠色的皮膚和一張青蛙一樣的臉。它手中抓著的是達米安。
納什已經失去神誌了，但還在掙紮。
傑森怒吼了一聲，他在水裡遠遠比在岸上要快，快得多。他像一道紅色閃電一樣撲向了深潛者。
它有爪子嗎？很好，他的也不差。
骰子轉動的聲音一直響著，傑森與對方纏鬥在一起。被鮮血吸引過來的海洋生物遠遠地圍著，不敢靠近，直到其中一個終於扭斷了另一個的脖子，海蛇和看不出原本容貌的變異生物們才一哄而上。
岸上，風浪詭異的平息下來，所有在岸上的生物，除了骰了兩次意誌的布魯茜和柏婭、仍然與之抗爭的布魯斯和被製服的迪克之外，都鬼使神差地一個個接連跳入了大海，那條觸手的主人也離開了。
周圍越來越寂靜。
海裡空空蕩蕩。
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它們，就在大洋的深處。
大洋的深處，亮起了一道奪目的、絢麗的光。
這道光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色彩，存在的和不存在的，夢幻如同最為盛大的極光，衝天的光柱強烈到宛如一次核彈爆炸，將黑暗再次照亮成白天。柏婭的綠眸中倒映著數千中糾纏在一起的、不可名狀的綺麗顏色。
天亮了。
布魯茜跌跌撞撞地走到岸邊。
“不……”
柏婭聽到她輕輕地說。
“傑森……”
不遠處的海麵上，一抹珍珠紅色在浪中浮動。
“傑森！”柏婭大聲喊道，“是傑森！他沒事！”
遠遠地，她看到了一雙野獸一樣的眼睛。他的脖子上似乎也長有鱗片，手則以一種奇特的姿勢勾住了納什的屍體，那不太可能是真的，除非他有十公分以上長的爪子，他另一隻手托著達米安，讓他能夠在海麵上呼吸。
但傑森看起來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應該把達米安送回岸邊還是撕成碎片。
但救人的時候，你知道的…拖著另外一個人，那是我回到岸上的唯一理由。
納什說。
對他而言，不隻有這一個理由。
他試探性地向布魯茜遊去。